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后主》 第九节 拉弓

    睽泰阁已经恢复了平静，刚刚被打乱的东西也都收拾干净了。除了二楼雅间的黑衣人，左右再没客人。

    老板没有丝毫怨气，而是翻出了那把弓，把玩起来。区区一顿饭，就换来了这件宝贝，简直天上掉下来的一笔横财。花梨木、龙筋、犀牛角，无一不是上品。这张弓的用料，更是从这些上品中挑选出来的精品。花梨木重，弓却轻，可见里面是掏空了的。空了还要保持弹性，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他笑了。何必需要弹性？这张弓用料考究，就算当个摆设，已经很值钱了，又何必有实用价值？随手拉弓，竟然没拉动。他笑了笑：也许是太小瞧这把弓了，也没用力。加把力再拉，还是纹丝不动。

    老板有些惊奇了，这把弓远远没有看起来简单。如果真有实用价值，没准就是张神弓了，可比湛卢、龙渊。那可不就是一百金可以买到了。他突然来了兴致，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运气，牟足了劲，再次拉弓。

    老板累出了一头汗，还是没能拉开多少，一松手，弓弦震动，发出嗡嗡的低鸣声。这声音没有任何尖锐清凉，却勾得旁边的器物一起震动。他是个明白人，这一下喜出望外，知道自己得到了不世神弓，比拿到金山银山都强。金有价而宝无价，他很懂这个道理，只要是好东西，独一无二的，就可以随口要价了。不然和氏璧怎么能换七座城池？

    王越虽然在楼上，也感觉到这一丝不同寻常的震动，马上走了出来，见老板正在把玩一张弓，再细看这弓，瞬间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弓？”

    老板冷一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见到王越，心里发慌，战战兢兢地回答：“小人也不清楚，是别人当给小人的。”

    王越几步走到老板面前，问道：“可否借我一看？”

    老板哪敢不给？马上递过了弓，心里暗骂：这下糟了，要是被他强要可怎么办？我是要命还是要弓？

    王越接过弓，似乎有股力道直透臂膀，忍不住赞了声好。他左手拿弓，右手拉弦，竟然也没拉动。可他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借着势，手臂加力，没露出一点窘态，弦也一点点张开。老板见了，吓出一身冷汗：这黑衣人的臂力真是惊为天人。

    王越心里也早就吃惊了，拉这张弓要比平常十张加起来更费力，做弓的匠人是何等高人自不必说，能用这弓的人，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到几个了。

    王越撒手放弦，弓复原位，竟然反倒没有发出声音。王越和老板都喝了声彩。

    把弓还给老板，王越的心情才渐渐平复，问道：“是何人当的这把弓？”

    老板刚要回答，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啊，我当的。”声音来处，一个狱卒踏门而入，正是李狱卒。李狱卒早就到了店外，只是看着王越，心里害怕，一直也不敢进去。

    他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下面花落谁家可不好说了，实在不忍心把这宝贝让给别人，心想就是火坑我也跳了，于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走进了酒店。

    王越立刻猜透李狱卒的心思了，是奔着宝贝来的，但却不是宝贝的主。王越对宝贝没有兴趣，与其此时盘问追查，不尽不实地得到一堆谎话，不如静观其变。

    要是个平常的物件，老板卖个面子，也就让了，可是这把弓，他着实舍不得，见李狱卒这么说，就要反驳。

    李狱卒却抢先一步，把佩刀有意无意地往老板面前一放，发出咣的一声大响，恶狠狠地看了看老板，似乎在说：咱都是中山国的人，今天你不把东西给我，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老板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可此时他把王越当成了靠山，知道有王越在，李狱卒也不敢放肆，于是说：“可是这把弓已经当给我了，只换一顿酒菜，你们还打烂了东西，我都没找你们赔。”

    李狱卒也忌惮王越，否则早就当面翻脸了。幸好他早有准备，说道：“有当就有赎。一顿饭1000钱，这钱我都准备好了，就是要来赎弓的。”说着拿出一袋子钱，放在桌子上，哗啦啦直响，看样子足够1000钱。

    老板没想到李狱卒能拿出1000钱，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只够酒饭的钱，打坏东西的钱还没算。你要是真的想赎，就再拿500钱，否则免开尊口。你要是不赎了，赔偿的事我也作罢，我是个商人，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李狱卒也知道老板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这事搞不好会弄个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翻箱倒柜凑足了1000钱，可没想到这么难缠，这老板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他有点失去耐性。要是王越不在旁边，他早就大打出手了，抢也抢了。可是如今他不敢，就好像狼和猎狗在老虎眼皮底下抢东西一样，始终害怕。

    俩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王越，王越一笑说：“我不适合在这了，你们谈吧，我这就走。”转身上了二楼。

    见王越进屋，关上了房门，李狱卒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装什么装？”李狱卒轻蔑地说，“你以为他能帮你？”用嘴努了努楼上，“告诉你吧，这把弓我是要定了。他在我不用强，他走之后，你还能有好日子过？”

    店家也知道自己得罪了狱卒，将来肯定没什么好处，可他心里却早在盘算，怎么典当了神弓，再怎么悄悄出城，来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发笔大财。

    李狱卒接着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把弓交出来，这1000钱你尽管拿去，还要500钱，我也可以给你补来，咱们不伤和气，把事办了。想在我这耍花招？放心，中山国的一草一木，我比我有几根白头发都熟悉，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店家也知道他的话没错，有点气馁了，可还是不甘心把弓给他，还在争辩：“如果你非要赎这个弓也行，但是这是那少年的东西，你得让他来赎，否则在哪都说不过去。你要是非用强，大不了我现在就喊人，你也未必就能尽得了好处。”

    李狱卒还是忌惮王越这群黑衣人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乌金令牌他见过。那个夜晚，杀人如麻的，就是拿着乌金令牌的人，想想都毛骨悚然，直到现在，他一闭上眼睛，还能想起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

    “少跟我废话！”李狱卒显然失去了耐性，“那孩子现在在大牢里，谁也不能让他出来。这弓我再问一遍，你给是不给？”

    这哪还有一点狱卒的样子？他的双眼，已经变得不像人眼，仿佛一头**难耐的野兽，随时都能张牙立爪把人撕成碎片，店家也真怕他失心疯，什么都不顾，把自己乱刀剁了。

    李狱卒也不再问，而是转身离开，店家一下慌了神，他知道李狱卒已经动了杀机，再来就是取人性命了。生死关头，还是要命吧，金山银山也得有命花啊，自己就当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只是太短。立刻叫住他：“官爷，李爷，把弓拿走吧。”

    李狱卒的神态迅速转恶为喜，乐呵呵地回身，抄起弓，扔下钱：“如此就多谢了。”

    等李狱卒的身影离开店家的视线，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老百姓就是弱势群体，干不过这帮牢里的啊。”一个黑衣人，也早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李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