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唐倾城更是防不胜防。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急忙过来拉二人，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才拉开。唐倾城被掐得喉头紧涩，只顾着咳嗽，一句话说不出来，张牛角是动了真力了。
一个伙计劝道：“大哥何必如此？先冷静冷静。”
“是啊，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别闹出人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劝熄了张牛角的怒火。
张牛角双眼满布着血丝，问唐倾城：“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给他摇了10个6？”
唐倾城还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那色子怎么会是10个6？”张牛角气还没消。
唐倾城缓了缓，终于沙哑着嗓子说：“老板，我没有那本事。我只能听，摇不了。”
张牛角心里也清楚，听和摇，虽然都是一个系统的，但却是两码事。几天的观察，他也知道唐倾城没本事摇出想要的点数。
“而且我听得明白，最后不是10个6，不知道怎么了，一开盖变成10个6了。”唐倾城说。
这句话才是关键，也是张牛角最相信的答案。盖子是他开的，中间没人动过，他虽然听不出来是多少，可是每个色子落地的声音，还是有些许不同，就连他自己都知道，那绝对不是10个6。他只要有一点冷静，也不会怀疑唐倾城，只是一时慌乱，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张牛角实在搞不清楚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笑声震的。”唐倾城说。
毫无来由的笑，笑得张牛角心里发麻，他也早就怀疑过，可是用笑声能把色子震动，都有些不可思议，何况还震到6点上？他绝对不相信这个结论。
但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个人的功夫会是如何了得？唐倾城想到这，又神往又恐惧。
“我不怪你，不怪你。”张牛角喃喃自语，他也知道这次赌输了，和唐倾城没有太大关系。十几年的经营，转瞬间化成泡影，这一次，他输得很彻底，一败涂地。
一个伙计说：“不如现在继续开张，把人拉回来，咱们赚上一夜，明天再走也好有点盘缠。”
张牛角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伙计马上闭嘴。
张牛角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铁雄已经向着他走了过来。
铁雄缓缓踱着步，走到了赌桌前，和张牛角对面而立，用手轻轻敲击了一下赌桌，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大家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有张牛角明白，这是赶人出去的意思。铁雄没有留下张牛角，让他东山再起的考虑。越是一个重大的决定，越处理得非常简单，铁雄时常让人捉摸不定。
当然这个结果都是按照规矩在办，张牛角知道输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虽然他没预料到自己会输。十多年的经营，铁雄的五家赌场如今残缺了，责任在他，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是觉得可惜，非常的可惜。
张牛角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想事儿，大家围着他看，也一言不发。虽然张牛角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了，可是大家还是以他为中心，等候他发号施令。
“去收拾收拾，看看还有多少钱，都分了吧，散了。”考虑很久，张牛角似乎只能做出这个决定。
伙计们也不说话，各自忙活去了，唐倾城也想起来褚燕还给他留的东西，心想也许今后他还要指望这些东西，就一个人去看了。
来到马匹旁，一个圆滚滚的包裹驮在马背上，这匹马状态不错，看起来这几天都被人喂养得很好。唐倾城卸下包裹，慢慢打开，准备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先是几件粗布衣服，翻了两下，他不禁一怔，跟着欣喜若狂：狼牙弓！他的狼牙弓还在这里！这肯定是褚燕扫荡县尉府的时候给他带出来的。
褚燕肯定知道这把弓名贵，但是却不独贪，还还给了自己。唐倾城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褚燕是个猛人，没想到人品也如此高尚，对他渐生仰慕。有了狼牙弓，心里就有了底，这可值钱得很。
核算完毕，每一个伙计能拿到1000钱，因为张牛角是头头，给他分了2000。张牛角并不在意钱的多少，分了钱就在大堂里坐着，无所事事地等着，正赶上掩饰不住满脸喜气的唐倾城回到了堂里。
张牛角叫住了他问：“你干什么去了？”
唐倾城立刻装出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情说：“心情不好，四处走走。”
张牛角明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也不打算和他较真了，把他叫到身边，淡淡地说：“十多年了，我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我不行，铁雄不行，县尉也不行。”他笑了笑，“知道吗？以前我们三个联手有个外号，叫铁三关，没人闯得过去。”
唐倾城点了点头，心想人家闯你们的铁三关如履平地啊。
张牛角说：“如今一败涂地。”他摇了摇头，叹气，“这一败，我们都没能挽回，更不能说是你的责任。你很好，你很好。”说着从兜里拿出钱，“这是他们分我的2000钱，少了点，你都拿去吧。”
唐倾城万万没有想到张牛角会把钱都给他，给500或者1000他都能理解，可是自己一分不留，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心情也跟着波动起来。
唐倾城显得有些慌乱：“那你怎么办？”
张牛角惨然一笑：“赌坊老板一旦输了，就意味着他的赌博生涯结束了。我的生死，如今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的样貌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似乎老了好几岁，唐倾城渐渐不忍。
张牛角接着说：“好了，你这就去吧，见到我兄弟褚燕，替我跟他道个歉，就说大哥没办法照顾你了。”
朝夕相处好几天，唐倾城第一次觉得张牛角是个性情中人。以往赌桌上精明干练的一面，也许只是他装出来骗人的。
张牛角冲他挥了挥手，不再说话，示意他离开。
这一挥手，让唐倾城觉得非常不爽，好像张牛角是个仗义之人，而他唐倾城只知道逃避，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我不走！”他心里暗想，张牛角这么仗义的人，如果不能结交，那是他做人的失败，“我帮你挽回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