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带着唐倾城走了两天两夜，来到了常山郡真定县。刚一进县，唐倾城就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惊呆了。一个小小的县城，方圆不足百里，竟然人头攒动，异常热闹，和眼下的乱世简直形同异界。
褚燕和唐倾城选了一家粥铺，随便点了点儿吃的胡乱吃了起来。两天里，俩人一共吃了两顿饭，还是简简单单的，都已经饿得肚子直叫了，这顿饭，直吃得大汗淋漓，胃里直胀才停了下来。
看着周围的车水马龙，唐倾城忍不住问：“褚大哥，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
褚燕抹了抹嘴说：“别看真定县不足百里，却有五家赌场，都由一个叫铁雄的掌管，生意好得不得了。所以现在全国的有钱人都慕名而来，生意人也把买卖搬了过来，就把这弄得热火朝天的，比都城洛阳还要热闹。”
唐倾城：“我听说现在有贼人作乱，这么多有钱人在这，就不怕遭了盗？”
褚燕说：“这个铁雄有点门道，来这玩的人，正因为都没遭过盗，才会放心。县尉赵极不管，乱军贼人也不来。这就是赌徒的世外桃源。”说着指了指附近的一家赌场，“一会我带你去那看看。”
“好啊。”唐倾城并不乐于赌博，可是觉得热闹，也忍不住有点兴奋。和褚燕吃完了饭，喝饱了水，休息片刻，便来到赌场。
赌场外的热闹，人和人还有一定的距离，赌场里的热闹，人和人就都挤在了一起。一打开门，就听见轰的一声，如同一股声浪要把人卷出去一样。唐倾城和褚燕走了进去，才发现这股声浪是持续的，只是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听起来没这么热烈。
“快下快下，别耽误时间。”
“打开打开，看看大小。”
“老子这轮肯定赢，跟着我买啊。”
……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滚滚浓气。在这里，父子都得算清了账，热烈的氛围很快感染了每一个人。
褚燕走到一个台子前坐了下去，唐倾城兴致勃勃地站在旁边看。
“这个是色子，一个方块六个面，有不同的点数，两个色子在一起摇，最后看点数多少买大小。”褚燕对一旁似乎毫不明白的唐倾城解释，“我买大。”跟着拿出一百个钱，买了大。
荷官看大家基本买定，开了盖子，四五六，十五点大。
褚燕笑了笑：“开门大吉啊！”跟着收了二百钱，“还买大！”又把二百钱都押了下去，唐倾城眼睛一睁，有点担心这个匆忙的决定。
“嘿。”荷官有些意外，却不介意，继续摇。
哗啦哗啦，盅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盖子打开，又是四五六，十五点大。荷官看了看褚燕，不动声色，给了他四百钱。
“你看，这钱好赚吧？”褚燕回头看了看唐倾城，笑呵呵地和他说，可唐倾城第一次接触这种环境，不敢随便说话。
连续十次，褚燕也不贪多，只是买大小，十次都赢了。荷官的头上开始渗出汗珠了。其他赌徒也发现了，窃窃私语起来。
第十一次，褚燕买大，赌徒们跟着买大，荷官开了大。第十二次，褚燕买小，赌徒们也跟着买小，荷官开了小。赌桌上爆起了高声的喝彩。
荷官擦了擦汗，刚要继续，从他的身后走来一个男人。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你累了，去休息一下，我来。”
荷官看了看这个男人，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个男人长得面方耳赤，宽肩窄腰，给人一副忠厚踏实的感觉。他看了看褚燕，微微点头，跟着摇起了色子。
哗啦哗啦，就摇了两下，他便放下了色盅，轻描淡写地说：“请下注。”
别人都在看褚燕，褚燕的脸色也第一次有了为难。
唐倾城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褚燕说：“褚大哥，你借我一百钱如何？我也想玩。”
褚燕诧异地看了看他说：“小孩子玩什么？真是胡闹。”
唐倾城摇了摇头说：“这局可不简单，不如你就借我一百钱看看我的手气如何？反正你赢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百钱。”
褚燕看了看唐倾城，表情在不停地变化，想想这孩子打过狱卒，坐过牢。他干的事早就和他的年龄不符了，不如就借他点钱，看看他有什么花样。于是给他拿了一百钱，说道：“这里得明算账啊，我借你钱，虽然不多，你可得换。”
唐倾城拿了钱，笑了笑说：“没准一会你还得感谢我呢。”想也不想，使劲往桌上一拍，喊了一句，“我买小。”
那男人一愣，看了着唐倾城，跟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褚燕也笑了，把所有的钱都压在小上。
人群哗地一下都把钱压在了小上。
男人说：“买定离手！”跟着打开了色盅。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色子，这一刻，时间都变得很慢，光线都要停住一般。
色盅打开，赫然出现五五六三个点数。“十六点大。”男子说，人们瞬间唉声叹气，懊恼不已。
唐倾城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看褚燕，不知他在想什么。
男子神色一直平静，对褚燕和唐倾城说：“两位兄弟，我看你们身手不凡，不如随我到后堂喝杯茶如何？”
褚燕洒脱答道：“也好，钱输光了，喝杯茶缓解缓解。”拉了拉唐倾城，和男人一起去了后堂，留下众赌徒继续搏杀。
赌坊后堂是个僻静的地方，虽然不大，却听不见外面的吵闹，外面自然更听不到他们的轻声说话。
三人围坐在一起，男子吩咐下人取来最好的茶，款待二人。
唐倾城有些不自然，他觉得这里有什么事情让他奇怪，可是又说不清楚。该不会是怕我们赢钱，打算暗害我们吧？不应该啊，我们已经把赢的都输了。
在等茶的时候，三人也不说话，唐倾城心里忐忑不安，只觉得每一刻都过得十分漫长。
没过多久，茶上来了，下人把茶放下，悄然离开。他刚消失，男子突然出手，一拳向褚燕挥去。
褚燕反应奇快，见拳到来，头轻侧，已经躲过。反手上抓，打算擒住男子的手肘。
男子应变也毫不逊色，手臂上抬，轻飘飘地从褚燕手前闪开，只差了分毫，却没被抓住，动作飘忽，尽显潇洒。一擒一动，显出二人功夫均非等闲。
“大哥还是这么矫健啊？”褚燕突然说话。
“哈哈哈哈，你也不错啊，功夫没撂下。”男子回答。
两人对视了一会，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过了良久，二人才慢慢停了笑声，男子把目光移向唐倾城，突然变得冷峻，问道：“这人是谁？”
褚燕说：“这是我刚结识的一个小老弟，叫唐倾城。无家可归，现在跟着我呢。”接着对唐倾城说，“这位是我的大哥，叫张牛角，现在在这家赌场做事。”
唐倾城马上客客气气地说：“张大哥你好。”
张牛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跟着问道：“那色子的玄机，你看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