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青岛,凄冷的风声呼啸。
十二月的冬来的比较早,一个身体娇小的小女孩歪着头望着平静的大海,海平线金色的夕阳映着这冰冷的海水,其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苍凉,喃喃道,“零吗……”
思绪跨越到三年前,道神大陆。
古朴的小镇,安静的客栈。
“你快逃吧,他们是不会放过我这只妖的,我已经接受了这宿命,我已经放弃了……我再也不想逃了。”一袭白裘穿身,小女孩梨花带泪的向身边满身血迹,脸上戾气极重的男孩说道。
“逃?”男孩冷哼一声,道,“我贝龙自六年前就不知道逃为何物了,以前我没逃过,现在也一样!”
“笨蛋!”小女孩大喊道,转身推门想要将客栈外的敌人引开。
还未走出几步,突然感到脖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经过好几场的厮杀,贝龙已经有些气力散失,收回手掌,将小女孩抱到地下室。轻轻抚摸着其额头,脸色柔和地说,“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说完,坚定的推开了客栈的门。
小女孩在晕厥中,又梦到了那些一直陪着她,却在修炼的路途中逝去的兄弟姐妹们。
肥肥大大、乐观开朗的王思悦,其傻笑道,“百一,贝龙说每个人降生在世界上都会有价值的,可……我的价值在哪里呢?我的资质一般,而且没有毅力,哈哈……”
冷如冰霜,冰家傲子,天生的英雄冰龙剑,“百一,帮我照顾好贝龙,他为了报仇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他有时还是太过冲动了。”脸上绽放出罕见的微笑。
蛇族唯一的幸存者,神紫,“百一……我喜欢上冰龙剑了……”脸颊微红,道,“不要紧,即使我死了,我相信贝龙也会保护你的。”
一手刀法出神入化的查雷,虎牙是他的标志。自己依旧记得当他倒在贝龙的剑下,垂死之际所说的话,“不论世人怎么看你,不论你怎么看我,你都是我的弟弟,不论再过几世这都不会变的……”
泪水从百一的眼角滑下,突然从晕厥中醒来,当推开门,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的小镇化为了灰烬,天空中轰鸣一片,各色灵术轰炸在一起,如烟花绽放。
其中一只银火金雀展翅飞翔,所过之处银色的火焰燃遍所有的道者,一条身上染血的白龙飞舞,锋利的龙爪抓碎一个个敌人,而他的身上也不断的承受着攻击,鳞片洒落,血液飞溅。
“住手!”百一看着那条拼命厮杀的白龙泪水如雨般滑下,用蕴含灵力的一喊,震慑全场。
这一声果然管用,所有的人都停滞身形,眼神火热的盯着前者。
白龙口吐人言,“笨蛋,快逃!”
百一摇了摇头道,“够了!你做的已经够了……你们做得已经够了!”
“你还是不懂吗!?”白龙大喊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除了战斗我们毫无选择!”
“不……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百一惨笑道,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柄寒霜匕首被握在手心,猛地刺向自己的喉咙。
“不要!”白龙急切的喊道,如电光般向百一的方向飞行,飞行的过程中身形不断的缩小,龙鳞、龙角褪去,贝龙的身影出现。
就在匕首要刺破皮肤的时候,一只看似柔弱的手如钢钳般死死地抓住了百一的手臂,匕首无法再往前深入一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一直将自己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为什么要为了我搏杀到这种地步?”
贝龙微微一笑,道,“因为……”
话头未起,贝龙双眸中出现七色的光芒,七柄寒剑悄无声息的刺向百一的后背,贝龙毫不犹豫将百一推开。
“噗……”
鲜血飞溅,百一望着一道身影倒下,顿时脑袋空白。
不远处的剑宗剑七也是微微一愣,鹤发童颜,白须飞舞,哀叹一声,“这不是我的本意。”微微一握拳头,脸上露出痛心之色。
银火金雀化成银色的火焰惨啼着飞向剑七,想要用银色的高温岩浆将其燃成灰烬。
剑七一招手,乾坤袋中又飞出三柄剑,将银火金雀困住,任银火金雀如何挣扎,剑阵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百一被惨啼声惊醒,愣愣的望着地上不断抽搐濒临死亡的贝龙手足无措。
剑七摇了摇头,道,“又是一孽,这红尘我何时能破。这仇已困我百年,是不是我真的错了。”一朝顿悟,剑七御剑飞行,腾空万里。
“上啊!抓住妖,为族人,为前辈报仇!”
剑七离开,令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不知谁喊了一声,大部分的道者蜂拥而上。
银火金雀扇动着翅膀与他们战在一起。
一些宗派家族的元首却是未动,他们都心知肚明,报仇什么的只是幌子,妖的灵力之强可令他们的境界上升一个大层次,现在被称为“白龙”的贝龙已经不足为惧,想要独占妖元,毫无疑问他们的最大障碍就是彼此。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动则全动。所有的金字塔尖端的强者混战在一起。
百一跪在贝龙身边,贝龙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时限已经不多,百一伤心道,“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把生命摆在第一位的你会替我挡下剑……”
“二哥说的……没错……”贝龙颤抖着嘴唇道。
“冰龙剑吗?”
贝龙望着道神大陆的的晴空,有气无力道,“二哥……”
两年前,烽火崖。天空碎裂,崖下火焰吞噬着城池,几千万人将沦落于此。
站在崖边,冰龙剑轻轻呼了一口气,道,“我决定了!”
贝龙笑道,“对,我们根本就没必要为了一些不相干人而冒险。”
冰龙剑脸上露出罕见的微笑,道,“我决定化成冰龙柱,撑起这片天!”
“什么!?”贝龙惊讶道,“你不是最讨厌做英雄的吗,为什么现在要牺牲自己……”
冰龙剑点了点头,道,“我讨厌成为英雄,讨厌还未出生便困在这身上的枷锁。但是……”冰龙剑听着崖下的哭喊声,“让我放弃这些无辜的人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想成为英雄过早的离世,可看看现在的状况,可能这就是我们冰家的宿命吧。”
“绝交!”贝龙咬着嘴唇道,“因为我们都将生命摆在第一位我们才能活到现在,我们才能成为兄弟,可你现在却想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性命,我们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冰龙剑笑了笑,用手将贝龙的头拥向自己眼前道,“傻弟弟,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依旧是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因为我们心中都有着比起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比起第一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零’,它捆缚着我们的心,他让我们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守护某些事物。”
“二哥……”贝龙溢血的嘴角抹起微笑的弧度,道,“我终于知道你所说的‘零’是什么了。”用柔和的眼光看着百一,说,“zero(零)
,我愿意为你战到滴尽最后一滴血,燃掉最后一丝魂。”
回到现实,胡百一望着这片平静寒冷的大海,嘴角喃喃道,“zero,是零吗?零到底是什么?现在我不再是妖了,我不用再害怕被人歧视了。贝龙我想你再次出现,再次出现我的眼前……”
“小姐,老爷让您早地回去。”李管家头发花白,走到胡百一面前道。
胡百一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随着李管家上了一辆停在路上的宾利,车缓缓的发动,方向是市区。
就在胡百一刚才坐的地方,一个黑袍少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黑袍包裹了他的全身,连衣帽将他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他面对着已经漆黑的海平线道,“百一,抱歉。我们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