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小心翼翼地扶着凌襄,在长满秋草的路上慢慢走着。因为凌襄现在的视力已经下降的很厉害了。若非离得近,她恐怕是看不见了,即使功夫再深,也无法判断草丛里的那些毒蛇野虫,是否会对自己进攻。所以萧离总是会陪在自己身边,以防万一。
“没事的,萧大哥,其实我一个人还是可以的,你不用太担心。”感受到一旁的萧离总是这样为自己担忧,凌襄回以他一个微笑。
“还是小心点好,你不记得上次你被蛇咬的事吗?”萧离也是一笑,只是意味不同,如今她这样的情况,叫他怎么放心?何况内心深处,他还一直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而且……
尽管在深秋的时候,秋风里都带上了凉意,可是凌襄还是能从哪一抹凉意中,分辨出那一份失落,独属于身边的人。
“萧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最后还是忍不住,凌襄转过身,虽然眼睛眼睛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了,可是萧离的影子还是显得那么落寞,让她也心疼不已。他不该如此吧!
凌襄的问话打断了萧离的思绪,让他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可与仙子相媲美的容貌,心里一阵恍惚。
半晌,萧离终于回过神来,听到凌襄的话,他的眉头不禁锁的更深。他要不要说,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当初他答应楚风傲,要将凌襄平安带到楚晋国。可是因为这件事的意外,行程被耽误下来。然而即使耽误了,也不代表这个承诺就此作罢了……如今他们已经平安脱险,那么这个计划还要再继续执行呢?
原本打算是等凌襄将身体养好再带她出去的,可是却不想她的视力在一直下降,要想恢复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吧。更何况,自从他看见凌襄在这片山谷里生活的很开心时,他真的不愿再去想起这个任务。
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即使是深秋,可是景色却依旧美丽,最重要的是,有凌襄口里所说的“自然”之味。
时常看着凌襄一个人在泉水边开心地笑,和老夫妻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地生活,他真的希望这样的安宁能永远保持下去,永远都不要改变。
然而,萧离还在自己的想法中时,一份飞鸽传书就把他推回到现实世界里。
那天,陪凌襄散完步回来时,萧离一个人站在一片金黄而空旷的的草地里,原是放松心情的,最后却被天边渐渐清晰的白点儿吸引。最后,他才发现那是信鸽!
就在信鸽朝他飞来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有一种巨大的预感,他们这样安宁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果然,在打开那份小小的信件后,萧离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在一片牧野里,萧离看着凌襄所住的方向,又看看手中那份烫手的纸条……终于还是要面对么?
“速携凌襄归——楚”
不用说,萧离已经知道了那是谁了,他答应过他的事,怎么能亲口食言呢?可是要让他如何更凌襄开口,她该是很喜欢这里的生活的吧?
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凌襄已经主动开口问了,然而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以为她已经很不幸了,为什么还要她再卷入这些是非中呢?
一想到自己已经连续收到来自楚晋国的飞鸽传书三次了,萧离真的是满腔烦恼。那挣扎的眼神再看向四周后,再次回归到凌襄的脸上。
“凌襄,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事,他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就看凌襄的意思了。
萧离一脸紧张地看着凌襄的表情,那认真的表情,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感觉到难道强烈而热切的目光,凌襄虽然看不见了,但还是不敢抬头。她怕看到萧离那种受伤的表情,跟她有关!
“嗯,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安静,可以不被世俗的事所烦恼……”
看着满眼都是枯黄的景象,凌襄竟然奇怪地觉得,其实这里真的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不知为什么,最初看到山谷里的一切时,凌襄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如今她暂时看不见,可是那种处置自若的感觉还在。她仿佛就是这个山谷的主人!
萧离一直陪在凌襄的身边,自然知道她是喜欢这里的,即使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那垂挂下来的小瀑布,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树木果实等,更加看不到自己。可是如果她愿意,他就赌一次!
他不愿看到她好不容易刚脱离一个枷锁,又投进另一堵高墙,她该是自由的,就像这山里的一切!所以,他愿意赌一把,将她留在这里。
凌襄似乎能感受到萧离的心思一般,眼里眼里不自觉就流露出一抹不赞成的意思。她知道他这是为他好,可是这也必然会牵连到萧大哥,而且谁知道最后他们能不能真的躲开呢?
她真的不能回应他,更加不想再欠着他的了,所以对于萧离的这个意思,就算他没有说出来,凌襄也不赞同。
而萧离显然也看懂了凌襄的意思,转过头,眼里满是一种失落,他会不懂凌襄的意思?
“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就出发吧。”苦涩地开口,萧离知道了凌襄的选择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答案。
“嗯,好。”
简单的回答,凌襄答应过他的事,自然会做到。
秋风中,萧离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这萧瑟的秋风感染了,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是……
原本,萧离是打算待凌襄的眼睛恢复时,再带她会楚晋国,然而还没有等到此时,宁静的生活便被打破。
本是一个安静的清晨,山谷里的日子一向过得如此宁静,就连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的凌襄,也是极为享受这样的环境的。前世从未有这样自然的环境,而穿越而来的这一世,却一直不得空闲,想来也只有在山谷里的这段时间,是她最闲暇最轻松的时候的。
她是喜欢这里的,也愿意在这里多花一点时间,却不料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空气里骤然出现的是一股紧张的氛围,连脚下的枯草也在无风的清晨动荡不已——
是谁?因为看不见,凌襄无法估计现在的情况,可是她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绝不止是一两个人。是十个?不对是是一个!
凭借空气的波动,凌襄迅速判断对方临近的方向,退后几步,做好防御。
就在凌襄稳定身形的那一刻,十一个灰衣蒙面人突然而至。
没有语言,双方从一开始就陷入无声的对峙。凌襄迅速地做出利益权衡,此刻那对老夫妻一早就出去了,而萧离此刻暂时不知。也就是说,现在凌襄能够靠的只有自己!
凭着身体对对方内力的感觉。凌襄知道这些人的武功较高,虽然不一定有自己的高,可是那也只是在平时她正常的时候,而如今,她什么也看不见。
从凌襄的视力下降到什么也看不见时,就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办法估计自己到底能不能抗敌。所以,此刻,她只能凭感觉和对客气的波动来判断了。
在蒙面人出动的第一时间,凌襄的身体也动了,轻功永远是她的优势,动作是那样的迅速,矫捷。几乎是一瞬间,就躲过了第一击。
似乎是意识到了凌襄的厉害,在看到凌襄移动的速度时,蒙面人就吃了已经,想不到凌襄的武功竟然厉害至此!于是,不再延长时间,所有的蒙面人同时而动。
“铿——”
一声尖厉的剑击声,凌襄躲过两个蒙面人的夹击,原本挥向凌襄的利剑,竟然狠狠地相互砍在一起,两个蒙面人同时退后。与此同时,其他蒙面人的袭击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凌襄依旧被围在中间。
这样的局势,对凌襄来说是不利,也是最有利的,若是她采取必杀技,围着她的人必然可以受到重创。然而她没有,不是凌襄此刻无法施展身手,而是她不愿。
凌襄的确不愿使用绝杀的招数,因为虽然这些蒙面人在袭击她,可是她没有感受出来太大的杀气。是的,不像先前那些凭空出现的要她性命的人,这些蒙面人很显然不是他们的同伙。
而且经过凌襄的感受,这些蒙面人虽然不停地袭击她,可是若她躲不开,也不至于会伤及性命。所以,对这样的人,凌襄自然也不能下杀手,她只等时机一到,会有人出来说话。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凌襄还在和蒙面人对抗着,确切的说,双方是相互对峙着,不相上下而已。
于是萧离回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见凌襄的身体凌空跃起,让几个蒙面人的袭击自然化解,而后脚尖轻点敌人的剑身,翻出敌人的大包围。
凌襄落地的地点恰是萧离所在的方向,这让萧离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放下心来。原本还担心凌襄,这一下,看到凌襄完发无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