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夫人精神大好,连着发出三道命令,她绝不允许苏家的人再和戚家扯上一点关系。
“湘湘,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进来。”熬夜写文件的南瑛,震惊的看着形容枯槁的苏之湘,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差点震飞。
“瑛子,我离婚了。”
南瑛更惊讶了,但她心性强韧,瞬时惊骇过后,便平静了下来,利落地将苏之湘安置了下来。
陷在沙发里,捧着杯热水,苏之湘青白的脸色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南瑛是从农村考入b大的,家庭条件和苏之湘比起来,天差地远,当初两个人能成为朋友,惊碎了一地眼珠子。和苏之湘的活泼单纯不同,她冷静又理智,学得又是法律这种冷硬的专业,逻辑和思辨都很强。
只是,她到底不能接触那种高层的消息。她只知道苏之湘的爸爸进了监狱,一点都不清楚里面的内幕,更不知道是戚廷朝下的手。
这一晚上,知道了真相的南瑛,愤怒到了极点,将戚廷朝骂了个狗血喷头。又一直守着噩梦连连的苏之湘,强怕她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觉。
第二日,天还没亮,苏之湘就起来了。
“湘湘,你再睡会,你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苏之湘并没有将戚廷朝要求的打胎告诉她。
“不了。顾伯伯终于争取到了探视的权力,我今天要去看看爸爸。”苏之湘想要笑一下,安慰担忧不已的南瑛,却笑不出来。
“瑛子,那个地方戒备森严,只能我自己过去。”知道南瑛放不下她,苏之湘摇了摇头。
南瑛知道苏伯伯曾经的职位很高,她帮不上忙。只能温了两包牛奶,塞到苏之湘手里。
b市的房租极高,南瑛刚刚参加工作,负担不了好房子的费用。租的这个小开间,是没有电梯的七层。
她搀着苏之湘下了楼,看着她坐上的士,没入黎明来临前的黑暗夜色里,心痛的厉害。
焦急忐忑的等了一天,拨打了无数次,苏之湘的手机里仍然是那个机械冰冷的声音,关机,关机,永远关机。
南瑛快要急疯了,她忍不住拨打了戚廷朝的手机。可是,接电话的是个冷漠的妇人,她才说了一个苏字,那老妇人就冷冷地喝了声:“没有!”
再打,就是关机。
“南瑛,我是顾瀚,你听着,我现在在从c市赶过来的高速上,你先照顾着苏之湘,我马上就到!”顾瀚的声音急促有力,带着张扬的气势。
南瑛听着话筒里嘈杂的汽车声,眼泪都急出来了:“c市到b市,开车至少要十个钟头,顾大少,你拿飞机和高铁当摆设吗?”
她太急了,嗓音都破音了。
“这些该死的,竟然追到了这里!”老太太安排的警卫,紧紧追在车后,顾瀚扯下耳塞,加足马力,闪躲腾拿,一路超车。
“挂了!”他到底搞什么,这种时候挂断电话,南瑛看着再也打不通的手机,愤怒低喝。
“爸爸。”苏之湘趴在玻璃上,看着不过短短两日,原本矍铄硬朗的父亲,头发全白了,她心如刀绞。
“湘儿,别哭,来,抬起头,让爸爸好好看看。”苏选宁让她哭得心碎,以一贯的宠溺的态度柔声安慰。
“爸爸,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为什么她犯的错,要让爸爸受罪,她恨死了自己。
“湘儿,这里面的内情太复杂,牵涉的人也太多,爸爸不能告诉你,也不希望你知道。但是,爸爸向你保证,爸爸问心无愧。”苏选宁爱怜的看着最爱的女儿,他多么希望能一直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永远快乐无忧,可是这一切都不能了,他只能为她做最后的安排:“湘儿,爸爸没有钱留给你,还好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还在,那是她的嫁妆,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的日期,你一直都知道的。待会儿有人来联系你,听他的安排,别再回来了。”
苏之湘全身冰冷,哭喘得差点上不来气,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乖女儿,听爸爸的话,别舍不得戚廷朝,他的血是冷的,你捂不热。”苏选宁话还没说完,突然铃声大响,不知从哪儿冲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带走。
“湘儿,爸爸爱你。”刺耳的摩擦声让她听不到爸爸的话,可那口型清晰的印在她眼中。
“苏小姐,这是机票和特别通行证,可以直接登机,请你收好。”
“谢谢。”
当日夜里,载着苏之湘的飞机轰然起飞,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彻底隐没在深邃无垠的夜色里。
当顾瀚一路狂飙回到b市,却寻到苏之湘,他红着眼睛几乎掘地三尺,还是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当戚廷朝苍白着一张脸,找到南瑛面前,被泼了一头一脸的血,南瑛拎着刚刚宰过鸡的刀子,恶狠狠质问:“姓戚的,你找我要人,呸。你说,湘湘是不是被你害了,为了掩饰罪行,你恶人先告状,来我这儿倒打一耙。”
“不可理喻。”
戚廷朝走了,南瑛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不久,苏选宁狱中自杀,独生女儿人间消失的消息刊上了b市的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