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透着一丝僵硬，萱瑶愣怔了那么一瞬，嘴角的笑收敛，眼神变得凌厉：“顾清榆？京都男子又不是只他一人，我何故不挑个好的，你哥哥不过是仗着家中势大，有个当将军的爹爹，倒是你，你若肯让出晋王，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顾清榆。”
果然如此么，顾清歌眯缝着眼睛，蓦地笑了：“我哥如何，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萱瑶，你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刚缓和的脸色因为顾清歌的一句话竟又变得慌乱，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有做，但顾清歌却好像就是拿定主意，自己对顾清榆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眼神一凛，萱瑶道：“别白费功夫，你既然已经将顾清榆解救出去，又回来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全都告诉你了。”
可她不知道，顾清榆什么都没有说，大抵是因为对她动了感情，不愿也不能告知真相，哪怕这罪责需要自己抗下，他也不想说出萱瑶，如此，她还要执迷不悟么？
“我不知你有什么隐情，”顾清歌道，“但之前若说还有半分疑虑，如今你却是自露了马脚，哥哥待你真心天地可鉴，而你忽视便罢了，为何还要这般践踏于他，萱瑶，你可知他自己揽了罪责，这会儿正蹲在刑部的大牢！”
“与我何干？”骤然冷下语调，萱瑶睥睨的望着她。
顾清歌心中发笑，萱瑶所言并无哪里不对，对她，不过是哥哥的一厢情愿罢了，与她有何关联，就算她猜到哥哥是为了萱瑶才揽了罪，那又能改变什么，萱瑶不是无情，不过是对哥哥无意罢了。
想罢，她嘴角溢出讥讽的笑，许是嘲讽自己，又或者是对顾清榆没有回报的感情嗤笑，他们兄妹二人，竟都如这般，就算倾尽所有，不爱自己的人怎么也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大概还会觉得身后无端多了个累赘，连累了他们还要分出神来想着怎么打发。
“你是不愿同我回去给哥哥作证了？”
抬眼的刹那，萱瑶有一丝怔愣，顾清歌的视线不知何时变得凌厉，瞧着她有些压迫。
“回去？”萱瑶嗤笑，“真是可笑，你以为今日还能出得了倾烟阁！”
回以的是同样的倨傲，不可忽视，两人视线对上，就那么定定看着，不知是谁先眨了眼睛，似是逃避，又似是不想继续这无趣的行为，那一直保持的平衡竟跟着被打破了。
“来人！”萱瑶一声高喝，屋外蓦地闯进四五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其实，方才是萱瑶先避开了顾清歌的视线，不得不说，将军家的女子确实不一般，望着她面上的厉色，加之眼中的不可一世的高傲且又伴随着淡淡的忧伤，她竟从她眼中看到了顾清榆的容颜，那样的不敢相信，又是那样的毅然决绝。
可最后，全都转化为了无尽的失望，就像是在与顾清榆对视一般，她看到他的真心被完完全全摧残，失望中夹杂的浓郁悲哀，突然她就输了，再不敢去看顾清歌，她怕有什么东西会遮掩不住。
“抓起来。”一挥手，那些人便朝着顾清歌而来。
对蛇的胆怯只是因为外界对它凶残的传闻叙述的太多，她怕它的嗜血滑腻，而眼前这群人，他们虽同自己都是人类，但因太过熟悉，反而觉得分外可怕，人心的不可猜测要比兽类来的更为残暴，更何况眼前要面对的又是一群未知的可能是要威胁她生命的人。
同程景学过的一招半式在此刻根本派不上用场，除了比平常女子用的力气大些，会使巧劲小心闪躲来人的攻击与抓捕，她便什么也做不了。
但有一点，寻常女子比她不了，譬如说，在几人的围堵抓捕中，她躲闪着悄悄逼近窗口，看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她心一横，跃身便要跳下。
无奈身体再敏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那几人三两步便追了上来，跃出一半的身子被硬拖着拽下，顾清歌扒着窗棂的手划下道道印记，大概是碰到了什么尖锐的角，指尖竟渗出血来。
失力的手掌终是敌不过男人的拖拽，被摁住手臂别到后背时，她抬眼看向萱瑶，未有任何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顾清歌却突然平静了，她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疑，微不可见，又或许是她的幻觉。
被押着不知要送往何处，萱瑶抬手的瞬间他们只应了声跟上她的步伐。
大概又是什么隐蔽的地方，能关押一人便足够，嘴角有些讥笑，她和哥哥还真是同病相怜，她经历过的，哥哥一样不落，而哥哥遭受的，她也会跟着同样受过。
只是，似乎她比哥哥要幸运些，因为刚迈出脚的瞬间，身边一人却突然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落下，接着更多的身影出现，而她在片刻间也已脱离了束缚。
眼前的人再熟悉不过，连肃靠近的瞬间她就知了，顾清歌倒未觉得太过诧异，只是稍稍有些晃神，他知道自己来了这儿，也提前吩咐了阁里的女子透露疑点，但她从未想过连肃会亲自前来，而且还带上了贴身暗卫。
来了也好，至少她不用被抓，且这些人不会在连肃手下被放跑，那么，哥哥的事也快有个了结了，只是，她抬眼看向萱瑶，没想到她竟会功夫，而这功夫比她身边的那些黑衣人竟还要好上一等。
这么想来，她独自一人前来，不知给连肃添了多少麻烦，身边早已设下重重包围，她却不知，还想着同萱瑶问个清楚，这事便能了。
不过，这些他是如何知晓的？
“萱瑶，”此时并不适合问这些，顾清歌上前走到萱瑶身边，“证明哥哥的清白，你已经别无选择了，萱瑶，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能作为一个妹妹乞求你，放过我哥吧。”
眼含期盼的目光让萱瑶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她未应也未拒绝，连肃摆了摆手，只由得暗卫将她带走，但临行前的一句话却叫她顿住了身形：“不用求她，柳睿已经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