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黑暗竞技场回到帕格洛斯家的宅邸时,已经是临近黎明了。艾拉尔回到了老希尔给他安排的房间,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洛克的重拳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以及最近连续的通宵熬夜带来的休息不足,都导致了艾拉尔此时的严重虚弱。
“就睡一小会。依什卡菲尔,记得叫醒我。”艾拉尔喃喃地说道。
“放心睡吧。我会帮你注意时间的。”
艾拉尔没有再说什么,昏昏睡去。
过了有两个小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老希尔走了进来,发现艾拉尔还是没有起床,正准备叫醒他。却发现了艾拉尔右手手臂的淤青。沉默着解开了艾拉尔的衣服,缓缓将他的上衣脱下,愕然发现了少年身上的大量淤青。
老希尔转身离开房间,为了不让艾拉尔着凉,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盒用于治疗外伤的涂抹型药品。
再次打开房门,声音惊醒了艾拉尔。“老爷子?”
“醒了吗?”
“恩恩。”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凉飕飕的,艾拉尔这才发觉自己上身的衣服被脱掉了。
“身上的伤是怎么搞的?以你的身手,玛吉娜不会是安排了什么难的夸张的任务吧。”
艾拉尔摇了摇头,“没什么的,这点伤根本算不上是伤,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即使是野兽也懂得在受伤之后进行治疗的必要性,放任伤势严重可是绝对愚蠢的选择。坐起来,我拿了药来,你的伤不及时处理的话,全身大部分淤血,到时候就严重了。”
“真的不用您亲自帮我,我自己来就是了。”
“有推辞的时间早就上完药了,用节省下来的时间去更多的磨练自己不好吗?”
艾拉尔坐起了身,没有再推辞。老希尔不断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了艾拉尔身上的淤青处。
少年的身体因为强大的药效对伤势的冲击而剧烈抽搐了起来。
“忍着点疼,这药的药效有点强,会痛很正常,但也会好的很快。”
艾拉尔点了点头,咬牙忍耐着。
很快,老希尔就将少年上身的伤都涂上了药膏。
“把裤子脱掉。”
“啥?您说什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把裤子脱掉。上身都伤成那个样子,别跟我说下身没有受伤。”
“这个真的不用劳驾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是一直自称是男人嘛?都是男人,怎么连坦诚相见都做不到。就这种程度都做不到,还敢自称是男人吗?”
“没必要用言语刺激我,即使给你看也没问题,只是真的伤的并没有那么严重。”艾拉尔的脸有一点红,显然是害羞了。
“自己脱吧,别让我动手,免得到时候还被污蔑成强迫少女脱衣服的老色狼。”
“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本性吗?家族的大家都会感动哭的。”
“小子,别转移话题,今天不确认你的伤势,我是不会离开的。放弃抵抗吧。”
迫于老希尔的坚持,艾拉尔抱着放弃治疗的心态,脱下了裤子。在脱下裤子的时候,还闭上了眼睛。
老希尔迅速地在艾拉尔腿上淤青的地方涂抹了药膏。相当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好了,把裤子穿上吧。已经上好药了。顺便,把眼睛睁开吧,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干嘛闭眼睛。”
“您竟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今天的老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能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狠狠地对你那细长的大白腿吐槽一番?对你零件健全的下身表示惊讶?”老总管显然是对艾拉尔的话相当地无奈。
“是男人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向别人展示自己,连脱个裤子都会觉得害羞的你,根本没有男人味,怎么看都像是个小丫头。”老总管一脸严肃地对少年说教。
“这都要怪你们吧,我刚来到这边的时候,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女性,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简直让我觉得恐怖。现在我还能坚持认为自己是男性,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艾拉尔相当不满地反驳道。
“今天的训练放假,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别随便走动,伤会好的快一点。”
“这样安排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由地活动都问题吧。与其带着伤去学,导致伤势更严重,还不如赶快养好伤。”
说完,老总管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艾拉尔脱力地躺倒在了床上,伸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再一次沉沉睡去。
当艾拉尔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晚霞相当美丽。光影交错,让人有一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朝床的边上看去,却发现琪拉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醒了吗?”
艾拉尔点点头。
“身体不要紧吧!”
“恩,没。”
艾拉尔话还没说完,琪拉就趴在了他的身上,捶打着少年的胸膛。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没在我的身边,每天都忙着为成为正式的管家接受训练。我好孤单。”
“好不容易听希尔顿说你回来,结果你却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成为正式的管家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一个名分而已,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东西这样折磨自己。”
琪拉的双拳不停地落在了艾拉尔的胸膛上。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哭着对艾拉尔喊道:“说话啊,怎么不回答我?你说话啊。”
艾拉尔沉默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擦掉了琪拉脸上的泪痕。
“你放弃了选择其他管家的机会,选择了我,即使我是那么地不成熟,那么幼稚,那么可笑。为了回应你的这份信任,我又怎么能退缩?怎么可能退缩?成为正式管家,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名分的事情了。这是我必须给你的回应,对你的选择,对你的信任。”
“如果为了做出对我的回应,而导致你受伤的话,那我宁可不要你的回应。”
艾拉尔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回答道:“我是个男人啊。”
“那就不要做男人好了。”琪拉赌气地说道。
伸出手,摸了摸琪拉的头,“不要再任性了。我说过会做到的,绝对不会食言,一定做到给你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琪拉·帕格洛斯有一个能干的管家。
琪拉没再说话,沉默着抱住艾拉尔。
过了好一会,艾拉尔才发现,琪拉竟然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苦笑之余,他温柔地将琪拉有些凌乱的刘海整理了一下。
“简直像只小猫。”艾拉尔看着琪拉可爱的睡脸,微微笑着。
“艾拉尔对着熟睡中的幼女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啊哈哈哈,真是太不纯洁了。”从艾拉尔的左手上的手套传出了尖锐的富有特色的笑声。
“史德古力尔,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呦呦,害羞了。害羞了。死老鬼,看到没?艾拉尔这小子害羞喽。”
“的确,这种反应,如果是以前的艾拉尔,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从作为死神的角度来看,这种心态与表现无疑是有害的。但是要是从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的角度来说,艾拉尔无疑是有了相当大的进步。”
“说人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史德古力尔明显对这位黑暗大贤者深奥的学术语言搞得很不爽。
“就你那猪脑子,用人类的语言你也听不懂。”依什卡菲尔也生气了,对杀人狂讽刺了起来。
“你这混蛋,想打架吗?”
“省省吧,这么多年来,你有一次打到过我吗?”
两人,不,是两神器器灵,剧烈地争吵了起来。
愈演愈烈的争吵,终于还是吵醒了琪拉。
正在舒服地撒娇中的少女,被人就这么打扰,而不得不起来。发起飙来的琪拉,就连两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家伙都觉得恐怖。
强行将手套从艾拉尔的手上抢下,然后摔在地上,用力地踩来踩去。用房间里的水果刀疯狂地切手套,甚至在房间里点起火来,想要烧掉两件神器。
虽然并不会有痛苦的感觉,但是还是被琪拉凶猛的气势给吓住了。两位神器器灵开始疯狂地认错,道歉。
“给我觉悟吧!你们两个混蛋,竟敢打扰我。去死去死去死。”
艾拉尔抓住了琪拉疯狂甩动的双手,“作为这段时间没有陪在你身边的补偿,带你去一个地方。”
相当直接地把琪拉用公主抱抱起,打开房门,朝宅邸外面飞奔而去。琪拉窝在艾拉尔的怀里,脸红彤彤的。
几分钟之后,两人到达了一处离宅邸不远的小山丘。满是金黄色野花的山丘,与晚霞相得益彰,美得让人忍不住看着这景色微笑。
“怎么样,很漂亮吧,不久前发现的地方。”艾拉尔有点小得意,脸上挂着微笑。
“恩恩,很漂亮。”琪拉呆呆地看着,喃喃说道。
琪拉抓住艾拉尔的衣襟,“艾拉尔,答应我一件事,你不准死,绝对不要死,这是身为主人的我对你下的命令。我知道我不能阻拦你前进的道路,但是至少,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一定。
“我答应你,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即使是地狱,我也会爬着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就怕你到时候不敢接受我呢!”
“你这么担心的话,我们拉钩钩好了。约定好,你一定会永远在我的身边。”
艾拉尔伸出了小手指,勾住了琪拉的小指。
两人的约定,孩童的话语,长满野花的荒野,于此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