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美打着手电照了下四周，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之后径直往前方收紧的洞口走去。
洞厅的地形倾斜，这边高，对面低，层层叠叠的冰片仿佛流水般，顺势跌落、推向远处的洞口。有乱石如山峰迭出，如屏障飞阻，表面无一例外都被厚重的冰覆盖。
过了一处冰屏障，不是很好用的灯光一照，他赫然看见右边的洞壁上嵌着一条木栈道，有阶梯以“之”字形弯折而下，突出冰面部分十来米，转了三折。
不算收紧的洞口处，这个洞厅前后长也有八十，左右最开阔的地方过了半百，最高的地方距离地面四五十，相当于十四五层楼的高度。虽然对于大自然来说，这个洞厅的尺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它是相当大的了。
张大美往右边走了十几米，手电照在木栈道上，木栈道于十米高的地方从冰面伸出，落于前方的一个平台上，木栈道后面的部分被冻在冰里，看不到它来自何处。
木材的材质很优良，这里没有被冰封住前有一条路，冰块后面也是岩洞。张大美判断着，这个洞厅被人使用了很久了。
扫了一眼，没有更多发现，他又继续往洞口走去。
洞顶逐渐往下收拢，过了半个足球场的距离，已经来到这个倒卧的“漏斗”咀部。地形倾斜得更厉害，洞厅此时才高五六米，宽阔六七米，张大美往下走了一段，洞室尽头居然没有意料中的通道。
他往洞壁一照，又见右前方有一个往下陷落的洞口，便逐阶跳了下去。洞道起初开阔有三米，才走出十几步，就骤然变窄，正在走着的洞道显然不过是一道裂缝，一米不到，有时候只有一手臂宽阔，两边叉出突兀的冰块，时而刮擦到他的登山包。
这“缝隙”也是往下倾斜的，七拐八弯，如羊肠蜿蜒，越往里走越窄，但洞道却越高，步入百步之后，洞顶离洞底已经有四层楼那么高，长长的冰锥悬于头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假如从那里掉下来经过那么高的距离加速，能砸晕人，冰的硬度足够的话，搞不好还能贯穿身体。
当然，张大美不用担心这些，他显然能轻而易举避开，他在想，这……就是水汽的入口？
要在没有水流的地方，保持冰洞恒久地冰封需要一些地理条件，缺一不可：
首先得有潮湿的空气从下通风口灌入没有水流的洞室，以补充消耗的冰块；
接着，这个没有水流的洞室在一年中，气温处于0c以下的时间要足够地长，它还要封闭性良好，上通风口较窄，能够引导下通风口的潮湿空气进来，又不至于让外部的热环境过多地干扰洞室。
良好的密闭性良好能使它形成**的小气候，这样，有水汽进来的洞穴就像一个天然的冰箱。
……
这条裂缝，与其说像水汽通道，还不如说更像季节性的流水冲刷形成的通道。
裂缝顶部的冰锥不少，底部却少有冰笋，大概因为地表是倾斜的，水流滴落就流走了，形成不了石笋和冰笋。地面的冰，纹理如凝固的溪流，有往下流淌的趋势。
再往里进五十步，裂缝出现了岔路，张大美举着手电两边照了照，一条往上倾斜，人要侧身走，一条继续往下倾斜，人还可以直着走，他选择了往下倾斜的那条“缝隙”。
继续往下行走几十米，手又可以在洞道中伸展开，但地面又斜了一些，直到拐过一个九十度的大弯，眼前的地面已经接近六十度，前面五六米更陡，目测是七十度。
张大美滑下五六米，把手中的利器插入洞壁，看了眼前的洞道，这已经可以算是竖井了，他又滑下十几米，来到“竖井”的第一个弯道，在碰到洞壁锋利的冰片之前固定身躯，往前一看，“竖井”的斜度依然接近七十度，纳闷地想：朱生水这个看起来闷普通的小伙子真的进来这儿了？这儿对于普通人的难度也太高了吧？
却突然照见下方五六米处有一个横洞，而三十米处有一根圆木卡在中间，横贯“竖井”。
——这里果然还是有人来的。
张大美再下快滑五六米，敏捷地窜入横洞。他本来只是借了洞口落脚，没想到在前方洞壁发现了一点红色，便摸了过去，视线突然开阔，面前是一个约二十平方米的小洞厅。他还来不及细看洞壁的血迹，却被眼前出人意料的场景惊住了。
太难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三名村民站在洞厅的一侧，身躯靠着洞壁，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他走上前，查看了村民的呼吸和颈动脉，又快速地翻动了他们的眼皮。
果然是尸体。
张大美抬了下他们的下巴，颈脖处没有淤青，抬起他们的手臂，发现尸体已经僵硬，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外伤，再撬开他们的口，口鼻的粘膜没有出血，口腔内部没有异常。
为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两个多小时前，这三名村民还健健康康地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没错，其中两人是和他一起去挑水的，另一人是和朱生水一起牧羊的。
这个横洞里显然发生了特殊的事情。
张大美蹲在一开始看到血迹的地方，血迹沾着黑色的动物短毛，地上是脱落的冰块。从这个高度考虑，是那只黑犬往洞壁上蹭造成的，它使力很大，以致冰片刮破了皮毛。
那是一只特别胆小的狗，所以当时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让它反应这么慌乱。
张大美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细节又是没有答案的。他发现和朱生水一起牧羊的那位村民，当然现在是尸体，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第二节焦黄，手掌厚实，却没有什么老茧。
这名村民体力不错，常年吸香烟，没有干过多少农活。
……
大家一直防备着这些村民，现在他们却死了。
没有外伤，死因不明，就像人家心脏病突发导致的猝死，就这样走了。
还有三名村民不知去向。
黑犬进过这儿，现在不在这儿，所以当时至少还有一名村民在这儿。
这个横洞有另一个出口，张大美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