就在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四周骤然响起一阵长鸣声,紧接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点,猛然往天空中飞去。“砰”的声响炸开,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烟花便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开来,照亮了整个东盛国。
“七姐,快看,那是皇宫里放出来的!好漂亮啊……”双胞胎高兴地跑到她身旁,兴高采烈地和她说道。
凌若悠看着一朵朵烟花在天空上灿烂地开放,随后又消失无踪,如此循环,那持续了很久的璀璨光芒,竟不曾让人觉得空廖寂寞,只愿沉浸在那绚丽无比的光亮之中。
凌若悠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嗯,真的很漂亮呢……”
晚宴过后,凌成宇便和凌世杰先后进了书房。
两人了许久,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凌成宇看着窗外的焰火时而闪现,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宫中放这焰火出来,就是告知各府,明日晌午之前,便可进宫汇报秋乐宴参选人数,府中那几个丫头,你对她们可有安排?”
凌世杰沉默半晌,最后才说道:“其他人随便母亲和父亲怎么安排,只是悠儿,我希望父亲、母亲不要强迫她……”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和你母亲强迫她?且不说她是凌府的嫡女,就单单以她那容貌,想不被人注意都难,难道你要我凌府因她一人而遭灭顶之灾吗?”
凌成宇想到过去他这个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仕途都不顾了,就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对面的人,神情难掩激愤。
凌世杰却丝毫不为所动,面对愤怒的凌成宇,他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父亲言重了,悠儿是我的孩子,身为父亲的我,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无忧,这选秀一事,能免则免了罢……”
“哼,悠儿是你的孩子,难道其他人就不是了?说到底,不过因为她是从林氏肚子里爬出来的罢……”
凌成宇也恢复平静,他甩开袖子,重新坐了下来,但那脸上的神情,却始终带着怒气。
“父亲息怒,这一生,我也就只顾着这么一个人,连带着我的孩子,我自然也该看顾好,否则,就算位极人臣,儿女成群,又有个什么意思!”凌世杰用眼角瞄了自己父亲一眼,闲闲说道。
“身为凌家家主,岂能只顾儿女私情,你所谓的负起责任呢?或许当初真不该让那女人进门才好,也省得你今日这么分不清主次,连自己身为家主的职责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凌成宇看着一脸平静的凌世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凌世杰听到这里,慢慢坐直身子,眼神定定地看着凌成宇,口气有些不耐地说道:“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你口中那个女人的劝说,我也不至于连我第一个出生的宝贝嫡女都要屈居人下,甚至还让母亲误会……难道我们为了你所谓的大局,做的还不够吗?”
凌成宇猛地拍了桌子,愤怒地看着凌世杰,“你既然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当初为何还要答应我,做了让你那么为难的事?”
凌世杰的眼神中流露出悲哀,他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人,说道:“此事你该感谢你的儿媳妇,若不是她深明大义,不忍见母亲为了你之前的事一直和你不和,也就不会答应将别人家的孩子养在身边了,甚至还因此,一直被母亲误解、责怪,更让悠儿为此事受尽委屈,不然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雅量,将一个来历不明不白的人收为女儿?”
凌成宇听着凌世杰犹如指责般的话,一时承受不住,脚步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凌伯看到他这样,为免他们父子俩越闹越僵,不由得开口说道:“老爷,您就少说几句吧,您和夫人的委屈,老太爷心中都明白,所以,早在祭拜之前,他就已经拟好名帖,告知宫中主事,说咱们七小姐身患顽疾,不宜参选,到时七小姐的名字是不会出现在参选的名帖上的……”
凌世杰听得愣了,他语气讪讪地对着凌成宇说道:“父亲,这事您怎么不早说,若是早说,我也不会……”
“哼,不说才好,这样才能知道你心里原来是怎么想的。也让我,别枉做了小人……”凌成宇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凌世杰抹了抹鼻子,“既然父亲已经早有决定,那儿子就不再掺和了,一切您拿主意就好……”
凌世杰正想告辞离去,却被凌成宇抬手拦住,“慢着,你和林氏,暂时不要走得太近,这府中,或许已经混入了奸细,若让人知道你的软肋是谁,她们母子想要安然无恙,恐怕很困难……”
凌世杰脸色大变,问道:“可查出了那奸细是谁?”
凌成宇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那人很狡猾,一有点风吹草动,便撒手离开,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所以,你要让林氏多加小心,平时吃用都要谨慎,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凌世杰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让音儿小心的……”随后,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凌成宇不禁连连叹气,深情而专情,似乎是凌家男儿的传统,只是这样下去,对世杰真的好吗?想了许久,凌成宇心中却始终无解。
松柏院。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让凌若曦为她轻轻捶打着小腿部。半晌之后,老夫人眯着眼睛,却是出声问着凌若曦,“曦儿,你对于选秀一事,可有什么想法,快跟祖母说说,祖母也好尽力为你安排……”
凌若曦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一切但凭祖母安排。”
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便说道:“说的什么话!说句大不敬的,就算皇子们有八个之多,可也不是每个都能托付终身的……这点,相信你应该比祖母还清楚……”
凌若曦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问着老夫人,“依祖母看,您觉得哪位更有可能问鼎那个位置?”
“哈哈,果然是我凌家的好女儿,好志向!”老夫人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随后便将各位皇子的情况,一一跟凌若曦分析了一遍。
“当今皇上正当壮年,若论哪个皇子最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其实谁也说不准……”
老夫人还没说完,就被凌若曦打断,“祖母,三皇子论身份,论地位,不是都最有可能的吗?怎么……”
老夫人摆摆手,摇着头说道:“稍安勿躁,听祖母说完。”
凌若曦只得忍下心中的疑惑,耐心听着老夫人说。
“皇上共有八位皇子,其中最有实力竞争储君职位的,就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曦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凌若曦本认真地听着,却突然听到老夫人的提问,心中“咯噔”一下,才犹豫道:“据说二皇子虽为先皇后所生,却全无志向,每天只知道摆弄一些木头,还扬言要出宫学做木匠,常因此被皇上呵斥;而五皇子虽为贤妃所生,但他时常追随在三皇子身边,已经是公认的三皇子党了;至于七皇子和八皇子,他们生母的身份实在卑微,本身又难有建树,恐怕早就被皇上忘了存在了……”
“曦儿,没想到你深居府中,却能对这些皇子的事这么了如指掌,想必定是早做了一番功夫了的……哈哈,这样才好,不打无准备之仗,才是成大事者的应有的风范!”
老夫人满意地听着凌若曦的分析,最后笑着点点头,对她表示赞赏。
“大体上你是说对了。但我刚才所说的四个人,最能得皇上欢心的便是大皇子和六皇子……”
凌若曦惊呼,这和她前世知道的,可不怎么一样。前世她一直以为,最得皇上欢喜,也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三皇子了。
因为三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皆通,况且,还有个镇守在边境,当威远大将军的外祖父,这样的他,有什么理由继承不了皇位?
当初凌若悠之所以会千方百计成为三皇子的良娣,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如今,祖母竟然说,最有希望的是大皇子和六皇子?这样的结果怎么说,她都接受不了。
“呵呵,曦儿,你到底还年轻,猜不透皇上心中所想,也在所难免。你知道皇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凌若曦,眼神中有着深意。
凌若曦皱着眉,想着老夫人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答案。
老夫人这才幽幽说道:“其实,皇上坐了这么久的皇位,他一直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干政啊……”在凌若曦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老夫人慢慢同她解释道,“大皇子虽说是婢女所生,而且性情鲁莽又无能,但他胜也胜在没有任何外戚辅佐,这让皇上安心不少。
而六皇子,虽说他战功显赫,是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但这却不是他能让皇上对他一直宠爱有加的原因,反而是他生母早逝,外祖家又几乎人人凋零,而他则从小是被一个老宫女养大,除了皇上外,他可以说是无亲无故,这让皇上对他,也是比较放心的。”
“三皇子和四皇子虽说一个被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一个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因为他们外祖家的势力太大,这让登基以来就致力铲除外戚势力的皇上深有忌惮,所以,也就更为戒备了。太后娘娘的娘家,永乐侯府就是个最有说服力的铁证,皇上是不会放心由外戚势大的皇子继承皇位的……”
老夫人将心中所知尽皆告知凌若曦,随后,便转头看凌若曦的反应。
只见凌若曦愣愣地看了她半晌,等她回过神,便坚定地看着老夫人,说道:“祖母,皇上虽说面上看着不老,可现在皇子们都已近弱冠之年,就算他不服老,那些大臣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立储之事,迟早会有人提出来,只要三皇子能拉拢绝大多数朝臣的心,赢得他们的拥护,就算皇上想反对,到时也只怕是有心无力,又何惧什么大皇子和六皇子?”
“曦儿,这么说来,你心中早有人选了,便是三皇子吧?”老夫人笑着看向凌若曦,眼睛里精光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