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上官擎苍
曼纱华清淡一笑道:“夜是最长最寂寥的夜。每过一个夜他的希望就渺茫一些。睡不睡有什么区别。”
上官锦玚低下头去。伸手摆弄了几下桌案上的菜色。曼纱华话锋一转又道:“今日早饭罢我便迁出去了。你与老将军也不必再为此事伤了和气。”
“你胡说些什么呢。”上官锦玚嗔怪道:“既然都说好了。就不会再伤和气。家父的意思也是让你多住些时日。有家父在皇上不会怎样的。你且安心住下等清王回來。”
曼纱华淡淡道:“我心意已决……”
“少爷……少爷……”一声急促的叫喊声打断了曼纱华的后话。一个婆子火急火燎的赶來。到了大堂她瞧见上官锦玚端坐在一侧。她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颤抖不止。
“怎么了。起來回话。”上官锦玚不耐烦的说道。他最厌烦底下的人大惊小怪。
“奴奴奴婢。老爷老爷。他呜呜”婆子还是颤抖的不成。说话结巴。跪坐在地上。开始嘤嘤的哭了起來。
“弄潮你去看一下。把这婆子拖下去。不成气候。”上官锦玚冷哼一声。今个同曼纱华一起用餐。李婆子这样又叫她看了上官家的笑话去。
“爷”弄潮看完情况來报。他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仿似吃了浆糊一般难看。
“有什么情况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上官锦玚一手端着绿豆粥。搅拌着。
“老爷他老爷他薨了。”弄潮说罢低下了头。
“什么。”上官锦玚手中的绿豆粥从手中滑落。溅起的绿豆汁染污了祥云繁花的长靴。
一干人随着将军去了老爷的房中。那微弱的烛光还亮着。像一只垂死的老人的枯瘦。只见上官老将军端坐在桌前。面孔七窍流血。桌前还放着一壶温热的茶。
“少爷。少爷爷。”
弄潮和一干人叫着。扶住了将要跌倒的上官锦玚。曼纱华单手扶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前几个时辰还好好的与她相谈。现在怎么会这样。
“去。把伺候老爷起居的李婆子拖上來。”上官锦玚定了定神说道。
片刻。刚才瘫倒的婆子被拖了上來。
“少爷”李婆子依旧发颤的说。
“把昨晚和今早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出來。”上官锦玚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回回禀少爷。昨天曼姑娘走后。奴奴。婢要侍候老爷休息。老。老爷说是要坐坐。睡睡不着。然后老爷让让奴婢退下。之后。就是方才。”婆子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的说道。
“什么叫方才。”上官锦玚一吼。全屋子的人都不禁抖了一下。
李婆子接着说道。“方方才。您叫奴婢喊老爷用餐。奴奴婢敲了老爷的门。见沒有动静。便推门进去。就。就看到老爷这样了。奴婢”婆子说着身子一仰晕了过去。
“沒用的废物。抬下去。”上官锦玚命令道。
弄潮咽下眼中的泪。他上前端详着着茶壶和茶杯。“爷。属下命人把这拿去验一下。看老爷是否因此物而中毒。”
上官锦玚摆摆手。身子斜斜的靠在门槛边。他恍然若失道:“下去准备老爷的后事。”
宁京城的雪便是下个不停。将将军府上下妆点的一片肃然。一切都涌白绸妆点了起來。平日里贯穿绛紫色长袍的上官锦玚也换上了白衣。
曼纱华一袭白衣站在大堂前。小兔替她点了三炷香。她跪下向着灵堂三叩首。起身拿起香。方要往前献上时。上官锦玚带着一干随从风风火火从外赶來。一把擒住了她要上香的手臂。
“你这是作何。”曼纱华抬眸问道。
“你这是作何。”上官锦玚红着眼眶低声反问道。
“给老将军上柱香。”曼纱华平静道。
上官锦玚看了一眼曼纱华。忙又别开眼去。她将这一举动尽收眼底。突然间她觉得上官憔悴了不少。她不忍再看下去。
“你沒有资格给父亲上香。请曼姑娘收拾好行囊离开上官府。”上官锦玚仰起头声音沙哑道。
“为什么。”
“哈哈哈……”上官锦玚一阵长笑道。“为什么。就凭你是个青/楼女子。你就沒有资格给我父亲上香祭拜。” 上官锦玚出口很冲。声音大的吓人。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瑟瑟发抖。弄潮更是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小兔见到情势不对。心中愤然不已。她站上前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姐姐。上官老将军的死和姐姐又沒关系。你发什么火。”
曼纱华站直了身子她双眼看着上官锦玚。上官的轻微抬眉、抿嘴。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将小兔拉到身后。道:“今日纱华的敬意已到。还望大人节哀顺变。”她一字一顿的说着。
上官锦玚抑制发红的眼圈。这是曼纱华第一次见到上官锦玚无助。但她却不能多言些什么。“即便今日上官不赶我走。我也是会走的。來府上住了些时日是纱华打搅了。”
话罢。她转身离去。小兔狠狠的瞪了上官锦玚与弄潮一眼。便快步跟了上去。
一旁的奴才看着这位客人趾高气昂的离开。又看着自家的主子将身前的火盆一脚踢翻大吼大叫。
弄潮前去拉住上官锦玚道:“爷。您这是何苦。”
“让她去吧。我已经不能护她周全。这样离开总比我亲自送她入宫的好。”上官锦玚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淡淡的应道。
随即上官锦玚恢复了常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府内有探子。务必要查出來。”
曼纱华与小兔回到小院。她默默地收拾着行囊。小兔姐姐给老将军投的毒。”
“若他真认为是我投毒给老将军的。那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的赶我走。”曼纱华苦笑道。此时此刻她身为上官锦玚的朋友理应陪在他的身边。一起渡过悲伤与难关。可上官锦玚还是选择了保全她。
上官锦玚果真为忠贞之士。为了清王的一句话。即使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她摊开自己的掌心。上面纵横交错着掌纹。可她却看不透今后的路在何方。上官老将军究竟是谁权利的牺牲品……
“姐姐。你怎么了。”小兔紧张的递上了一方手帕。曼纱华接过手帕轻轻拭泪。她只是为这些无辜的人伤心。
曼纱华携了小兔从上官府邸走出。大门口立着一袭妖红色的身影。他缓慢的转过身朝着她淡淡的微笑着。
“歌吟。”曼纱华信步台阶“你怎么在这。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歌吟佯装生气似的。皱起了柳眉。他撇撇嘴道:“那日你狠心将我丢下。今个还好意思问我。”
她低下头去。歌吟又道:“好了。我不是來问责的。我是來接你走的。”
“接我走。去哪。”她一惊。
歌吟挽上她的手问道:“你想去哪。”
“我想回离妆苑去。”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今个瞧见歌吟也毫不露出一点喜色出來。
“你不能回去。明知皇上会再次接你入宫。上官擎苍已死。上官锦玚再也护不了你。他都将你赶出府邸了。你还敢回去。”歌吟立起狭长的眉。紧张问道。
“你怎么知晓上官府的事。上官老将军过世是昨个早晨的事。今日上官还未公开此事。歌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顿住了步子。抬眸看着他。这个美的像妖的男子是个谜。他从不说他的过去。从不提他的家世。而今又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的确让人可疑。
“我……”他吞吐着。“自你被他带走后。我便命人在暗中护你周全。所以知道变故后我便赶來了。我一直就在宁京城。在上官府邸附近。”
曼纱华不愿远走。渊著一日不回來。她便一日守在宁京城。她的身子也不便再奔波远走。歌吟将曼纱华安排在了宁京城一处不错的地段。
上官府邸。一切都换上了白绫。本还有一丝温暖的上官府。现在已是死气沉沉。冰凉的府邸。掩盖不住上官擎苍的死讯。
“爷。”弄潮一袭白衣肃然。从上官家后院一路小跑到前堂。
“有何端倪。”上官锦玚低声问道。
“回爷的话。老爷并不是茶水中毒。而是另有奇毒。”弄潮也低低的说道。
“是谁投的毒。”上官锦玚捏捏眉心。疲惫不堪的样子让弄潮心疼。
“还有一事。老爷死的时间。离我们去老爷房中。不超过两个时辰。所以凶手并未走远。爷。你看要不要封锁京都。”
弄潮说罢。上官锦玚闭着双目。思谋片刻后。“不妥。此事事关重大。必是要惊动皇上的。把老爷的死讯宣布于世。并上奏朝廷。本将因伤心过度。恐不能面见于皇上。有污圣颜。”
“是。”
断河崖边。呼呼的风几欲将曼纱华连衣带人的卷下去。她一袭白色素衣跪在悬崖边放声大叫着。听说皇上已经命人撤了搜索。半月过去都不见人影。许是尸体被野狼叼走了。所以黄金侍卫才找不到清王。
断河涯就在宁京城的边上。不过十里路他的马车就可以进宁京城了。可偏偏在这个地方遇到围杀。连人带车的滚下山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