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项修德的公子哥儿一愣,向人群望去。
只见一名娇柔女子走了出来,她绯红色的鸭蛋脸,身穿一件墨色繁花云锦短衫,正怒目盯着项修德。
项修德一双贼眼闪着精光,嘴里却是语无伦次:“呃,端木小姐?这,这……”
“怎么你爹给了取这么个名字,修德修德,你何曾修过德啊?”端木小姐竖眉斥道。
项修德尴尬一笑:“端木姑娘消消气,回去我让爹爹挑个黄道吉日,改个名字如何?你要我叫啥,小的我就叫啥。”
小真在一旁听得噗嗤笑出声来,穆毕塔也摇了摇头,现出鄙夷的样子。
端木姑娘脸色一变,怒斥道:“谁与你贫嘴来了?还不快滚!”
“是,是!本少爷这就走,这就走。”
项修德嘴巴动着,眼睛却未曾离开端木姑娘半分,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端木姑娘圆目一瞪,项修德这才带着仆从灰溜溜地走了。
端木姑娘回过头来,打量着穆毕塔。
只见穆毕塔体型伟岸,气宇轩昂,浑身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伟丈夫之英风气概,端木姑娘竟也是看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魂儿竟也飘出了七窍之外。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很是不妥,小脸一红,转头看向虎头和小真:“刚才承蒙公子出手相救,那老妪才转危为安,小女子代老人家谢过公子了。”
穆毕塔轻轻摇了摇头,道:“刚才城门众人皆避那项修德如蛇蝎一般,姑娘你却几句话就把那厮收拾得服服帖帖,可见姑娘你不仅冰肌玉骨,蛾眉皓齿,而且还能胸罗锦绣,口吐珠玑,想必也是大有来历之人啊!”
端木姑娘轻启灵齿,淡然一笑:“那项修德仗着他是邑阳城守项元凯的小儿子,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我却并不怕他!”
穆毕塔额手赞道:“原来如此,不知姑娘——”
端木姑娘见穆毕塔用尽丽词绮语夸奖自己,颇有些得意,傲然打断了穆毕塔的话:“我叫端木芸,我爹爹乃是端木元亮!”
穆毕塔这时想起刚才茶棚里喝茶之时,听人说过此前带兵前来救援邑阳城的大将好像就是一个名叫端木元亮的将领。
端木芸见穆毕塔没有搭话,也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心里有些奇怪:这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我爹爹之名在沧澜族可是如雷贯耳,他听了却像不当回事一样!
仿佛赌气一般,端木芸冷冷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穆毕塔没有回答,一旁的虎头听出端木芸语调中有些不屑,心头火起,朗声道:“咱大哥叫穆毕塔,乃是天玄老人的弟子!”
穆毕塔有些不满虎头的插话:“虎头!”
虎头讪讪地抿嘴一笑,也不敢再说了。
端木芸听见“天玄老人”四字,脸色顿时一变,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喃喃道:“你……你是天玄老人的徒弟?”
穆毕塔见事已至此,感觉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应道:“正是。”
“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才身手如此之高!”端木芸吐了吐舌头,又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跟我去见爹爹,我隆重地把将你引荐给我爹爹!”
“呃,端木姑娘,这……”穆毕塔还有些愣神,端木芸却不管那许多,拉着穆毕塔就走。
穆毕塔原本也是想到邑阳城中打探一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失散了的氐羌兄弟。
这端木元亮乃是沧澜族的亲王,想必消息灵通,找他打听岂不是事半功倍?
想到此时,穆毕塔倒也心安理得地跟着端木芸而去了。
无定山乃是邑阳城外最为险要之处,只要占据此山,邑阳城就高枕无忧。
正因为这无定山关系着邑阳城的安危,所以沧澜族和血月族对其的争夺异常惨烈。
此前血月族占据此山,邑阳城的形势立刻危如累卵。
现在沧澜族援兵收复此山之后,血月人只得退避三舍。
端木元亮将大军沿无定山一线层层布防,中军大帐就位于山脚下的一处视野开阔的丘陵之上。
端木芸带着穆毕塔和虎头、小真三人来到无定山大营门前,几个守营锐卒挡住了去路。
“站住!什么人?”一名黑脸兵士喝道。
唰唰唰——,守营站岗的几名兵士纷纷亮出兵刃,怒喝道:“竟然有人敢擅闯大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穆毕塔将虎头和小真护在身后,脸色没有丝毫慌乱。
“瞎了你们的狗眼吗?!”端木芸走上前来,气呼呼地怒斥道。
“姑娘,你是……?”
黑脸兵士被骂得有些发愣,看这小姑娘的语气,恐怕不是什么善茬,气势上顿时弱了三分。
“叫你们万夫长出来,不长眼的狗东西!”端木芸又是一句臭骂。
穆毕塔轻轻皱眉,心道这小姑娘也忒骄横了一点。
一听那小姑娘让自己去叫万夫长出来,那黑脸兵士一脸的哭相。
莫说是万夫长,就是千夫长那也是高高在上,这些小兵卒们从来都不敢正眼看的。
就在这时候,听得营门前喧哗,守门士卒的上司,一名百夫长跑了过来。
那百夫长认得端木芸,一见是这姑奶奶发怒,吓得腿都软了:“大小姐!大小姐息怒,息怒啊——”
端木芸看他服饰,知道他是百夫长,冷笑道:“你带的好兵卒,是这样欢迎本小姐的吗?”
那百夫长哭丧着脸,一脚将那黑脸兵士踹翻:“二黑子你个憨货,冒犯大小姐,**不想活了?”
端木芸也不说话,只冷眼盯着那百夫长,看着他如何表演。
二黑子一听这姑娘居然是大小姐,这大小姐的称呼全营上下都知道,只有端木亲王的女儿才独享其名,心里咯噔一下,全身哆嗦起来。
百夫长见事已至此,一咬牙,拔刀就朝二黑子砍去。
端木芸本意倒也不是要那二黑子的性命,她也虽说从小娇生惯养,但本性却也不坏,正要出声阻止,却听到穆毕塔大喝一声:
“住手!”
百夫长其实也不愿意砍了自己的兵卒,一听有人叫住手,立刻收住刀势。
穆毕塔对端木芸道:“端木姑娘,我们去见你爹爹吧,犯不上与这些小卒发火。”
端木芸气也消了,见穆毕塔既然这么说了,只好作罢,不过嘴里还是嘟囔了一句:“罢了,要不是穆兄给你们求情,看我今天不扒了你们的狗皮!”
百夫长陪笑道:“是,是,多谢这位英雄相救,多谢大小姐开恩!”
端木芸气呼呼地带着穆毕塔三人径直进入大营,来到一处营帐前。
端木芸看着穆毕塔,又看看虎头和小真,道:“穆兄,我带你前去见我爹爹,这两位却是不便一起前去,不妨留在这营帐里稍等如何?”
小真一听,急忙道:“不!我们才不要和塔哥哥分开呢!”
穆毕塔心知那端木元亮乃是沧澜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自己去见他却也实在不好带上虎头和小真,于是安慰道:“小真听话,你和虎头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虎头和小真见穆毕塔既如此说,也只好走进营帐等待。
端木芸叫来附近一名小兵,吩咐道:“去取些瓜果来,好好招待帐里的朋友,要是怠慢了回来我要你好看!”
那小兵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一溜烟地去了。
端木芸带着穆毕塔向中军大帐走去,端木芸道:“穆兄,你知道我为何带你去见我爹爹吗?”
穆毕塔见这小姑娘骄横得紧,不禁微微一笑,打趣道:“哈哈!莫不是姑娘看上在下了,想带我来见见未来的岳父?”
端木芸小脸一红,啐道:“呸呸呸!还是天玄老人的徒弟呢,却是这般油嘴滑舌!”
穆毕塔笑道:“这才对嘛!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却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算是轮到我了,我也不敢娶呀!哈哈哈哈!”
端木芸见穆毕塔功力又高,人又帅气,本来就有一点小心思,此刻被说中心事,不由得急了,眼眶一红,竟是要垂下泪来:
“你,你欺负人!”
穆毕塔见端木芸竟然眼眶都红了,面容一整,道:“在下唐突了,只是一句玩笑话,端木姑娘无需介怀。”
端木芸长叹一声,道:“其实——,唉,我爹爹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哦?愿闻其详。”
端木芸低声道:
“穆兄有所不知,此前我们沧澜大军收复了这无定山,战局对我们相当有利。
可是那血月族大败之后,酋长竟然亲自出马,他修为非常高,这几天连杀了我们十几员大将。
爹爹无可奈何,只得高挂免战牌,死死扼守营地。
昨日南边又有一处营寨被血月狼兵突破,连着守军和爹爹派去的援兵,一共三千余人,全部毙命,只逃回来了三个残卒。
听逃回来的人说,那血月酋长亲自带队冲锋,刀枪不入,一人可敌千军!
爹爹没有办法,已经急报永安城的大首领伯父,希望调遣高手前来助战。
我今日听说你是天玄老人的徒弟,想必修为很高,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沧澜族度过此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