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琉月对司合的态度让似水起疑,并不是怀疑什么,而是殿下对司家公子的确异于常人。不说别的,就拿司公子屡次违背殿下命令殿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活命一样,如果换了他人,早不知道埋到哪个地方去了。
如果说对司合另眼相看,有意让其成为第二个夙玉,那么似水绝对会冷笑三声,殿下会有另眼相看这个词么?殿下会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么?她还以为殿下只会杀人放火呢,别开玩笑了好么?
坐在专属的马车上,似水把自己的贴身侍女给退了下去,感觉马车晃动摇摆起来开始启程,她目光不由得向轩窗外看去,微微冷凝。
殿下的变化,她绝对不是第一个感觉得到的,秦大人是若是第一个,那夙玉就是第二个。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殿下被人换过,因为这种机率比他国攻下大雍还要小,就好比突然有人告诉你毒蛇没有毒了一样荒缪的感觉。
似水跟自己解释殿下只是因三公主一事受的刺激太大而引发的后遗症,但她无法欺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看到的事情,殿下变了。
狠毒的人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他能一边笑得优雅得体一边用刀子在你的身体里搅动,这种感觉绝逼比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啃食还要令人颤栗崩溃。
她觉得,现在的殿下就是这种人,褪去了眼中的戾色,他沉稳优雅得如同一只在黑暗中漫步而来满身贵气的狮子,伺机撕咬目光所及的所有目标,毫不留情。
似水不得不说,这样收敛了利爪的殿下,才像个掌控天下全局运筹帷幄的帝王,高高在上的君主。无可否认,以前的殿下一会让人惊惧颤栗,现在的殿下让人心生臣服。
她不去想是什么让殿下变化这么大,她只知道,殿下就是殿下,没有别人就行。至于司合?司家人最好懂点眼色的不要做点什么。
流月抵着下巴,傍晚的锦霞色柔和了他面容的线条,如画的眉目,纤长睫毛,狭长眼眸里波光潋滟,别有风情。他曲起的长腿靠在车壁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挑开平放在膝盖上的信封,秀眉一蹙。
愈往下看眼底兴味愈浓,他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把整封信看完后,直接将它撕成碎片,紧握在掌心,目光一狠。不稍片刻,流月松开掌心,掀开遮住小轩窗的窗帘,晚风吹拂,如同细沙一般的碎屑随风飘散。
她满意的点点头,觉得司合的这份大礼实在对她的胃口,来的太及时了,怎么办?她已经有种迫不及待看到百步家被血洗的冲动了。
连司合手底下人办事效率的一半都达不到,风琉月养的暗卫都只会睡屋檐么?他吩咐秦子析查这么多,居然没有一份报告里面是有这些信息的,她不得不怀疑究竟是她的人太蠢还是对方太聪明。
不,她应该换个思维方式,有可能,是出了内鬼也说不定,毕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风琉月也没把握她的人就一定是忠心耿耿的不是么?
流月食指缓缓磨蹭拇指上的玉扳指,危险的眯了眯眼。是说以前的风琉月太蠢还是太自以为是的好,没份报告都是雍京城的大小琐事,难道她就不起疑么?还是她认为她的狠毒已经足够震慑内外了?
流月可不想知道那个蠢货的想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所有计划都打乱!原身做的蠢事一件就够了!她可不想将来毁掉她的一世英明。
那种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报告,风琉月居然没有任何疑问的就相信了,而且一度把兵权交给夙玉后就置之不理,要不是秦子析在背后,她都觉得原身死了算了。
而且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司合信里面几次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太巧还是太想作死的就和风琉月残留下的记忆中最清楚的那个人名重合在了一起,瞬间让流月警铃大作。
能让风琉月记得如此清楚的,不是她的父皇,也不是秦子析夙玉更加不是司合,而是一个至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过的人物。
流月轻挑了秀眉,嘴角噙着恶作剧般淬满恶意的笑容,她轻轻“啊”了一声,又是百步家的人,真是好巧,巧到她又想血洗百步家了怎么办?
司合把这封信写出来,无非是想让风琉月清楚一些事情,对百步家下手下得更狠一些。可惜风琉月不再是风琉月,她流月又怎么是那种在意原身过去的人呢?
从头到尾她惊讶的和感到有趣的,不过是风琉月那种女人居然还有喜欢的人罢了。相爱相杀么?可真有趣,她仿佛通过原身残留的记忆亲身体会了一番爱不得,怨别离,恨长久的心情呢。
带着满满恶意,流月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暗中影卫快马加鞭回了京城皇宫。在此同时,全部人马也到了小镇。
如今是夜色正浓时,温度悄然下降,并不怎么繁华的街道两旁灯火通明,人群熙攘热闹,摆摊的吆喝声,酒楼上的嘻笑声。
暗卫回报给十一祖宗时,十分纠结的给了个回答:不错。流月马上就想到在雍京城的那几个月,她一天都没有出过皇子府,眸中顿时阴沉得如同暴风雨。
为了不让城中百姓惶恐,流月选择了低调的方式进入小镇,全部暗卫隐入暗中,其他人分两批进镇。近卫军安排好后,回禀了十一祖宗,十一祖宗沉默了许久,清冷阴戾的话才从马车里传出来,“办的不错,回皇子府后本宫再另行佳赏。”
近卫军统领马上就受宠若惊的感动了,连忙安排人进镇。
当华丽而又不太低调的一队人马进入小镇的时候,熙攘热闹非凡的百姓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随着马车的进入不约而同的自动分开站到两边。
从黑暗中栖息而出的马车,贵气而又显得沉稳,黑檀木雕刻的车身与车上的精致纹路,暗紫色尊贵的车帘稳稳放下,无论怎么颠婆都不会露出里面的一丝一毫。
跟在马车两旁的侍女侍卫们姑且人数不计,光是身上的行头都让人眼前一亮,非身份不凡之人没有如此派头。
小镇百姓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他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看着那一辆马车以及马车上的人目光敬畏起来,差点就跪下磕头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