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折腾到现在马家人都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特别是马奶奶年纪大了，又受到了惊吓这会儿坐在炕头，吧嗒着旱烟袋，喘气儿都有些不利索。
马小冲越想越怕，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窗外，生怕在窗户下面突然冒出个人头来。
马富贵坐在炕边，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咋说的，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妈，要不你请个神儿问问？”
一定到请神，马小冲一下子来了精神。
从小马小冲就听村里人说奶奶会跳大神，可是打他记事儿起，就从来没看过马奶奶跳过。
马奶奶喘着粗气说道：“被瞎吵吵，请啥神儿啊？你忘了？”马奶奶说道这里，看了一眼马小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马富贵也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摸着自己的脑袋：“你看看我，瞎说啥呢。”
“我看啊，咱们也别想了，马老杆子不会害咱们马家人的。”马奶奶鼓捣了两口旱烟，回过神来，说道。
“行啊，睡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马富贵挥了挥手。
过了十二点，马小冲早已经走了觉。
他躺在炕上，听着马富贵如雷的鼾声和马奶奶的哼哼声，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用被子蒙住了头，不敢看睁开眼，也不敢看窗外。他总感觉，有什么人就站在自己的头顶，只要自己一打开被，就能看到啥吓人的玩意。
马小冲仔细的回想着今晚看到爷爷的细节，努力不去想起爷爷的脸。
从小，马老杆子的莫名出走就是家人的一块心病，今天，马老杆子突然出现，明显是在暗示着什么，山里，千万，也许，这是马老杆子的魂回来报信了，让马家人去山里给他收尸。马小冲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啥时候睡了过去。
在临睡之际，他还在下着决心，一定要去山里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马家三口人起来，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
天刚一亮，马小冲就冲到门外，一夜的风雪，早就把昨晚的痕迹掩盖的干干净净。马小冲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看着远处的群山，耳朵里回响着爷爷那诡异的叫声。
爷爷啊爷爷，你到底在哪里？昨晚，你又到底回没回来过啊。
马小冲望着白茫茫的雪山，无语望天。
“哎呀妈呀，小冲啊。你家昨晚上嘎哈玩意儿那，鬼哭狼嚎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马小冲旁边响起，不用回头，马小冲也知道，是隔壁的刘婶儿在说话。
“刘婶儿，你昨晚听到啥了？”马小冲听了刘婶儿的话，转过头来。
“谁知道啥玩意儿啊，鬼哭狼嚎地，我还寻思你奶奶又跳大神了呢。”刘婶儿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眼屎。
东北的农村，到了冬天基本上就是猫冬了，也没那么多讲究。
“你是说真的？”马小冲看着刘婶儿大声的问道。
“嘎哈玩意儿啊，想要吃人一样，就是听到了啊。”
马小冲听了刘婶儿的话，失魂落魄的转身就往屋里跑，连刘婶儿都听见了，看来昨晚上爷爷是真的回来了。
马小冲跑进屋里，马奶奶正费着好大得劲儿弯着腰洗脸。
“奶，我要去找我爷。”
马小冲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下了马奶奶一跳。
“啥？”马奶奶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弯着腰侧着头问道。
“我说，我要去找我爷。”马小冲大声的喊道。
“去哪找啊？”一听到马小冲说要去找爷爷，马奶奶的脸色一变，板起了脸来。
“奶，昨晚我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爷那明明就是在山里，让我去找他呢。”
“胡扯，哪有的事儿，别吓寻思了。老实儿在家待着吧。”
马奶奶生气的说道。
“我不，你明明也听到了。”马小冲倔强的说道。
“你个倔孩子，我还说不了你啊，我不许你去。”
马奶奶跺着脚，喊道。
马小冲不再说话，心里却另有盘算，别看马小冲是个胆小的主，但是平日里却是很有主意。
马奶奶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奇怪，在马家，最记挂爷爷的人，就应该是奶奶了，昨晚的事情，奶奶却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奇怪。
听到屋子里的争吵，马富贵走了进来。
“又咋地了？”马富贵看着屋子里气哄哄的一老一小问道。
“爸，我要去找我爷，我奶不让。”
“找你爷？上哪找去。”马富贵擦了擦手，坐在炕上问道。
“我爷昨天晚上说了，山里，去山里找。”
“胡说！”马奶奶打断马小冲的话：“你爷爷，才不会让你去山里。”
“为啥啊？”马小冲奇怪的问道，昨晚他明明听到马老杆子是这么喊的。
“你这孩子，你奶奶说不会就是不会，一大早上的，别气你奶奶了。”
马小冲赌气不再说话。
马奶奶和马富贵的态度让马小冲十分的生气，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个人还能像没事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像他们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可是马小冲不行，吃过早饭他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临到门口，他还听到马奶奶在身后喊着自己：“小冲啊，听奶奶的话，不要去山里，别去找你爷爷。”
马小冲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去找自己的好友石头商量一下。
石头是马小冲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马小冲有幸走出这个山村去外地上学，可是石头却没有。不过用石头自己的话说，他压根也不是上学的料，小学一毕业，他就回家了。
这次马小冲回家，看着晒的黝黑的石头，差点认不出来。
他拍着石头的肩膀，说道：“这下子，可真成了一块黑又亮的石头了。”
石头胆子大，从小就在山里混，马小冲想既然家里人不让他进山，那他就让石头带他进山去。
他这样打算着，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往村东头走去。
谁知道还没走到石头家的门口，就老远的看到石头冲他走了过来。石头和马小冲同岁，但是足足比马小冲大了两个型号，马小冲远远的对着石头招手：“石头，这呢。”
可是石头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仍然直愣愣的往前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