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襄默默听着，却没有任何表示。柳施芸见自己说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有些急，她不知道凌襄的真实想法。虽然她的印象里凌襄是个性情中人，该有什么说什么才是，可是现在凌襄却是出奇地安静。
“凌襄可否请教王妃几个问题？”凌襄突然开口，让柳施芸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便恢复过来，见凌襄肯答理自己，便开心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啊！只要凌襄妹妹高兴便好。有什么问题，妹妹只管问便是，只要姐姐知道，一定会知无不言的。”柳施芸只道是凌襄想开了，很是欣慰，连连答应到。
“也许我的问题有所冒犯，不过希望王妃可以不要见怪。”因为不确定柳施芸是否在意，在说之前，凌襄还是觉得有必要先把话说清楚。在得到柳施芸的肯定后，她才放心开口。
“王妃在嫁给王爷之前，有自己喜欢的人吗？”这个问题让柳施芸一惊，想不到凌襄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讲的吗？可随即又释然，若凌襄真的有这些世俗人的想法，必然也不会拒绝成为王爷的侧王妃了。虽说不是正室，但再不济也比一般人家的正妻还要强很多吧，不然何故有那么多人拼命想挤进王府，哪怕没有名分也甘之如饴？
摇摇头，倒不是柳施芸不愿说，只是实际上她也确实没有。及笄之后，她基本上就得知将来自己必是要嫁给某位皇子的，所以一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怎么可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呢？这些凌襄自然不知道。
不过对于柳施芸的答案，这倒是凌襄能猜到的，所以也没有任何质疑。只是依然将自己所想全盘说出而已，其实她也没有准备能得到理解，毕竟连凰政辰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而柳施芸则是在凌襄说完后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女子之口。一夫一妻，这的确是一个女子最好的追求，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实现呢？甚至又有多少人敢于说出来呢？柳施芸黯然，她知道凌襄拒绝嫁给凰政辰的原因了，就算没有自己，恐怕她也不会轻易答应吧！
“你的想法跟他说过吗？”柳施芸小心地问道，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当凰政辰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提出如此想法后的表现。但她想，结果恐怕不会太尽人意吧！
果然，凌襄听到这样的问题就低下了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柳施芸也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只是……凰政辰的身份注定这样的心愿无法实现！一代君王，牵涉的利益过多，需要那些女人为他带来安稳，又怎么能够做到如此？想到自己也不过是政治利益的牵连者，柳施芸也有身为女人的无奈。
“其实男人大多如此，凌襄妹妹又何必在一个人身上过多纠结。况且王爷是真心喜欢你，断然不会委屈了你。这样不也很好吗？”到底是古代人，又是凰政辰的王妃，连说出来的话都和他几乎无差。若不是柳施芸有着王妃的身份，凌襄真的怀疑她是凰政辰的说客。当然她不会想到，这古代的女人还真的会为自己的丈夫找妾的。
柳施芸劝了凌襄半天，也没有说动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妹妹能放下心中的芥蒂，重新考虑一下，或许王爷还是能理解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柳施芸对于凌襄固执的性子很是无奈，最后劝了一句，便准备离去了。又看了看这牢里的情况，和凌襄憔悴的面容，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女子了。
柳施芸一离开，凌襄的全身就像软了一样，瘫在草堆上。身心疲惫，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想着柳施芸刚才的那番话，她终于对这个时代的现实失望了。柳施芸说的没错，有多少男人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况且还是凰政辰这样一个君王般的存在。
……
“王爷？”走出牢房门口的柳施芸没有看到先前的司马墨，却看见铁青着脸的凰政辰。柳施芸心里一慌，也忘了行礼，就那样站在那，看着凰政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这样冒然地跑来找凌襄，会不会让他不高兴，或者让他误会什么的。
“王妃闲来无事怎么跑到这来了？不知道这是府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内吗？”凰政辰口气十分不悦，昨晚他一直在书房处理大皇子的事，没有想到一早才出去了会儿，就听见有人来报告，说王妃去牢房看凌襄了。
说实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凰政辰立即着急地赶过来，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贤淑的王妃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去牢房找凌襄做什么，难道是去来过下马威的？凰政辰常年混在女人堆里，自然知道女人惯用的那些计量，无非就是炫耀自己比别人更得宠而已。他不会让别人去伤害凌襄，于是火速赶到这里。
没想到率先看到的居然是司马墨。难道是他带王妃来这里的，想到王府的牢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就算是王妃也不行，一定是有人帮了柳施芸。但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司马墨时，凰政辰的脸当即黑了下来。直到司马墨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向他解释清楚，凰政辰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一点。
可是即使如此，凰政辰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依旧黑着个脸，然后在靠近牢房门口的地方停下来，这个位置足以听清里面的对话。
当柳施芸劝了很长时间，凌襄仍不为所动时，凰政辰的心是压抑的，尤其是凌襄又把那晚对他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时，凰政辰真的不知该任何是好了。她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连柳施芸都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实，他的身份注定需要那些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来帮他拉拢政治上的利益。
柳施芸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凰政辰会误会她是来对凌襄不利的。毕竟现在她是他的正妃，而凌襄原本就得到凰政辰的喜爱，正妻不得宠伺机报复妾这样的事，皇家贵族里是常有的事。
“王爷，臣妾只是来看看凌襄妹妹，没有其他的意思。”见凰政辰黑着的脸始终没有恢复，柳施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那种样子叫人看了，也心生不忍。司马墨在一旁看着自家王爷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有无奈地叹口气，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个有点善良的王妃了。
“王爷，王妃来此的确只是为劝凌襄姑娘不要和王爷怄气的……”司马墨不忍看着本欲帮王爷排忧解难的柳施芸，现在却差点被误会，一直低垂着头谨慎地站在那，便开口帮她解释一下。
“这些事，以后不需要你来过问，你只需做好你的王妃就行。”冷冷地开口，凰政辰看着柳施芸，到也没有再继续审问的意思，“先下去吧！”
“是！”柳施芸听到凰政辰那毫无感情的语气，心里翻上一股酸涩，差一点眼泪就流下来。这也是她的丈夫，为何一定要这样对自己呢？难道他的心里也只容的下凌襄一人吗？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院落，柳施芸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了，她成了朝晨国人人羡慕的四王妃，可是却唯独没有一个爱她的夫君。其实她比起凌襄，究竟是谁更不幸呢？
……
牢房里，和柳施芸的一番谈话后，凌襄基本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在草堆里躺了一会儿，凌襄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何时，凰政辰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睡在地上的凌襄，凰政辰心里一阵紧，可是她脸上即使睡着了也透着的倔强又深深地刺痛了他。她该有多大的念头去追求那些虚荣的外在，她难道不知道只有他的爱才是最重要的吗？
轻轻地找到凌襄的身边，凰政辰蹲下身子，看着那带有憔悴却依旧美丽的容颜。手轻轻地抚过凌襄的脸庞，仿佛要记住她的样子。这一刻没有人来打扰他，她亦没有拒绝，这样，真的挺好。
“唔——”脸上的瘙痒，让凌襄想翻过身，不料身子底下有个过硬的草结却生生地硌疼了她，轻轻嘤了一声，本来就睡的不浓的凌襄随即就醒来。看到凰政辰蹲在自己的面前，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在咫尺之间。
“你！怎么会在这？”一下子利用轻功跳起来，凌襄远远地躲开凰政辰，仿佛在防洪水猛兽一般。见她如此防备自己，凰政辰脸色黯了几分，不过随即恢复过来。
“你莫非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本王为何不能过来？”其实人过于清醒的时候总是可怕的，就如同现在。明明前一秒还在为每一个人心疼，下一秒就因为自己的面子而相互较量。就像两军交战只有弱的那一方，而凌襄很可能就是力量较弱的那一方。
是啊，凰政辰反问之后，凌襄就无话可说了。是啊，自己抗旨不遵，被抓入狱，就关在他的府里。想想若自己是个古人，答应了他的亲事，这会儿便也可以当这个王府的半个主子了。可是没有想到夫妻做不了，竟然在他新婚第二天，就以这样的方式再见！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