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同我讲话”
姜尚豪张了张嘴隐去了声音这么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大声与她讲过话虽然两人平日谈论的都是国事很少提及两人本身却也在这么多年的平淡中细水长流了情感他默了默终是道:“你是真的对雅庭沒有一丝歉意吗”
姜夫人怔了怔不再说话神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她的手握着那烙印着梅花的深粉色茶杯那茶袅袅升起的香气温热了她的手心她咬了咬朱色的唇拿起手边放着的黑色呢绒帽让那面纱遮挡住她的表情起了身來
沒有人知道她要做些什么程墨苏淡淡地看着她手心慢慢攥紧心中发下誓言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带走孩子可是她却沒了话语只是那样静静地转身向门外走了出去姜尚豪见状赶忙想去追却走了几步又折了回來
“南兄弟今天真是抱歉你我之间”
“算了你娶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给你说有你的好日子受你瞧瞧” 南万心胸开阔了解了姜尚豪并不知情也就不再责难了
姜尚豪尴尬地笑了笑这就转身追了出去程墨苏见两人身影走远这才舒了一口气感觉神经都放松了下來整个人绵软无力连带着脑袋也嗡嗡作响南万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小丫头到哪里去了”
程墨苏雪色的容颜红了红不好意思地低垂了眉目“南叔叔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南万笑了笑道:“行了不说了我看这件事算是摆平了今后姜家不会再來争夺这个孩子了”
她水色的眸子静谧如夜听到这句话才漾起了一丝涟漪“南叔叔真的这么认为吗”
“是姜夫人这个人要么就不做事要做就要赢到底像这样半途而废还是第一次我想她总归是人对雅庭丫头不可能沒有感情现在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分了也就不会再刁难什么了”
程墨苏点了点头轻轻地应着
“倒是你什么时候和少弈一起回去” 南万面上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她微微一怔轻轻拢了纤细指尖秀美的眉眼清澈如水声音飘渺于空气“我让风吟给少弈打了电话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他就会到了”
她沒有想到本來已成平行线的他们会因为这一连串的意外而再度有了交集她只觉得心头被细密的雨丝洗透撇去了那层蒙住她的尘灰她唇边绽开清清浅浅的笑意与微热的风相互怜惜只要还活着就有着可能有着希望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一大早盯着奶妈喂完了奶又抱着孩子玩闹了一会子她便收拾了一番看向窗外去今天倒是下了雨不似夏雨的瓢泼更像春雨的无声与绵绵她推开门去快要入了秋风中带了一丝缱绻的凉意
沒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叫了黄包车在接近中午的十分她终于到了程家府邸
她抬头看着那熟悉的房屋撑起一把油纸伞來细密的雨丝捶打而下编织成了一排排耐人寻味的故事让眼前的这个建筑庄重肃穆却又幽静清雅周围沒了人迹她淡淡地看着这个房子父亲已去程家败落她空有父亲留下的全部遗产却沒了那份心境
推门而入想起了曾经这院中的杏花曾那样繁盛吹进浓香迟归暖风而如今只能叹上一句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
她撑着油纸伞仿佛撑起了烟雨之下的江南走在青石铺陈的路面上扬起指尖捉得住雨丝看不见蝴蝶她进了宅内一切看似依旧但哪里当真依旧循着楼梯上了房间素手轻轻推开藏书阁那书籍蒙了灰尘可书中的墨香仍透过薄薄的纸张穿越到了她的指尖幻化成了浓浓的思念
她站在窗边俯眼看去景色如诗美人如画她唇边是浅浅的笑意仿佛得到了最珍贵的回忆沒人修剪的树木仍然枝繁叶茂无人踏过的小径依旧透着清光她轻轻地收回目光收回了往日的旧时光牵动起心中的情长
她随手整理了一番今天她沒有带风吟一同前來若是两个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样久的人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知会怎样的泪水涟涟她淡淡一笑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起了自己的旗袍明日她便花上一些钱财继续让这里生龙活虎起來以方便往后回上海來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里藏匿着太多的回忆与父亲的与少弈的
她看了看不远处依旧运行着的紫檀木座钟见那指针缓缓指向一点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不由淡淡一笑拿起油纸伞來踱步出门
这场雨终于恢复了夏天的本性瓢泼了起來她的油纸伞此时也沒有了作用无法遮挡住那猛烈的攻势她索性收了伞就这样让雨水晕湿了她的旗袍打湿了她的发丝让她身上浓浓的幽香更加迷蒙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是一愣雾雨的朦胧里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不远不近却虚幻得不像真实的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抵挡不住那狭长眸子中的炙热她向前迈了几步却无法追到他的身影只能见着他乌黑发端下那双眸子的光由黯变亮身影挺拔气质超群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她往前追去水色的眸子中散发着清澈的光玫瑰色的唇轻轻地咬着一片柔软她静静地将目光洒向那个背影那往日的时光被纠缠出來沒了方向
眼见那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她小跑起來与他的距离仍在不断地扩大着她心下焦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阮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