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心知在老夫人面前不能心急,否则很有可能会引起老夫人的反感。
可凌若冰说得太快,她的话,在老夫人听来,颇有炫耀的成分。凌若雪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她,看着老夫人脸上忽明忽暗的神情,凌若雪知道,凌若冰这下肯定是适得其反了。
而看凌若曦站在一旁,却根本没开口帮她们说话的打算,凌若雪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
否则的话,今天不仅她们姐妹俩会被祖母厌弃,甚至就连此时尚在府里的母亲,也要不受待见。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母亲,是她们姐妹俩在府里立足的根本,只有母亲好了,才有她们的好。
所以,不管怎样,凌若雪都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很明显冰儿是被凌若曦利用了,但她们可不能一声不吭,想要过河拆桥,可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凌若雪便来到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那模样,比起京城里别府里的大家闺秀,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听得她说道:“请祖母见谅,冰儿原本也是一心为了您着想,可她年纪小,有些事不会说话,倒让您误会了。您有所不知,刚刚我们在院中遇到大姐,听闻大姐说,您在佛前许愿,愿亲自抄录《法华经》一百遍,以示对佛祖和观世音菩萨的虔诚和爱戴之心……雪儿之前在花姨娘的督促下,拜得了名家徐康为师,如若祖母不弃,雪儿很愿意为您分担……”
凌若雪一番话,点明了几个意思。她们姐妹俩知道抄书的事,是凌若曦透露的,并不是有意探听到的。而如果老夫人愿意,她们想代为抄录。
老夫人瞥了凌若曦一眼,神情寡淡,并不说话。
凌若曦被她眼神一扫,连忙说道:“祖母,曦儿是看您在禅房里,为了和主持大师论佛,已经提前很早在府里就看了很多经书,真的很辛苦,曦儿看在眼里,心里真的很心疼呢。后来又听闻您打算亲自抄录经书,曦儿担忧之下,才向二妹妹求助的……”
凌若曦知道,老夫人对她有些不满,而为了安抚老夫人,她只能开口将话圆了过去,并帮那姐妹俩赢得了一次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那个凌若冰,明明看着很蠢,就算她使了套让她钻,她也不会觉察出有异样的。可没想到,她倒漏算了凌若雪。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这个凌若雪可是很早就被花氏嫁出去的,怎么今生,都过了十岁了,也不见有媒婆上门来找花氏谈婚事?
有凌若雪在,她要借凌若冰的手,给凌若悠使绊,顺便将她们两个人一起解决掉,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听了凌若曦的话,老夫人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她眼神慈祥地看着凌若曦,说道:“你这孩子,祖母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你倒自己拿主意了?也罢,看在你们姐妹几个情深、孝顺的份上,这《法华经》就教给你们了。”
老夫人眯着双眼,将目光停驻在凌若曦身上,脸上浮现了笑意。
这个曦儿,她真是没白疼,才十二岁大,就知道心疼她这个祖母的辛苦了。嗯,不错,不错……
一个人,只要有了偏好,她心底的天平就会倾斜。所以,老夫人这会儿看着凌若曦,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
凌若冰似乎并没感受到刚才的剑拔弩张,她见老夫人同意让她们抄录经书,就开心地说道:“祖母放心,我姐姐一定会用最漂亮的字,将您最喜欢的《法华经》给抄录好的。”
太好了,经书的事被她们接手了,这下看凌若悠还拿什么来讨好祖母!凌若冰越想越觉得兴奋,只是老夫人的下一句话,直接就让她被现实狠狠地泼了一盆水。
老夫人看了看凌若雪,又望了望邱妈妈拿在手中的《法华经》,随后,便见她挑眉看着凌若冰,说道:“冰儿,祖母觉得这于你,也是个聆听佛理,修身养性的好机会,所以,祖母特准你,随着你姐姐,抄录经书吧。到时你们姐妹俩抄好,便交由邱妈妈核查,知道吗?”
老夫人的几句话,如同惊天霹雳,狠狠地砸在凌若冰头上。
她不明白,老夫人明明知道她从小最讨厌写字,还有一听经书就老犯困,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对她,让她抄写经书?
这比将她关在房里面壁思过,还更让她接受不了。
所以,凌若冰不怕死地想拒绝老夫人,就在她即将将话从嗓子眼说出来的时候,凌若雪猛地扯了她一把,成功地将她拉了下去。
凌若冰和凌若雪之间相差也就半岁,并且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所以,她们两姐妹之间的默契,甚至还要好过她们那一对双胞胎妹妹。
只是,平时凌若冰总是“犯傻”,这让凌若雪有些接受不了,也有些不屑,所以,后来她慢慢刻意拉开了自己和凌若冰的距离,生生地将她们与生俱来的那种默契感斩断了。
而现在,因为共同的敌人和局势,凌若雪感觉,她有必要将冰儿训练得更加敏锐、更加有心机一些。
不然,看着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的凌若曦,她真的很担心,某一天她和母亲稍不注意,冰儿就会着了凌若曦的道,成为凌若曦和凌若悠两姐妹相互争斗下的牺牲品。
凌若雪连忙赶在凌若冰之前,朝着老夫人道谢道:“雪儿代母亲多谢祖母了,冰儿正需要借此多练练心性,这样,以后说话做事才不会稍不小心就惹是生非,也省得母亲和父亲老是担心!”
老夫人看了凌若雪身后的凌若冰一眼,她的眼神没有半点温度,而在听到凌若曦说到自己的丞相儿子时,她的眼神里瞬间溢满了光彩,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们父亲在朝为官很辛苦,我帮他分担分担也是应该的……”
凌如雪点头称是,随后她便拉着凌若冰的手,悄悄地退到了众人身后。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至于冰儿到底懂不懂,只能等到抄书时,她再好好从中引导了。
凌若曦眼见着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报复下凌若冰前世对她的刁难,可就在凌若雪的三两拨千金之下,她的计谋竟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不禁让她有些着急和无奈。
想到凌若雪背后的靠山是花氏和父亲,凌若曦只能暂时忍下对她们的厌恶,转而挑起老夫人对凌若悠的不满。
毕竟,林氏现在自顾不暇,而凌若悠孤掌难鸣,她就不信,不能借此将她驱逐出老夫人的视线中。
于是,凌若曦抬起头,望着老夫人说道:“祖母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呢……”
在老夫人和众姐妹们的疑惑中,凌若曦毫无预兆地拉过凌若悠的手,将她牵到了老夫人跟前。
凌若悠触不及防,所以只能任由凌若曦牵着她的手。但当她在老夫人跟前站定之后,凌若悠便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凌若曦的双手。
凌若曦被她一甩,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便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怎么能忘记悠儿呢?她之前刺绣的功夫在我们姐妹之中,那可是遥遥领先的呢。”
凌若悠因凌若曦的话而愣住了。刺绣?她的前身竟然很会刺绣?哦,上帝,那她要怎么办?
她一个现代人,别说成品,就连针线,平时也是很少见的。
这会儿要她表现出刺绣的才能,那怎么可能?凌若悠在心里着急地吼着。
老夫人经凌若曦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她之前的事。
虽说凌若悠是个灾星的身份,可她那刺绣的功夫倒真是一绝。要不是之前的绣娘临时回老家,她差点还学成了刺绣中最难得的双面绣呢。
老夫人想到凌若悠去年送她的寿辰之礼,一扇摆在她房里的咏梅屏风,曾被很多来探望她的老姐妹的赞赏,这让她觉得很有脸面,所以,这是唯一她觉得凌若悠有的可取之处。
“呵呵,祖母年纪大了,悠儿不会怪祖母险些忘记了你的拿手绝活吧?”老夫人笑呵呵地朝着凌若悠问道。
那客气的语气,凌若悠听在耳里,差些连鸡皮疙瘩都被惊得冒了出来。
她觉得老夫人在外人面前甚爱做作,喜欢表演祖孙情深的戏码真心不好。但因为人家是祖母,是相府后宅中分量最大的女人。所以,凌若悠即使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选择缄默。
况且,她真的不介意老夫人忘记了“她”会刺绣的事实,只是,凌若曦似乎并不会就此放过她。
“祖母说什么呢?您能想起悠儿的‘绝技’,悠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您呢?”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凌若悠可是暗地里苦练了好久的刺绣,就为了能让老夫人在进宫的时候,将她绣的手帕拿出来用。而也就在那一次,凌若悠成功地让皇贵妃注意到她,进而有机会接近三皇子,那心思,一般人可都比不上呢。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她,看着改变了很多,那她还会不会再使出和从前一样的伎俩呢?
凌若曦觉得自己作为姐姐,有必要帮这个所谓的妹妹一把,所以,她向老夫人提议道:“祖母,您看,这一次《法华经》的绣副就让悠儿来,如何?”
凌若曦的眼神,瞟向了凌若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