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山谷。绝美之处。
峻山环绕。流水淙淙。
只是这一切在傲风眼里都幻化成虚无。他在这里已经静修几日了。却仍然无法让心完全静下來。
他终于成功让宸瑶遇到了太子。让她按照既定计划成为太子妃。
于是。傲风堂里。宸瑶嫁了。芊语走了。
又像它最初的模样。空无一人。死气沉沉。
傲风还会习惯性的唤來影和魄。像以前一样嘱咐一句:“时刻关注傲风堂。一定要保护好她们姐妹。”
还会时不时想要问一句:“阿瑶在哪里做什么。”
直到魄愣了愣。站在原地沒有离开的时候。傲风才想起身在东宫的宸瑶。第一时间更新 此刻已经不需要他的暗中保护。
傲风就开始把自己藏在这个山谷里修行《凌云诀》。本以为这样无人打扰的环境可以让他暂时忘记相府后山的那八年。可是很明显。他高估了自己。
从记事起。他的生活就只有不苟言笑并且严苛的师父和大师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傲风心中的严父却突然蹊跷的驾鹤西去。。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恰是段骞迎娶慕容岚的日子。
师父就在这个山谷的密室筋脉尽断。吐血不止。
已经将《凌云诀》修炼到第九成的师父。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可以伤到他。第一时间更新 而且还伤的如此之深。除非……他是自己伤了自己。
可是。毫无缘由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之前见过什么人。那人对师父说了什么话。
这一切。都只成了不可靠的猜想。傲风和师兄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终时。师父将两个徒弟唤來。把整个门派都交给了一向顽劣的傲风。让大弟子傲尘一旁辅助。
只是。有番话。傲风觉得略显突兀。
师父将门派交给他时。并沒有说其他的。只是颇有感触道:“风儿。为师谨遵师尊教诲。好好参禅悟道。远离红尘……到头來。第一时间更新 还是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如若动情。你……大可不必斩断情丝……咳咳……灭人欲。为师认为。大错特错……不该啊……”
也许这是师父埋藏在心里的一辈子的遗憾吧。终于在临死前说了出來。
虽然傲风不知道这番话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因为禁欲。师父不得已错过了很多人很多事。
师父的遗体就完好无损的保存在那个密室。只是傲风再也沒有进去过。他了却了师父唯一的遗憾。重新划分了各门各派。不再强制性的灭人欲。
“师弟。”满目担忧的傲尘來到他身后。
虽然身份有别。傲风是师父的传承者。贵为本门之首。但是私下二人亲厚。一贯以师兄弟相称。
傲风几日闭关。他心中顿感不安。來到这里却发现傲风面对如画山水自顾自的出神。更加觉得疑惑。
“大师兄。怎么到这儿來了。”傲风见到他。觉得意外。
“……”傲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若是我不來。当真不知道你有了心事。寻了个由头在这儿发呆。”
傲风像是被对方看破一般。不自在的敛眸。轻咳一声:“咳咳……师兄怎么这样说。”
“师弟。虽然我从未离开过这儿。但是并不代表我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当年你闯入那片毒林。如何安全回來。是何人救了你。我都知道。只是……念着同门之谊。帮你瞒住师父罢了。”傲尘顿了顿。“自从师父离世。门派不再让弟子们清心寡欲。有关你的私事我也不想再过问。只是……师弟。习惯是可怕的感觉。师父走后。你万万别再沉溺于这样的错觉无法自拔。”
虽然傲尘沒有点破说明什么。但是一字一句都敲击着傲风的心扉。。习惯。我是习惯与阿瑶八年的相处了么。所以。她的离开。我放不开。
言尽于此。傲尘并沒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他身旁共同观赏这空谷美景。
只是。傲风的心境与这几日已经全然不同了。。或许。这样躲进山谷逃避那些事情不是唯一的方法。
既然一味的安静已经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么就让喧嚣将他狠狠地掩埋吧。
依然是烟柳之处。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人。男人女人。混迹于其中。多少年來一直如此。
醉清居门外。此刻迎來了一位气质与之很不相配的男子。
自从这儿嫁出一位名动京城的艺妓后。醉清居的名声逐渐也向铜雀楼靠拢。并肩为京城两大烟花之地。
而这位艺妓。便是那慕容岚。
傲风看着醉清居牌匾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厌恶。不过。他很快便迈入前厅融入人流之中。
鸠雨细。燕风斜。春悄谢娘家。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 钏金寒。钗玉冷。荡醉欲成还醒。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
触及眼前奢靡之景。傲风心中的不郁更甚。
随意扔下重金。跟着惊喜不已的老鸨來到一雅间。他换上了不为人所知的一张脸。。放荡不羁。邪魅狷狂。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傲风正等着所谓花魁过來献艺。不料最先进來的却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女童。
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不像是沒有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傲风眼中的打量与疑惑。丝毫沒有局促不安。
而这点。恰恰在他心底烙下了很深的烙印。。
曾经。他也见过这样无所畏惧的眼神。同样來自于年幼的女孩。
以至于现在。这样偶然的相似都会令他记起她。难以忘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阿瑶。八年前。我就是撞入你那样的眼神啊。
一双如玉的素手呈上一杯清茶给他。傲风循着这双手看去。映着烛火。他看清了那女孩乌黑长发盘成双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很是素净。
她为他呈上茶盏时。流苏就摇摇曳曳随身形晃动。
傲风了然一笑。握住她将要缩回去的手问道:“小姑娘。你是这儿的什么人。看你年纪不大。这会儿怎么不待在家中。”
女孩显然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镇定下來。不留痕迹的抽开手。依旧低着头回话:“我的家就是这醉清居。夜姑娘收养了我。为她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夜姑娘。第一时间更新 ”
“公子请再等等。我家姑娘很快就会來向公子献艺。”言尽于此。女孩就想退出雅间。
而此时。抱着琵琶准备献艺的花魁进了屋。
她朝傲风行礼后。用眼神示意女孩留在屋内。随后便坐在正前方的方凳上开始演奏。
只是。听着这出众的琵琶音。他心里丝毫沒有触动。而是朝花魁身后的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为难的看了一眼花魁。还是來到傲风面前。轻声问:“公子。何事。”
“我记得……铜雀楼里。有位京城人士皆知的艺伎湄芜。她演奏的琵琶乃是一绝。你说。你家夜姑娘和湄芜姑娘相比。谁弹的更好。”他盯着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題。
女孩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即使很快依然被傲风捕捉到。他同样暗自笑了笑。
“也许是先入为主吧……在我心里。夜姑娘弹奏琵琶更胜一筹。因为她所奏的每一个音都能直击我心。而不是湄芜姑娘所奏的只悦我耳。”想了想。她这样回答。
傲风突然又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旁。顺势让她安稳的坐在自己膝上。右手扶住她略有颤抖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
琵琶声戛然而止。花魁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出声阻止道:“这位公子。璟妍只是我身边的粗使丫头罢了。万万不可……”
“退下。”傲风的确对她沒有一丁点兴趣。毫不留情的想要赶走她。“这些不需你说。”
他一直留意着女孩的动静。。
只见她朝花魁微微颔首。一直僵持不下的花魁最终才妥协。抱着琵琶又离开雅间。
见她离开。傲风低头柔声问女孩:“你叫璟妍。”
“是。”
“想必……你对这里也沒有多少感情吧……”这是他由衷的感慨。
“……沒有。”这次回答。她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反驳他说出沒有。还是回答他的确对这里沒有感情。
从进屋到现在。虽然花魁与这小丫头始终都在营造一种错觉。但是细节方面还是疏漏了。
作为一个粗使丫头。如果当真被客人留着不放。本应有的慌乱丝毫不见。好像有什么很大的把握让她可以成功逃脱一般。还有她对花魁的颔首示意。这完全颠倒了主仆关系。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
最后。花魁离开。之前的主仆情谊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离开的是那样气定神闲。好像留下这小姑娘真的可以抵住一切一样。
所以。他心中和这女孩有了一场博弈。一次赌局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