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跟随雨幕和夜色而來的还有黑衣的暗杀者
闪电划破夜幕也照亮了黑暗中潜行之人沾着点点雨滴的刀锋那雨雾迷蒙几乎遮蔽了人的视线在这样的雨夜里冒雨行进本该是让人极为讨厌的可这群追踪者的眼中却并沒有任何抱怨和不满那眼中只有着如刀一般的嗜血锋芒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唯有雨声和雷声伴随不绝于耳
人群后方的树丛微动是一只想趁着雨夜觅食的野狼扑了出來想偷袭那个走在最后的人然而下一刻刀光闪过野狼已经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狼身抽搐着很快就断了气
而动手之人刀上的血珠也很快被雨冲刷干净沒有一个人有任何动容只有倒在地上依然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狼眼依旧睁着黯淡下去
而动手之人却仿佛还不满足似得又手腕移动耐心的将狼的尸体一块块的**开流出的鲜血被雨水冲刷开渐渐扩散开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照亮那一地的血一地的碎尸块和那闪着嗜血光芒的眼睛而剩下的几个人也饿慢慢围了上來却并沒有半分意外或者惊讶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那笑容令人看着不寒而栗
是的这是一群残忍嗜杀得比狼还要可怕的怪物
终于走在最前的一个人也走了过來看着那一地碎尸块眼底似有厌恶闪过却只是冷冷开口:“发泄够了吧该继续走了”
这个人正是之前让花阡陌觉得可怕的那个他同样是黑衣蒙面的但是只看他露出的那双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年长者从那眼中的阴沉和老谋深算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不择手段、比那群残忍杀手还要可怕的角色他显然是这群追杀者中的领队者也是他循着种种蛛丝马迹追踪到了这山崖下方
可动手的男人却并沒有动作面巾下如同生锈镰刀切割般喑哑的声音传來那怪异的嗜血笑容和语调让人背脊发寒很容易让人想起來自地狱的魔鬼:“沒有办法说是叫我们來杀人可是如今这么找半天都沒有一个活物可以杀我的刀可是寂寞得很呢”
领头者冷冷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迟早能找到那女人的”
杀手却抓住了重点枭枭怪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也就是说那女人可能早就是具尸体了就是个普通女人从那么高地方掉下來应该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吧我对找死人尸体可沒什么兴趣呢活人只有活人那种刀切过身体的战栗和鲜血喷溅的声音……”他似乎很享受一般停顿了一下叹息:“……啊简直是悦耳至极”
领头者对于他这样的变态言论似乎十分不耐皱眉:“不会死了的在崖上时看见风家少主跟着下來了凭他一定会护得那个女人的周全所以那女人一定沒死”
杀手只是笑了一声声音如夜枭般诡异莫测:“那你又如何能知道他们往哪走了这地方可不小不用分开搜么”
“即便分头搜也沒什么用你以为风家少主是吃素的单枪匹马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可能打草惊蛇何况我也并非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从马车残骸边他们遗落的东西看他们就是往这边走的”领头者显然是极为谨慎的性格却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杀手又笑了一声带着分不以为然的嘲弄:“原來你这般忌讳那个天下第一剑不过我觉得你是多虑了他刚刚在崖上时被我砍了一刀如今绝对已经撑不住了根本不足为虑呢”
可领头者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理睬这样的嘲弄和轻视显然他是个向來不将旁人意见放在眼里的人继续寻找着种种蛛丝马迹前进
虽然领头者和杀手们衣着打扮是一样的但从种种表现看这群杀手和领头者似乎是分属于不同势力几个杀手虽然是基本服从于领头者的却并沒有太多恭敬而领头者支使这群手下也仅仅只是单纯利用的样子从他的神情看他就像是在牵着几匹拴着绳子的狼虽然凶猛却并沒有多少脑子他打算利用它们消灭对手而已
好不容易终于绕出了丛林一个山洞霍然出现在那群人眼前
这种山洞当然是在这样的暴雨之夜中最好的栖身之处何况这山洞洞口有明显的脚印领头者停下脚步蓦地抬手制止了身后几个人的行进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眼中皆齐刷刷的闪过了如狼般贪婪嗜血的光就连领头人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寒芒
找到了
风易凌在做一个梦
漆黑的世界空无一片看不到尽头什么都沒有什么都触及不到少女缥缈的歌声在黑暗中轻轻回荡远远近近曲调是熟悉而怀念的透着忧伤
风易凌只身一人握着剑在黑暗里走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唱歌的人
纤细瘦弱的少女抱着膝盖背对他坐在那里衣衫是苗疆那边的样式漆黑的长发垂在纤瘦的背后是那一片漆黑中除他之外唯一存在的实物她似在抬头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地面仿佛水面般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在那里低低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那首歌谣如此熟悉是这么多年常常回荡在他梦里的那首
他慢慢走过去
少女轻轻哼着那首歌谣十分专注仿佛完全沒有发现他的靠近他也多话如同已经习惯了般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笑活泼灵动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來的带着微微的回音空茫而朦胧
“呐瞎子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还瞎了眼睛”
他听见自己沉稳的声音淡淡回答亦是那般飘渺模糊那时的他虽然年少老成却也依然有着孩子般的青涩非得学着一些年长者一般拿捏着字句说话
“行走江湖遭了暗算而已”
少女叹了口气似乎对他这种习惯十分无奈声音透出了几分和年龄不符的忧愁
“江湖江湖你总说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你被那里伤成这样为什么还要着急回去呢”
风易凌沉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
他不记得当初的自己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題的了而如今的自己已完全找不到这个问題的答案
少女清澈的眼睛似乎看了他许久见他久久不说话又回过头继续唱歌
歌声回荡着缥缈而忧伤他年少气盛又伤了眼睛如此打击之下心中难免抑郁多思再加之他并不认为自己操心的事是眼前这个山野少女所能懂所以并不怎么爱说话每次玲珑來看他常常说不到几句少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每次当他不说话了时玲珑就会坐在他身边仿佛为他排解烦闷般轻轻唱起歌
风易凌也不说话静静坐在她身边听她唱就这样一直静静坐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玲珑突然不再唱歌眼睛转向他他仿佛还能看到她银色的苗疆发饰轻轻反射的银光
她轻轻道:“你该醒來了”
说完她就站起了身在他还沒有來得及防备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步步走远前一刻他还仿佛能抓到她飘舞在身后的长发下一刻她的身形已经闪现在几十步之外再闪现时已经在遥不可及的距离直到消失他伸手想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可那歌声却一直在耳边萦绕着远远近近挥之不去
直到橙色的光缓缓从眼皮透入一点点蚕食消解了那一片漆黑少女、黑暗、歌声都仿佛雾气般随黑暗慢慢消融了随着各种感官的恢复他听见耳边似乎有什么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哔剥声细小的声音却反而更衬得周围一片静谧
风易凌吃力的睁开眼
橙黄的火光照得眼前一片明亮有人升起了火
黝黑的岩壁反射着些火光四周乱石遍
布似乎是在一个山洞内有疼痛从左肩传來却并不剧烈伤口已经被上了药细心的包扎好了他被人安置着靠在岩石上半靠着那人还很细心的在他背后与岩石间垫了一件衣服他愣愣的看着那件被当做毯子般垫在背后的衣袍火光映照着那衣衫一角上用各色丝线细细绣着的几朵牡丹暗纹他记得这正是花阡陌的衣裳
他终于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情况眼睛立刻开始四处张望几乎是立刻他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身影
她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一手托着腮似乎正在发呆发髻钗环早已在那些危险颠簸中散落此刻她长发全披散在肩后两手环着屈起的膝盖仿佛畏缩或者怕冷一般听说这是一种极为沒有安全感的坐姿单单是看着都让人心疼闪动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她长长的睫毛下眼睛闪动着表情透着种失神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垂在颊侧的长发让她透出某种宁静温婉的感觉
可他却知道这个女子的本性绝对和宁静温婉不沾边的高傲而倔强张牙舞爪透着分咄咄逼人
风易凌静静看着她一时沒有说话此刻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他才感觉到一阵阵的心安和如释重负他几乎不敢回忆之前赶到时百里瑾说她摔下去了时他的心情那种心悸恐慌的感觉几乎让向來淡然冷静的他失了方寸
可他尚未说话花阡陌却已经觉察到了他的醒來那副茫然失神的表情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张冷漠戒备的脸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