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练完功,挨了一顿臭揍的袁不邪回到住处,忽然闻到一股酒香飘过来,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神剑峰教规中没有酒戒,只是不许酗酒误事,大家几乎都爱喝酒,八大弟子每个人的床头都挂着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着酒,酒兴来了,就拔开塞子喝上两口。
其余不忧不惧不武不智之类的无名之辈,便也有样学样,买一个小葫芦挂在床头,人前人后作出酒圣的模样来。
袁不邪从来就不喜欢酒,当初在神女冢的时候,在外面欺负他的人,十有**是那些灌了黄汤的酒徒。
有时候还会被掐住脖子,强灌几口,让他好几天作呕不止。
所以在别人闻到的是酒香,偏他闻到的是酒臭。平时无事,八大弟子爱聚在一起,小饮几杯,袁不邪看到,总是远远躲开。
不想今天闻到的酒味既然是如此的香甜诱人。
袁不邪不去理会,以为只是一时的错觉,坐在床头回想着今天所学的功夫。只是那股酒香似乎在和他作对,一阵阵飘过来,钻进他的鼻子,刺激着他的神经。
袁不邪咕咚咽了一口唾液,暗想:“酒也不是什么坏东西,那要看怎么喝,喝多少了。合适的时候,喝上两口也挺美的。”
这么一想,喉头更觉奇痒难耐:“要不,等下午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去买一葫芦酒尝尝。”
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没有一文钱,不要说酒,连葫芦都买不起。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对面墙上的小葫芦。只见葫芦嘴塞得严严实实的,却不知那股酒味是从哪里来的。
跟他住在一个房间的是不智和不武,这两人本领不高,架子不小,平时总是以师兄自居,看到八大弟子中除了本领最差的不争之外,都不喜欢袁不邪,便也跟着他们做各种恶作剧。在袁不邪面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屋里所有的活儿都指派袁不邪干。
看到袁不邪讨厌酒味,他们就故意在袁不邪面前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个不停,还把葫芦送到袁不邪的嘴边让他喝。
有时躺在床上快睡着了,他们忽然又爬起来,把酒葫芦的塞子拔开一点,说是这样才能睡得香。袁不邪知道他们是故意折磨自己,但是也只能忍着,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袁不邪看着葫芦,想:“两位师兄经常让自己喝他的酒,虽然他们现在不在跟前,但是自己少喝一口,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这个不能算是偷,只能算是自己盛情难却,领了师兄的好意。”
他站起身来,走到对面不智的窗前,伸手去拿墙上的葫芦,手指刚碰到葫芦,忽然又缩了回来,摇摇头,道:“这是师兄的东西,我不能随便喝。”
他走回自己的床前,但没有坐下来,而是不停地扭动着双手,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走到不智的床前,看着墙上的葫芦,心里想:“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酒,我只是看看不喝,这也不能算是偷盗。”
这样想着,便伸手将不智的葫芦摘下来,打开塞子往里面看。
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上来,勾动了袁不邪肚里的酒虫。他的嘴里满是涎水,咕咚咕咚咽个没完,嗓子眼里却是越咽越干燥痒痒,几乎要冒出烟来。
他轻轻晃了两下葫芦,里面还有一多半酒。
他想:“我只喝一小口,尝尝鲜,想来不智师兄不会知道的。”
于是举起葫芦,轻轻抿了一小口。
哈,他吐出一口气。那股凉爽香甜的感觉从嗓子眼之流到了心口里,浑身上下全都感到无比的舒泰。
袁不邪道:“好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真是馋死人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他这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那些话便脱口而出了。
袁不邪看着手里的酒葫芦,暗想:“一口也是喝,两口也是喝,反正都是喝,干嘛委屈自己,不喝第二口。”
他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口,这一次喝了一大口,感觉更是甜美。
袁不邪啧巴着嘴唇,自言自语道:“不智师兄天天喝,不会在乎我多喝一口两口。我再喝一口,只喝最后一口。”
他将葫芦高高举过头顶,嘴对嘴,咕噜咕噜,喉头一阵乱响,多半葫芦酒,给他一口气喝了个净光。
咯的一声,袁不邪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晃了晃空葫芦,脸上露出一种狡诈诡异的笑容,道:“我只喝了三口,绝对没有多喝半口。”
他把塞子重新塞好,走过去要将葫芦挂在墙上,心里忽然一动,又收回来葫芦,歪着头笑道:“不如我再给你装一葫芦。”
说着话拿着葫芦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蹑手蹑脚走到院子里的水缸跟前,解开盖子,便葫芦往水缸里面一按。
咕嘟嘟,水面上冒起了一阵水泡,葫芦里便灌满了水。
他拎着一葫芦水走回来,把它挂到墙上,扭头看到不武床头的葫芦,走过去拿在手里一晃,比不智的还要多。
这下他毫不犹豫,也不在找什么理由,径自拔开了塞子,咬住葫芦嘴,犹如长鲸吸水,转眼间喝了个涓滴不剩。
他依样画葫芦,将不武的葫芦里也装满了水,重新挂在墙上。摸着自己肚皮,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睡去。
袁不邪被一阵惊叫声吵醒,只见不武不智各自拿着自己的葫芦,满脸怒容,瞪着自己。
不智道:“好啊,竟敢偷吃老子的酒,胆大包天。”
袁不邪睡意朦胧道:“你说什么?”
不智道:“你没有长耳朵?还要我说第二遍不成。”
不武道:“看你不出,平时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梁上君子。”
袁不邪懵懵懂懂问:“两位师兄,你们再说什么啊?”
不智一举手中的葫芦,骂道:“本少爷葫芦里的酒,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给偷吃了。”
不武也举着葫芦,怒气冲冲道:“还往里面灌了水,想要蒙混过关,休想。”
袁不邪道:“我一直都在屋里,没有见到有人来过啊。”
不智冷笑道:“说得是。自己满嘴酒气,还想推到别人身上。”
袁不邪听了这话,这才朦朦胧胧想起先前的事情来,好像是自己将两葫芦酒给喝光了。
他摇摇头,道:“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不武道:“开什么玩笑,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
袁不邪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两位师兄的酒都给喝光了,这真像师兄说的,胆大包天啊。
不武冷笑道:“没话说了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智道:“喝酒事小,灌水事大。你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
袁不邪嗫嚅道:“实在是……对不起……我……赔……”
不武往地上吐口唾沫,道:“你赔?我——呸。凭你也配得起?知道老子这酒值多少钱吗?甭拢勖钦沂ω溉ァ!p> 说这话,上前揪住袁不邪的衣领就往外拽。
不智忽然心里一动,改变了主意,拦住不武道:“算了算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师父他老人家,自己兄弟,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武听了一愣,扭头看着不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智道:“不如这样,看在一个屋子的份上,我们兄弟俩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不过呢……”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
袁不邪一听有不张扬的办法,赶紧问道:“怎么?”
不智道:“今儿个下午呢,有一场对练,我们兄弟想要跟师弟学两招,不知道师弟一下如何?”
不武一听,便明白了不智道心意。
原来两个人心气颇高,悟性却很平庸,不要说八大弟子。就是在余下的无名之辈中也占不了中上等,平时眼见中卫师兄弟们都拿袁不邪当作靶子练功,出手毫不留情,看上去非常解气,自己未免也有些手痒痒,只是自问没有那个本事,怕反过来被袁不邪打倒,当众出丑,所以只是干想而已。
这一次抓住了这小子偷东西的把柄,正好可以用来要挟,让他好好做一回自己兄弟俩的肉靶子,好好过一次打人的瘾。
不武明白了不智道心意,却故意道:“不行,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一定得抓他去见师父,让师父他老人家将他扫地出门。”
两个人一唱一和,果然将袁不邪吓住,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凑巧得很,下午师父没有在,由不危师兄主持。两个人很是高兴,挨到独自练功完毕,众位师兄弟各自结对演练,两兄弟急忙将袁不邪拉到一边。
不智高声叫道:“不邪师弟,你入门虽然晚许多,功夫却远远超过了咱们两个,今天有幸向师弟讨教两招,希望师弟千万不要客气,将真正的本领全都施展出来,让咱们二人开开眼界,学点真功夫。”
大家听他喊得蹊跷,知道其中一定有好戏,便都围过来看。
不武抢到前面,左手向袁不邪一指,道:“师弟,请。”
却见袁不邪站在当地,愣头愣脑,好像没有听到不武道话。
不武又将刚才的话高声说了一遍,其实他是说给围观的师兄弟们听的。
没想到这时袁不邪仰首向天,冷冷道:“想死就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