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个东西。”
彰显着清冷的礼拜堂之中,有颇为感慨的声音回荡着。
声音的主人,所感慨的,是剑鞘。
黄金质地,装饰着耀眼的蓝色珐琅,这样豪华的装备,与其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像王冠和笏杖这样显示贵人威严的宝物。雕刻在中间的刻印是失传已久的妖精文字,证明了这把剑鞘是非人类之手打造的工艺品。
没有任何瑕疵呢,很难令人想象这真的是一千五百年以前的时代所出土文物。
“这本身不过是一种概念上的宝物罢了,作为物质当然会风化了。”
再次有声响给予了回应,那轻灵的声音宛若杜鹃那般优美。
爱丽丝菲尔从有内衬的箱子里恭恭敬敬地取出黄金剑鞘,拿在手里。那双美丽的眸子之中,有着好奇与无法遏制的喜爱。
“传说这把剑鞘光是把它配在身上就可以为持有者疗伤;可以使老化停滞当然,前提是它本来的主人给提供魔力。”
“也就是说只要被召唤出来的英灵运用的话,这个东西本身也可以作为master的宝具加以活用吧。”
以嘶哑的声音讲出不解风情浪漫的话语,声音的主人,卫宫切嗣同样带着不同于妻子的欣赏目光,看着那华丽的艺术品。
两人是夫妇,然而不论看上几次,都不会令人觉得这是一对合适的配偶。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不论是那绝赞的容姿,温润如玉的双眸,银白的美丽长发,还是那雍容华贵的举止。谁都不会怀疑这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若是相处片刻,都会赞道,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妙人。即便已经成婚生子,也不会有人联想到这宛若青春少女的美女居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而作为这美丽之人的伴侣,却是个丝毫不入人眼的男子。
这是个不修边幅的男子,纷乱的头发时常令人误以为其刚刚睡醒,占据下巴的细小胡渣从来都没有认真清理过。与妻子那看似普通,实则无一不是使用华贵衣料制成的礼服相比,这个男子十数年来,那身宛若丧礼礼服的漆黑风衣从未更换过。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个邋遢的无用汉。
然而当看过这些彰显人体面的外表之后,若是看到那双眼后,在那一瞬间,你的心就仿佛渲染上了一层悲切的色彩。
那是怎样空洞的双眼啊,在那双眼的驱使下,卫宫切嗣这个男人,瞬间便披上了一层悲苦令人同情的色彩。仿佛此人背负着什么天命那般,沉重而又悲伤。
切嗣着迷于剑鞘匠心独具的设计和非同一般的美,只不过一会的功夫,思维立刻转换到把它当作工具使使用的实用主义方向。爱丽丝菲尔看着这样的丈夫,有些无奈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然而切嗣的欣赏之情没过多久,就换做了愁眉。
“切嗣,对祖父准备的圣遗物不满么?”
看出来丈夫的愁容,爱丽丝菲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丈夫的愁容在爱丽丝菲儿看来,这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爱因兹贝伦家第八代家主,统称阿哈德的老翁,在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和心血后,才找到了的,那传说中不败之王的圣遗物,理论上会召唤出最强servant的圣遗物,居然令切嗣感到不满?
“那当然喽。像我这样和骑士道背道而驰的男人估计也没几个吧。”
没想到爱丽丝菲儿不确定的一问,却招致了丈夫瞬间的埋怨。
“正大光明的战斗不是我的风格。尤其在殊死搏斗的时候。如果攻击的话就应该从背后或趁敌人熟睡的时候,不必选择时间和场所而为了更加有效率的消灭敌人。你认为那个高贵的骑士大人会陪我进行这样的战斗吗?”
面对丈夫宛若得到不喜爱玩具的抱怨表情,爱丽丝菲尔一边苦笑着,一边却沉默了,仔细凝视亮闪闪的剑鞘。
确实,切嗣就是这样的战士,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根本就没有试的必要,他和这把剑鞘原来主人的性格绝对合不来。
“可是切嗣不觉得有点可惜吗?誓约胜利之剑的主人的话,毫无疑问在saber这个职阶是最厉害的王牌哟。”
“确实如此。”
只有这把闪耀光芒的剑鞘才是和那把至高无上的宝剑相配对的东西。
这肯定是从远古的中世以来一直流传的传说中的骑士王亚瑟王的遗物。
“确实如此啊,saber本来就是圣杯所召唤七个职阶中最高的等级。而且如果让这个骑士王占据这个位置的话我相当于得到了无敌的servant。”
“可关键是怎样有效使用这个最强战斗力的问题。说实话如果单从容易操纵这点来说,caster和assassin倒是更符合我的性格。”
慵懒的坐在长椅上,切嗣翘着腿,咬着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嘴,心中尽是明了,事到如今再如何去头痛已经毫无意义了,哪怕是现在舍弃这看似最强王牌的圣遗物,那位执着了两个世纪的阿哈德老翁也绝对不会同意。
那么就思考点有意义的事情吧,针对那位传说中的骑士王来制定的作战方案。
骑士王呐……
想着自己要与那位在自己眼中光明正大的像个傻子一样战斗的家伙一同作战,连切嗣自己都要诅咒自己的运气是多么衰了。
就这样沉默着,切嗣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看到了她那双美若宝石的眸子中,对自己的担心。
爱丽丝菲儿回身轻抚着华美的剑鞘,轻声说道。
“切嗣,不论你的战术怎样,如果那位王者知道了你的理想,一定会理解你的……就像我这样。”
在那瞬间,切嗣站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了淡淡的微笑。
“爱丽,我想到对策了。”
在冬木市深山小镇的一角,杂木林深处的空地。
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名为韦伯·维尔维特的少年开始着手准备召唤仪式。
今天一整天那些鸡都在不停地叫,弄得韦伯的神经高度紧张。现在先要净化心灵然后开始引导。
趁那些滴着的鸡血还热乎的时候,必须在地面上画魔术阵的图案。关于程序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了。消去中画上消却、退灭四个阵围绕成召唤之阵。
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连续说五次。但是,溢满时刻要破却。”
一边唱着咒语,韦伯一边小心地把鸡血撒在地上。
是夜,远坂宅。
封闭的地下室,外界早已被堪称大魔术的结界所封闭,执此主人的重要之时,可不容许任何查漏。
有幸的是,作为盟友也是时臣最为信任的两人,言峰父子二人,被邀请参与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
言峰父子一动也不敢动的站立在屋檐一角,沉默的看着处在中心处绘画着魔术阵的时臣。只见他严肃的勾勒着每一处法阵,准备这召唤的仪式。本来只需要做做样子画出法阵,接下来交给圣杯来召唤就可以的事情,时臣却毫不吝啬的将自己一大半的宝石积蓄融化,十分奢侈的用以勾画这道召唤之“门”。
按照时臣解释,这是带着无上崇敬之意和绝对不允许出现差池的因素才这么做的,相信此战过后,本来富裕的远坂宅又要过上节俭的小日子了。
不过绮礼却从这份极度奢侈的举动之后,看到了自己这位师父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三人皆紧张的等候着时机的到来,却没有发现。
第四人,那位由绮礼所召唤而来,自称为assassin的从者,此刻静悄悄的盘腿坐在书架上,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素之银铁,地石的契约,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从王冠里出来;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
远坂时臣一边朗声念咒语一边描画魔术阵。
绮礼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祭坛上的圣遗物。乍一看像个木乃伊的破片什么的,但是实际上据说是在久远的太古时代,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脱皮的蛇的蛇蜕化石。
一想到有可能通过这个而召唤来的英灵,绮礼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现在终于明白了时臣自信的原因。只要是servant就没有能赢得了时臣所选择的这个英灵的。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艾因兹贝伦城中,卫宫切嗣正在检查描绘在礼拜堂地板上的魔术阵的完成情况。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仪式也无所谓吗?”
在一直在旁边守护着的爱丽丝菲尔看来,准备工作好像有些太朴素了,有点出乎意料。
“也许你要失望了,不过servant的召唤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的降灵仪式。”|
切嗣一边仔细检查用水银描绘的图案有没有歪扭和斑驳的地方,一边解释道。
“因为实际上召唤servant的不是魔术师的力量,而是圣杯的力量啊。我身为master不过是作为联系英灵和这边世界的纽带,然后提供给他在这个世界实体化的魔力就够了。”
好像对魔术阵的完成情况很满意似的,切嗣点点头站起身。祭坛上放着圣遗物传说中圣剑的剑鞘。
“这样的话,准备就算大功告成了。”
冬木的深山小镇上。
“召唤的咒语你已经准确无误地记住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间桐脏砚一再提醒,雁夜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腐臭和水气的臭味弥漫,像深海一样的绿色黑暗。这是耸立在深山小镇山丘上的间桐宅邸隐藏在地下深处的虫库。
“那就好,只是,在这个咒语的中途,再加两段别的咒语吧。”
“什么意思?”
看着一副疑惑表情发问的雁夜,脏砚阴险地笑了一下。
“这不是很简单嘛;雁夜,你作为魔术师的能力,和其他的master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这你也知道吧。这会影响servant的基础能力的。”
“既然这样的话,只有通过servant的职阶进行弥补,必须从根本上提升参数。”
通过调整召唤咒语事先决定servant的职阶。
通常,被召唤出来的英灵在获得作为servant的职阶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由那个英灵的本身属性决定。但是,也有例外,可以由召唤者事先决定好的职阶有两个。
一个是assassin。属于这一职阶的英灵,可以预先设定为继承了哈桑萨巴哈之名的一群暗杀者。
然后另外一个职阶是对所有的英灵,只要你附加了别的要素就可以使之实现。因此
“这次,给召唤出来的servant添加发狂这一属性吧。”
脏砚好像对此所包含的毁灭性意味很欢迎似的,喜色满面地高声宣称道。
“雁夜哟,你作为berserker的master,给我好好地战斗吧。”
那一天,在不同的土地上,针对不同对象的咒语咏唱,几乎是在同时进行的,这是巧合到已经不能称之为偶然的一致。
无论哪一个魔术师,他们所期待的夙愿都是一致的。
围绕一个奇迹,为了得到这个奇迹,血腥地彼此残杀的人们。他们对时空另一方的英雄们发出的召唤,现在,正在大地上同时响起。
“宣告。”
这个时刻才是身为魔术师的自己被考验的时刻。如果失败的话连命也要丧失。韦伯切身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
追求力量的热情。奔向目标不懈的意志。如果从这一点特性来说,韦伯维尔维特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魔术师。
“宣告。”
“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围绕全身的魔力的感觉,只要是魔术师就无法逃脱的,体内魔术回路循环蠕动所引起的恶寒和痛苦。
韦伯一边咬紧牙关忍受,一边继续咏唱咒语。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
切嗣的视野变暗了。
背上所刻的卫宫家世代相传的魔术刻印,为了援助切嗣的法术,作为单体开始各自咏唱咒语。切嗣的心脏,在脱离他的个人意志的次元内,开始急速跳动,宛如疾钟。
他那被大气所形成的气团**着的**,现在已经忘却了作为人的机能,而变成了神秘仪式的一个零件,完全变成了连接灵体和物质的回路。
切嗣无视由于这种倾轧而产生的令人想高声惨叫的痛楚,集中精力念咒语。就连在旁边屏息凝气守护着的爱丽丝菲尔的存在也已经不在他的意识当中了。
在召唤的咒语中加入了被禁忌的异物,雁夜在其中加入了剥夺召唤而来的英灵的理性,把英灵贬到狂战士一级的两段咒语。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操纵这根锁链的主人!!!”
雁夜和普通的魔术师不一样,他的魔术回路是由别的生物在体内寄生而形成的。为了刺激它使之活性化的负担,是其他魔术师的痛楚无法相比的剧痛。在咏唱咒语的同时四肢痉挛,毛细血管破裂渗出鲜血。
剩下的完好的右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滴落。
即便如此,雁夜也没有松懈精神。
如果想到自己所背负的任务的话就不能在这儿退缩。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
用这句话作为祷告的结尾,时臣感到身体里奔流的魔力已经加速到了极限。
闪电雷鸣,风云卷动。在守护着的绮礼他们连眼睛也睁不开的风压之中,召唤的图案闪耀出灿烂的光芒。
名作assassi睁大了明亮的双眼,切身感受着那到来之物的伟大与强大!
终于,魔术阵中的回路和非人世间的场所联系起来了从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出现了黄金色的站立的身姿。被那种威严所摄,璃正神父不由的发出了忘我的呓语。
“赢了,绮礼。这次战斗是我们的胜利。”
就这样,夙愿终于传到了他们的身边!
由彼方而来,来到此方,旋风和闪电包裹着传说中的幻影。
本来身为人类却已脱离人类之域。以非人的神力被提升到精灵之属。那些超常的灵长类聚集的场所来自被压抑神力的御座,无数人梦想所编制的英灵们,同时降临到了大地上。
那凌然站立在大地之上的存在!**裸的散发出强大威压的英灵!
韦伯被那气势所压倒,滑稽如小丑般一屁股坐了下去,然而他的面庞上,却充斥着成功的兴奋!
“赢了……”
阴暗的虫房之中传来无法置信的苍老言语。
脏砚那苍老至干煸树皮一样的面容上同样呈现出无法置信的表情。那深陷的眼窝之中并发出刺人的光芒!
本来只是余兴而已!本来打算等到下次圣杯战争再谋取胜利!本来只是带着戏耍的心情才玩弄着雁夜!
但是!在看到了那servant的一瞬间,脏砚明白了那是何人,精通古今中外历史的他,无法抑制的发出桀桀怪笑声!
“我赢了!!”
雁夜强忍着身躯撕裂的痛苦,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是何等的英灵引至脏砚如此失态。
入目的,是滚滚瘴气!那深陷瘴气之中的servant身高八尺之上,衣着漆黑锁子甲,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条翎羽高高飘起,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然后
在夜晚的森林里,在被黑暗所包围的石凳上,随着阵阵清风,现在有人用凛冽的声音说道。
“试问。汝可是召唤吾之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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