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馨退下去以后,舒兰便进了屋子,她将洗脸水放到一旁,蹙眉问道:“小姐,二小姐可是来找你的麻烦?”
孔绾笑了笑,“现在她找我麻烦,那就是跟她自己找麻烦了。”
听她这么一说,舒兰很快明白了过来,“她是来投靠小姐的?”
孔绾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铜盆前洗脸。
舒兰为她递去毛巾,然后蹙眉道:“二小姐为人趋炎附势,非常现实,如果她来投靠你,就说明她背叛了自己的亲姐姐孔语滢,小姐觉得她可信吗?”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目的。”孔绾漠然道,“让孔馨做内应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闻言,舒兰没有再多言,小姐做好的决定,她就会毫无意义地执行。
舒兰将明天要换的衣服放在孔绾的床头上,然后退出房间,关好房门前,不忘叮嘱道:“小姐,明天就要出发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孔绾回了一句,然后走到书桌旁,从叠在一起的书堆里抽出了一张纸,这张纸上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正是从龙人闻给她的那本天象记录薄上誊抄下来的。
将这张纸放进明天要穿的衣服中,她也熄了烛火,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月色透过窗帘,柔和地洒到地上,一切安谧宁静,只听得窗外的虫鸣,和屋中均匀的呼吸声。
渐渐的,孔绾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来到了一片沙漠,沙漠广袤无垠,一望无际,头顶上是一轮**辣的毒日,她口干舌燥,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突然,脚下的沙粒开始迅速下陷,她赶紧迈动步子后退,可是她越动,那沙粒就深陷得越快,于是她立刻静止了动作,可沙粒依旧往下陷。
就在沙粒即将淹没她的脑袋时,围困住她的沙子突然消失,眼前瞬间豁然开朗,只见脚下一本大书展露无遗。
她当即一喜,俯身一看,双眼迅速将书页上的内容扫过,越往下看,双眸就变得越加深沉,最后变得深邃复杂,还有一丝可笑和无奈。
如预料中的一样,当她将书页上的内容看完,细沙再度出现,转眼便将大书淹没了,很快,黄沙瞬间蔓延至她的周身,一点一点将她掩埋。
她猛地一下突然坐起,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这才惊觉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走到窗前,微微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皎月,深夜里凉风阵阵,让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回想起在梦中看到的情节,她扬起唇角,带着一丝鄙夷地看着夜空,“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选中的人,偏偏就是她?
为什么她的到来,剧情开始急转?
为什么孔府五小姐犯下的错误,要她来承担?!
她死死握着窗栏边缘,在凄冷的月光下,一片惨白。
翌日。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整个太尉府就开始行动了,作为最大的权贵之一,太尉府自然协同皇驾第一批出城。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开始挤满整条官道,络绎不绝的百姓出来观看。
为了安全,皇族并没有排在队伍之首,而是走在队伍的中间,队伍之首则是由晋王府带领和戒备。
紧跟着皇驾的,是龙人闻的马车,随后相继则是宁王府、太尉府和丞相府,每一队人马两旁都跟着侍卫,道路两旁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场声势浩大的转移,就像敌军入侵京城全军撤退的场景。
孔绾一大早就被吵了起来,现在躺在马车中,闭着泛着黑眼圈的双眼,懒洋洋地继续酣睡着。
就在她睡得香甜的时候,车外的舒兰忽而纳闷道:“太子殿下?”
只见宫凌轩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穿着一件白色锦袍,围着一条金色腰带,发上挽着一支墨玉簪子,在灿烂的阳光下,俊美出尘的容颜熠熠生辉。
来到马车前,他将手中的一个小纸袋递向舒兰,声色平静,“这是荷叶饼,给你的小姐。”
舒兰眸色一惊,愣愣看着宫凌轩手中的纸袋,没有动作。
宫凌轩眉头微蹙,“你们家小姐还在睡?”
舒兰这才条件反射地接过纸袋,点头道:“小姐自进了马车就一直在睡。”
“让她吃了再睡,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宫凌轩表情冷漠,可字里行间却满满都是关切。
舒兰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样,傻傻地点头,拿着手里的纸袋,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宫凌轩只不满地叹了一声,正准备打马离开,一道故意放大的声音突然传来。
“哟,太子殿下这是来给孔美人送爱心早餐吗?”
宫凌轩回头看向一脸八卦的骆子染,只淡淡回道:“剩下一点,就顺便给她了。”
“哦,那感情是吃不完的才给我的孔美人咯?”骆子染挑了挑眉,无视宫凌轩凤目中的寒意。
“何时孔绾成了你的?”他冷冷问道。
“晋世子一向就是这么臭不要脸的,难道太子殿下今天才知道吗?”这时,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宫凌轩和骆子染同时转头一看,只见卫紫央不知何时已经懒洋洋地坐在了孔绾的马车中,透过车窗,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容,仿佛看好戏一样看着二人。
“你怎么进去了?!”
宫凌轩和骆子染同时问道。
见二人这么异口同声,卫紫央眨了眨眼,然后拿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荷叶饼,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一早就在里面了,难道你们不知道?”
“滚下来!”
宫凌轩和骆子染再次同时吼道。
卫紫央置若罔闻,张开嘴,正要一口咬下荷叶饼,马车中一双手飞快地夺了过去,随后只见孔绾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睡眼朦胧地瞪了一眼卫紫央,“独食是一种特别自私的行为。”
见孔绾这副身形,守在马车旁的男人们都惊呆了。
孔绾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宫凌轩和骆子染,然后抓了抓脑袋,打了一个呵欠问道:“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赶快去睡回笼觉吧。”
几口将饼吃完以后,她又重新躺倒在马车里,嘀咕了一句,“年轻人,真是精神好啊。”
宫凌轩和骆子染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瞪向卫紫央,“滚下来!”
卫紫央偏了偏头,不答话,反而放下了窗帘。
就在骆子染也准备上车时,身着黑衣的敖风忽然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来到马车旁,淡漠道:“孔小姐,我家主人说你今天会有一场生死劫,让你同他一车。”
“不去!”孔绾抱着枕头,翻了一个身,死就死,死后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见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敖风双眸紧了紧,最后又道:“主人还说了,他可以为你解除这一劫。”
“不去不去!”孔绾将枕头罩住脑袋,不想再听,那死神棍一天就知道捉弄她,她去了肯定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敖风脸色一沉,“那就休怪风不客气了。”
说罢,他当即踏上马车,掀起帘子就要拿人。
卫紫央眉头一蹙,当先挡住孔绾的身子,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你难道没有听见,她说不去?”
敖风沉声道:“贝子,你应该知道主人的能力,他说孔小姐有死劫,那她今天就一定不能安然而退。”
闻言,卫紫央眉头微蹙,没有答话,似在沉思。
骆子染摇着折扇,桃花眼带着一丝探寻,见孔绾今天一反常态地违抗龙人闻,而龙人闻却下死令要捉她到自己的马车中,难道这丫头是想要求死?还是她另有玄机?
宫凌轩仿佛也想了这点,但他和骆子染有些不同,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看孔绾到底会如何,可他的心却忍不住说道:“司天监能够窥得天机,孔绾如今是他的徒弟,他定然不会害她。贝子,你让敖风带她走吧。”
“我不想去,我只想睡觉,哪里也不想去!”孔绾心情烦躁地起身,张开嘴正要轰走敖风,不料敖风手指轻轻一点,她立刻就变得动弹不得。
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眨了眨,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手?
卫紫央见状,最终也妥协地退到了一旁,软声劝慰道:“丫头,龙兄虽然话少,为人冷傲,可他的心地并不坏。”
孔绾嘲讽地扬起唇角,那臭神棍,何止是不坏,简直就是黑心黑肺黑肾黑脑!
敖风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扛着她就跳下马车,走向龙人闻的鲜红马车。
舒兰无奈地跟在身后,不知所措。
将孔绾抗进马车后,敖风毫不怜香惜玉地扔了进去,孔绾立刻就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可恶的是,她的姿态还不能动,只得像个蛤蟆一样,死死盯着旁边视若无睹静静看书的龙人闻。
“快解开我的穴道!”这样的姿势说不出有多暧昧,她羞得叫道。
龙人闻翻了一页书,然后拿起沉香小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喉咙以后,又优雅地看起了书。
“神棍,我知道你耳朵没聋,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跟你没完!”孔绾威胁道,但那羞得微红的脸颊却没有一点气势。
龙人闻放下手中的书卷,紫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子趴在地上,屁股却朝天的孔绾,问道:“如何没完?”
见这神棍一直盯着她翘着的屁股看,孔绾的脸羞得更红了,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涩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毁了你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