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悠莞尔一笑,露出愉悦的神情,点头说道:“难得三姐有如此雅兴,那悠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说着,便一同往相反处走去。而此时,凉亭那边,早已经炸开了锅。
凌若曦领着老夫人等人,慢慢地往凉亭的方向走去。她和凌若雪约好,若半柱香之后,没有什么异常的话,她就可以将老夫人和安国夫人等人,领往凉亭里。
相信到那时,凌若悠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无法证明她自己的清白了。凌若曦一边带路,一边思索着。一想到凌若悠即将受到她早已该承受的惩罚,她的心中隐隐觉得既解恨又惆怅。
就在凌若曦她们离凉亭几十步之遥时,忽然,尖叫声从凉亭里骤然响起。只见几个进亭中打扫的小丫鬟,吓得个个惊呼出声。
此时,到处找不到自家小姐的水碧,听到惊呼声却猛地冲进了凉亭中。当她看到凉亭中的景象中,也不由得呆愣当场。
凌若曦和老夫人相看对方一眼,心有不安的老夫人,连忙赶过了众人,在凌若曦的搀扶下,来到了凉亭中。
当她看到凉亭中的情况时,不由得轻吁一声,心中稍稍安定下来。随即,她一紧张,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凌若曦站在她身后,连忙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难掩担忧,“祖母!”
老夫人看向凌若曦,点了点头,但因心中的疑虑,她便再看向了凉亭中正在发生的一幕。
只见满地狼藉的地上,本来挂在凉亭上方用来挡风的帷巾被扯得四分五裂,散落各方。而在帷巾之上,只见一个上身裸露的男子,不停地在那里摸爬打滚,连连呻吟。他此时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满脸痛苦的神情,嘴中不停地吐着白沫。
此时,几位相熟的夫人都已经走到凉亭中,大家定睛一瞧,都认出了那男子是莫侍郎家那个最近出尽风头的独生子,当今状元——莫致远。
同时他也是凌家退了亲后又订了亲的人。据说,他因为凌家嫡次女突发麻风,而又被京城小霸以玩笑逼亲,所以退掉和凌七小姐从小指腹为婚的亲事。
后来,在一次宴会中,因不慎落水,正巧被身为庶女的凌三小姐救起,所以为报答救命之恩才重新又和凌家订了亲事,只是对象变成了庶女三小姐。
众位老夫人,对此事都有所耳闻,所以,这会儿看到莫致远这样,她们便都看向老夫人,似乎在看她准备怎么处理此事,毕竟,这可是她们家未来的三姑爷呢。
而这时,人群中一个身穿水碧色衣裙的身影,正穿过重重障碍,朝凉亭中飞奔而来。
“莫公子,你怎么了?”众人定睛一瞧,有眼尖的认出了那人,就是抢了自家嫡妹婚事,而和莫致远订亲凌三小姐凌若雨。只见她脚步慌忙,急急越过众人,扑到了莫致远身旁。
接着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老夫人和安国老夫人也都在场,这才抬起头,跪着爬到老夫人面前,流着眼泪,苦苦哀求着,“祖母,雨儿求您,救救莫公子吧,再拖下去,他可能就没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雨儿也不想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雨儿都愿追随莫公子去……”
“胡闹!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说的吗?也不觉得害臊,你眼里可还有我们丞相府,可还有你父亲,可还有你祖父和我!”
老夫人厉声喝道,因为凌若雨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凌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老夫人气不可遏,愤怒地看着凌若雨。
凌若雨瑟缩了一下,想到回府的时候可能会像从前一样,被饿着肚子关进柴房,她的身体便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在老夫人凌厉的目光下,她差点就想认错求饶。
但当她看到隐蔽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凌若悠,她想到她先前问她的一句,“继续当个卑微的庶女,还是做个人人都得接受的状元夫人?”
凌若雨咬咬牙,跪得挺直,语气平和地说道:“祖母,雨儿虽然尚未出阁,但却已和莫公子定了亲,所谓名分已定,那莫公子就是雨儿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君,夫君有难,雨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自然不是胡闹……”
“你!”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作为一个长辈,她还从来没见过家里的人敢这样忤逆她,更何况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敢这样来和她唱对台戏?
若不是顾虑着这是永乐侯府,她早就叫人把凌若雨给拖下去了,哪还能容得了她说出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而且,那话虽然听着没什么不对,可听着却总让人觉得不是很舒坦。
看看周围那些夫人们,有哪个是省事的主?那一个个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想必,还不用到明天,刚才三丫头那番不知廉耻的话一定会被添油加醋地传遍京城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莫公子扶到客房休息……樱桃,快,拿着我的名帖,去长春院把张老太医请来!”
说话的是安国老夫人,凌府和莫府的事,她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这种涉及各府内宅私事的,即使是她这个主家,也不便插手。
但她同时又觉得很恼火。办了这么多年的游园会,之前从来没出过事,可今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活生生的后生晚辈,晕倒在凉亭中,这要传出去,她怎么还有脸面继续举办这个游园会?
难道……是那些人?安国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之前她进宫的时候,太后特意把她拉到一边,对她千叮万嘱的话,让她做事千万别太张扬,否则,皇上会很不高兴的。
难道皇上已经坐不住,终于打算动手,才特意命人混进永乐侯府来使手段?安国老夫人看着被婆子们搀扶着的莫致远,神色复杂。
凌若雨不等老夫人准许,就径自站起来,跑到莫致远身边,脸上难掩担忧地跟在莫致远身边。
这让老夫人看在眼里,又堵了一肚子气。她正想着人去将凌若雨叫回来,但跟在她身旁走着的安国老夫人却说话了,“凌老姐,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况且他们都订亲了,未婚小夫妻俩感情好,也是好事,你就且放宽心,随他们去吧。”
老夫人平时在府里跋扈惯了,轻易听不得人劝,但安国老夫人的面子她却不能不给,所以,她只能打消了让人叫凌若雨回来的念头。
只是她心里,却对今日的事情有些疑惑,听曦儿说,或许今天七丫头会发生些什么事,让她等着看好戏。难道,所谓的好戏就是这个?
老夫人不满的眼神顿时朝凌若曦扫去,只是凌若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
怎么会这样?凌若雪和凌若冰都在做什么?怎么谋划了半天,临到关键时候,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明明该是凌若悠和莫致远倒在地上的情景,怎么末了竟只有莫致远一个人?而且,凌若雨怎么会掺和进来了?就算要跑出来表深情的人,也应该是凌若冰吧?她们不是说已经和莫家暗中商议好,打算换人了吗?怎么还会让凌若雨掺和进来?
还有,凌若悠呢?从刚才,就一直没看见她?真是晦气!每次想要将凌若悠逼入绝境,让她永无翻身之日的时候,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凌若曦想到这里,心底就没来由感到一阵烦躁。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今天这一切,都出自凌若悠的手?想到这里,凌若曦的额际不知怎的,竟渗出冷汗。
凌若悠站在林木之间,看着老夫人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若不是顾虑到她娘亲,她刚才才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在最后关头把凌若冰拖走。
她已经想办法将凌若雪和凌若冰都调走了,接下来的事,就看凌若雨自己了。
凌若雪心急地跟在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丫鬟身后,脸上神色慌张。
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原先走在她身前的小丫鬟,忽然就不见了。而在她眼前,则是一个屋子。
她犹豫地走上前,轻轻推开了屋门,慢慢地走了进去。没想到,当她走到里屋时,竟然在睡椅上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凌若冰。不仅如此,此时凌若冰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而她一边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似乎此前,凌若冰是被人施暴了。
凌若雪胆战心惊地帮凌若冰检查了一下,除了衣裳有些被抓扯皱了,凌若冰身上没有再没有了其他痕迹。这结果令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冰儿没事。否则,她真不知道,回家要怎么跟母亲交待。
只是,到底是谁?敢在永乐侯府做这种打晕人,掳人的行为?凌若雪想到这里,心中感到后怕。怎么办?看来,我得赶紧带着冰儿回家,和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才行。
只是,现在她和冰儿都在这里,也不知莫公子那边怎么样了?大姐应该有将人都带过去“抓奸”吧?只可惜冰儿现在还在昏迷中,否则,她一定会很高兴看到凌若悠倒霉的样子的。
“嗯……”凌若冰慢慢地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大叫道:“莫家哥哥,不要啊……”
随后,她猛地坐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神情满是迷茫。
凌若雪担心地看着她,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借此让她回过神来。
“姐……”凌若冰愣了半晌,待看清眼前的人,似乎不敢相信,犹豫地叫了眼前的人。
“冰儿,你怎么了?告诉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凌若雪着急地问着她,从冰儿刚才的反应来看,这里面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姐,我、我……”凌若冰几乎是哭着跟凌若雪说完了一切。
凌若雪听完凌若冰的叙述,觉得震惊非常,她不敢置信地问着凌若冰,“你是说,凌若悠根本没在凉亭里?而当时你见到莫公子时,他早已经神智不清,甚至还强迫你了?”
怎么可能?在她们的计划中,莫致远找到凌若悠,就哄骗她喝下那个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当她神智不清的时候,就将她的衣服脱掉,造成他们野外苟且的既定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