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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甲板上,任海风吹鼓衣袍,乱了青丝。
曹天明对老船长的自信仍抱有怀疑,因为他上次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领略了海路的凶险。虽说这位老船长已经是临安码头最出名的船长,但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事,不容一丝马虎,何况这会儿船上还有另一个不容有事的人在。
视线再次落在闻溶月身上,是个很有魅力的姑娘,可要说把这个少女当作未来成亲对象,曹天明有些犹豫。
云弥国男子除开云皇,男子只能有一位夫人。但可和离,需要女方同意。不过如果女方三年无所出,男方也有休妻权利。
娶妻是为了生子,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曹天明也不例外,但他比普通人多一份考虑:娶妻当顺心。他爹曹匹年有过四任夫人,他娘是第三任。分分合合又娶,整个圈子搞得很乱。如果没能娶到一个顺心的,这辈子就会像他爹一样。
除了现任曹夫人,其他三位都为曹家开枝散叶过。
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所以外人都称他做曹三公子。曹家枝叶开散的不错,起码他大哥二哥已经成了亲,大哥的儿子今年都六岁进学堂了。而曹家大小姐今年也二十又三,如今的相公已经是第三任了,今年年初刚生了一个女儿,这次他回去刚好可以赶上百日酒。
也因为曹家子嗣多,曹天明并不急着成亲。倒希望趁着年轻,多接触一些女人,仔细考虑过再成亲。
这世界女人总是不够用的,同样出身的贵女数量少的可以用双手数清,这意味着大多数的骄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或者接受那些和离过的贵女。而这显然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比起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家小姐,娶一个受过正统教育,又有靠山依托的贵女是更好的选择。至于女方是否忠贞,谁在乎?
男女比例逐年扩大已经使得这里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不是‘一手货’表示理解,认为未来比过去更重要。只要孩子是自己的,其他随意。
而曹天明不想啊,他希望找一个就是一辈子。不然以他的身份,都二十一了,也该成亲才是。
闻溶月长的应该不错,他虽然没见过面纱下的脸,但长公主的样貌他见过,年轻时可谓风华绝代,而闻溶月听说更胜一筹。可惜他现在没有将她看作是娘子的候选人,因此一路的表现也不够殷勤,这让辛姨对他好感变得有些复杂。
过分殷勤也不好,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轻浮。而不殷勤也不好,这不就代表你对目标没有兴趣吗不管哪一种,都不太符合辛姨心目中为小姐选的夫婿。
不过此次进城,想必云皇陛下会给小姐安排婚事,她不过是个丫鬟,哪里能决定得了。
“小姐,您这次进皇城,可要去拜见云皇陛下”
“自然,我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舅舅几次,如今去云城,自然还是要去见他。”闻溶月笑道,她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舅舅了。
“云皇陛下一定会高兴的,虽然小姐一直住在南大陆,但这么多年来,云皇陛下都不会忘记小姐的生辰,总会让人送些礼物给小姐,可见陛下有多关心您。”辛姨说道。
小姐身份尊贵,现在还没有封号,等赐完婚应该封号也会赐下来,长公主的女儿最少也是个郡主。
被说到有人关心,闻溶月很开心。能被舅舅记在心上这是她的荣幸,她娘时常说起舅舅,小时候的记忆也模糊了,她只记得舅舅是个伟岸的男子,威风凛凛,连爹都怕他。
但舅舅在她面前就是个舅舅。
“皇城里还有几位与小姐年龄相仿的公主,您到时候可得小心些,听人说,任性的公主好几位呢!”辛姨忍不住提起之前听说过的传闻,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奴仆嘴巴最燥,最爱说闲话,往往藏不住事,其中一些劣奴尤其爱看主人家笑话,越是不好的传闻传的越多。
虽然这里面真实度有待考量,但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传,就代表发生过什么,警惕些总是没错的。
“辛姨,我相信表姐表妹她们不会很难相处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再说,我娘是谁?哪里能被他们欺负了。他们敢欺负我,我就告诉舅舅!”闻溶月得意道。
辛姨则摇摇头,小姐这般去了皇城,不知经不经受的住。公主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认为全天下都该是好人,都不该无理取闹。
随着船离开码头越来越远,风浪变得激进起来,站在船舱外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甩出去。“小姐,回船舱,外面越来越危险了!”
辛姨不敢在让闻溶月在外面呆着,可她不听,这样刺激的事她还没经历过。“不要嘛,再呆一会儿!好好玩啊!”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叫来了阿时阿武,正准备一人一边把闻溶月架回船舱里。
闻溶月鼓气腮帮,美目瞪着两个侍卫,就不能让她好好玩一会儿嘛!气鼓鼓的把眼睛又撇上别处,这时,她看到涌起的海浪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等等,等等,海上有东西!辛姨,你快看!”
阿时阿武也看过去,确实有个东西,好像是块木板。
“是木板,没什么好在意的。小姐,别使性子,您的安危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属下难辞其咎。”阿武说道。
闻溶月分辨了几次,突然瞪眼眼睛,尖叫道:“是个人!木板上有个人!”
……
隔天一早,方薏茹也开始忙活起来。她与方爹商量过了,她会在村里再呆一阵子,让他先回镇上把图纸拿给秦穆言,并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
村里的房子他们不打算扔了,准备留作老宅。他们没有地,这块是从村长那边租来的,一年下来就十几文,所以第一件事她就是去找村长买地。
这里的土地交易不难,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皇帝那么多土地,也是要分给农民去耕种的。只要每年该地上交足够的粮食税,土地的用途不会有人管,而绝大多数的土地都是由村长下发管理,他们有足够的土地处置权。这才说村长是最富裕的,只要他们想,把多余的土地卖掉只是分分钟的事。
方家的那块地方不大,半亩的样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孙正本意也不是赚钱,所以只收了最低标准,其余的让他们按照每年的粮食税来缴交。
这才刚交易完,就听到门口李氏的大嗓门。
“村长啊!你可得给俺们做主啊!”
浑厚的女高音震醒了孙二阳,他气冲冲的起身,拄着拐杖就走出去,对着李氏大吼:“李大娘,你还让不让人睡了!鬼叫什么!”
孙二阳本就是村里的刺头,最近不过因为受伤,收敛一些,这几天可以动了,又开始有底气了,哪里是方薏茹之前见到的那怂包样。
“二阳啊,大娘把你吵醒了,真是对不住了,你爷呢?俺找他有事儿!”李大娘可不敢招惹孙二阳,这刺头平日里和村里头那些不干正经事的人勾搭在一起,总是找事,前不久才邻村的刺头干架,都出动官兵了!
“不知道,有事不会晚点说啊,大早上找晦气!”孙二阳不耐烦的吼了两句就把门掩上,留李大娘一人被凉在外头。
方薏茹看看村长,在看看已经发现他们的孙二阳。
“额……这还出不出去?”
“出去干嘛等她走。这李氏最爱瞎折腾,被缠上了今天别想舒坦。二娃,起了就吃饭,过来坐下。”孙正最有发言权,让孙二阳过来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孙二阳还不知道方薏茹已经回来了,这几日她不在,他竟然有点不适应。尤其是他爷爷不在家那会儿,孙家空荡荡的,让他忍不住想出门。若非不想拄着拐杖出去丢人,他早就出去了。
见孙二阳竟然这么好脾气,方薏茹惊讶,笑道:“昨天,只是赶车太累了,就没过来。二阳哥这是想我了”
孙二阳脸一燥,气愤道:“谁想你,就你长这样跟隔壁家的母猪样,你这样的女人谁会想你!”
早已听他毒蛇惯了,薏茹也没生气,反而笑道:“二哥竟然把我当女人看了,真是惊喜死我了。”
“……”
孙二阳再次落败。
“好了,二娃你也收敛点,茹丫头比你小,你就是让让她怎么了,瞧你那点度量。”孙正摸摸胡子,对自己的孙子又不满意了,“再说,承认想人家又不会少块肉。”
孙正倒没多想,虽然两个都是年轻人,但要说二娃喜欢茹丫头,那可能性太小了。
可这在孙二阳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咋能平白无故想人家姑娘,这话说的不对!他哪里有想,他只是觉得没人使唤不舒坦!
方薏茹像狐狸,哦,错了,像只肥圆的河狸,笑的奸诈。
村里还是有人担心她的,这感觉不赖。孙二货虽然嘴巴毒了些,但人不坏。想着等他好点,就让他去镇上帮她。
既然答应村长要改造孙二阳,她也该行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