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黛兰见孔绾双眸清明,料到她已经明白一切,道:“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正是用你的时候,如果遭到异国人的杀害,想必皇上会比你更在意。所以,接下来你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孔绾颔首,现在她是治除天盛国瘟疫的关键人物,如果一旦出事,那受害最大的是整个天盛国,那么这一次的对象,就不单纯是刺杀她,而是纯粹敌国之间的暗斗,而她只是卷入其中罢了。
顾黛兰见雨已停,距离孔绾上学的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取下腰间的一块佩玉,“你拿着它,一有事便来兰桂宫找我,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搬过去了。”
接过佩玉,孔绾说了一句客气话,然后转身离开,里屋的白衣男子也同时走了出来,二人并肩出了屋子。
离开冷宫以后,孔绾看向身边沉默寡言的男子,偏了偏头,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具,“你叫绝华?”
男子迟疑了一瞬,然后点头。
孔绾又问:“你是兰贵妃的男宠?”
男子秀眉一皱,清冷双目紧紧盯着孔绾,“你觉得我像男宠?”
听他的语气有些冷,孔绾赶紧识相地摇头,“那你就是顾家的人了?”
男子不再答话,而是自顾向前走去,见孔绾跟上来,他头也不回道:“马上就要上课了,你确定要跟来?”
孔绾立刻打住,盯着他的背影半响,轻声嘀咕道:“还真是一个怪人。”
下午的课程里,没有星宿和音乐,都是一些女工刺绣活,孔绾是一个非常现代的女性,这些东西自然吸引不了她,所以一下午都是睡过去的。
回到太尉府以后,被老夫人找去聊了一会儿天,回到屋子时,天已经全黑了。
“小姐,大公子刚才来找你了,见你不在,等了一会儿,说你回来以后就去院子找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舒兰一见到孔绾,立即就将孔靖的事情告诉她。
孔绾随手拿起一个梨子,边啃边朝孔靖的院子走去,孔靖的院子就在她的隔壁,所以一出老夫人的院门就到了他的院子。
她还是第一次到孔靖的院子,他的院子不大,简单整洁,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四周的布局和树木都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幽孤俏。
进入内屋,只见孔靖正坐在窗前看书,听到脚步声,他抬眸一看,见是孔绾,便笑着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边道:“快进来吧。”
孔绾走进屋,刚好将梨啃完,扔到装垃圾的木桶中,她用白手绢擦了擦手,然后打量了一眼屋子,视线转到孔靖身上,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下午传来消息,后天就准备转移到行宫。”孔靖说道。
孔绾有些惊讶,“这么快?”
孔靖颔首,“这个时间是由众位皇子和大臣决定的,但主要是由太子殿下提出来的。”
想不到宫凌轩竟然选择了一个仓促的时间点,而宫玉渊动作也挺快的。
孔绾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两人即将展开一场怎样的暗斗,可她和宫玉渊的关系,不知道会不会跟着牵扯进去。
“你怎么了?”孔靖见孔绾神色凝重,不由得问道。
孔绾立即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知道都有哪些人要去行宫伴驾吗?”
“现在瘟疫已经蔓延进京城,所以除了需要留守京城的人,重要大臣和权贵的子女全都会离开这里。也就是说,基本所有有势力的人都不会留在京城。”孔靖道。
听到这话,孔绾心中一喜,他们都走光了,那她一个人在京城岂不是乐得自在了?这样的话,她说不定就能慢慢找到回家的办法了。
见孔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问她她也不肯说,孔靖只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告诉你,后天我们就走了,你将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随太尉府一起前往墨城。”
“哥,你让父亲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我不走了,就留在京城控制瘟疫。”孔绾建议道。
孔靖蹙眉,“这怎么能成?上次让你冒险去往西风镇控制瘟疫,全是因为寻找药方,可这次不一样了,我们一走可能就是半年甚至一两年不会回来,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事,皇上会同意的。”孔绾毫不在意道。
孔靖薄唇微抿,“难道是因为语滢的事情?”
孔绾摇了摇头,“你明天就让父亲去说吧,父亲这么想立功劳,他肯定很乐意我这么做的。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赶紧溜出了院子。
看着她的背影,孔靖无奈地摇头,始终觉得他这个妹妹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藏了很多秘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孔绾这才打开宫玉渊中午给她的信封,抖开信纸大概一扫上面的内容,眉头顿时紧紧皱在了一起,“这宫玉渊果然够狠。”
“小姐,你睡了吗?”舒兰敲着房门。
“快睡了,有什么事吗?”孔绾迅速将信纸烧成灰烬,随手将灰烬洒出了窗台。
舒兰端着一个木盒,“司天监派人给你送来了一套祭祀用的衣物,说让小姐你沐浴斋洗两天,由于后天要前往墨城行宫,所以明天会举行一场祭天仪式,到时候小姐你也会出列。”
孔绾打开门,接过木盒,放到桌上以后打开,只见里面果然是一套白色的祭祀长袍,“我什么都还不会,这神棍这是要搞什么鬼?”
闻言,舒兰笑了,“小姐,这祭天仪式本不让女人参加的,可是由于你是司天监大人的徒弟,所以才破例让你参加了,司天监大人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孔绾挑了挑眉,显然不赞同,为她好就不会让她这么折腾了,他分明就是不想要她空闲然后找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舒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这么排斥司天监,只莞尔一笑,“小姐,总之你能参加仪式就是好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你知道为什么大小姐突然这么安静了吗?正是因为你如今的地位,让她不敢轻易动你。”
“你也说了,她只是不敢轻易动我,最后还是会铲除我这个眼中钉的。”孔绾拿起凉茶喝了一口,“我如今的地位越高,她的阴谋就会越缜密,杀伤力也就会越大。”
舒兰一听,面色一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我们后面怎么办?要不要先发制人?”
“我们又没有做坏事,急什么?”孔绾淡淡一笑,“急的人应该是她才对,看她如今这么沉得住气,那就先让她缓缓气好了。”
见孔绾一脸轻松,舒兰心中的担忧也消了大半。
孔绾抚摸着祭祀礼服,一边勾唇一笑,现在她不能回去了,那么就陪这群无聊的女人好好玩一场吧。
翌日。
经过昨日的大雨,天空愈加澄清湛蓝,青石板大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路旁的大树也更加苍翠繁茂。
祭祀定在正午时分,大臣们上完早朝后,便沐浴更衣,准备参加祭天仪式。
在孔绾的意料中,皇上并未准许她单独留在京都,而原因竟是龙人闻说她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京都的事情就全权交由御医来处理。
由于需要准备离京,所以孔绾也不用陪九公主去上课了,待到日晒三竿她才懒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揉了揉乱蓬蓬的长发,她半眯着眼看着窗外,“是谁在院子外面大吼大叫啊?”
“小姐,是神医李云鹤从西风镇回来了,”见孔绾双眼大睁,瞌睡醒了一大半,她笑道,“可老夫人好像不太喜欢他,不准他再踏进院子一步,所以他只得在院子外喊您,我刚准备来喊您起床呢,你就自己醒过来了。”
“臭丫头,你答应那妖孽什么了?!你这没心没肺的,赶快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问你话!”
听到李云鹤的鬼吼鬼叫,孔绾脑袋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她双眸一颤,瞬间想起了一切,立即穿好衣服,抓起祭祀要用的礼服,急急忙忙地从后院跳了下去,同时还不忘叮嘱目瞪口呆的舒兰,“千万不要让那老头儿知道我去哪儿了!”
叮嘱完,她当即翻出院墙,直朝龙人闻的府邸跑去。
这下惨了,当初为了报复龙人闻,为了能回到现代,她就头脑发热地答应了龙人闻只拜他为师的要求,现在老头儿听到这消息,一定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头!
她怎么能把这茬给忘记了?她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没想到这老人儿这么快就回京了!
她东张西望地跑到司天监府,和上次一样,她的手刚刚放到门上准备敲下去时,门就自动打开了,露出老者的脸,“孔小姐,老爷等你很久了。”
孔绾也不再稀奇,抱着衣服踏进大门,但又蹙眉转过身子,不放心地看向老者,“待会儿李云鹤如果来敲门,一定不能给他开门!”
老者面色不动,淡然而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孔小姐只需顺应天意即可。”
孔绾见这老者和龙人闻一副表情,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她也不反驳,穿过巨石阵以后,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