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挨了一顿打,以陈沈墨的脾气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嘴角的血都顾不上擦,拉着潘华的手就问。
“你看到萧容了吗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你”
提到萧容,潘华的火气更大了。袖子底下的手一出,又要来一拳了。
陈沈墨眼疾手快,一手拦住了他的拳头。
“潘华,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我把萧容交给你,结果你呢,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那好外公,早就计划着要把萧容送出国。你倒好,没点警觉就算了,电话也不接” 陈沈墨这才想起那个被他扔到车窗外的手机,顿时悔从心生,当初就不该吃那飞醋,拦着萧容接电话。难怪他这一路打萧容的电话都是关机,手机都被他给扔了,能不关机吗。
“等找到萧容了再来揍你”潘华掏出手机,絮絮叨叨地说“我查过了,因为天气不好,昨天晚上只发出了三趟飞机,一趟是国内航班,两趟国际航班,最远的是飞巴黎的。算下来这个时候也该下飞机了,你还有萧容其他的号码吗,现在打电话应该还来得及。”
陈沈墨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跌坐在地上。
“昨天,我把萧容的手机扔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
“什么”
潘华几乎是一路骂着陈沈墨进了沈宅们,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沈老的面前。
这还是他头一回直面沈老这个从他一出生就宣布放弃他的爷爷。
不过在沈老那轻飘飘的眼神下,他还是很果断地选择了噤声。
也不怪他害怕,这老人不怒而威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要不是担心萧容,这会儿他该连自己是来做什么事的都给忘了。
“外公,你把萧容藏到哪里去了”陈沈墨是个心里兜不住话的人,沈老不急不缓地喝茶,可他心里却跟在油锅上煎着一样,连客气话都懒得说了,直奔主题。
“藏”沈老搁下茶杯,淡淡地笑着说。“萧容那丫头那么大一个活人,我能藏到哪儿去。”
“昨天晚上,你差人送走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还是陈沈墨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沈老说话,以前他虽然叛逆,但对自己外公还是毕恭毕敬的。
所以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时,沈老先是一惊,抬头看着他楞了好会儿的神,才又把目光放到茶杯上。
“是,是我差人送走了她。”
“你”陈沈墨和潘华都对这样的沈老没辙了,这和老无赖有什么区别,沈老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上几个我就是耍无赖你能耐我何几个大字了。
“要我说实话,我的确是看着丫头不顺眼,不管是专业水准还是家境条件,没有一条能配得上你的。既然你们情比金坚,难舍难分,那我就只能硬拆咯。”
“外公,你到底把萧容送到哪里去了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外孙的话”
“我不知道。”沈老一脸坦诚,不见半分慌乱。
“不知道”陈沈墨和潘华都要暴走了,“不是您老人家把他送出去的”
“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找一班航机飞走,所以她去哪儿,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好了,我也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休息了。”
沈老站起身,不理会两人的愤怒,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陈沈墨说道。
“以后那些不相干的人,不要随便往家里带。”
潘华身体一震,就像是被人瞬间冰封住了一样,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我再去找找老管家,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你先回去吧,等我有消息了通知你。”陈沈墨拍了拍潘华的肩,正准备去找老管家,被潘华叫住了。
陈沈墨疑惑地回头,只能看到白晃晃的太阳光下,黑黢黢的,背挺得笔直的一道背影。
背影说:“不用了。”
“怎么”这还是那个刚刚急得要揍人的潘华吗
“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找”丢下这句话,潘华就迈着大长腿往外走去,陈沈墨听得火大,挽着袖子跟了出去。
“唉唉,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做你的女人”
“我已经把萧容让给你多回了,是你自己不懂珍惜,既然你保护不了她,那就放手”
“什么叫老子保护不了她不对老子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让了,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吧”
夕阳西下,一轮孤日孤零零地挂在天上,黑黢黢的远山和近处的矮灌木丛都隐藏在黑影之中。沈老凭窗而立,望着那一轮向鸡蛋黄一样的夕阳走神,知道房门被人敲醒,老管家走进门来。
“老爷少爷他又去喝酒了。”
“喝酒”沈老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有这个兴致就代表差不多该吧那个丫头忘了,我算的果然不错,不出一个星期,我的沈墨就能回来了。”
“可是”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如实以告。
“可是少爷喝酒,就是为了找出萧小。姐,他并没有放弃。”
“你说什么”
“少爷说,现在的他太蠢了,他要喝醉,换一个聪明一点的他来救萧容,我刚刚去酒库里看了一眼,他已经喝了五瓶酒了。”
“哼”沈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他真以为换性格跟换衣服呢,他想换就能换不急,等他闹腾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老还想多劝两句,不过看沈老一副势在必得的摸样,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退下去了。
果如沈老所说,陈沈墨自己性格切换,都不怎么成功。
第一次切换成了一个吃货,每天除了吃就是吃,更不用说惦记着去救萧容了。
第二次切换成了一个男妹子,她只记得萧容是她的闺蜜,目前已经出国旅游去了,压根就不担心。
第三次
第四次
没有一次成功的,陈沈墨都几乎要放弃了。
他衣衫不整地拿了一壶酒坐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月亮,烦从心起,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
强烈的刺激扑鼻而来,喉咙里一阵火辣辣的疼,陈沈墨咳得眼泪水都留下来了,最后干脆抱着酒瓶痛哭起来。
他亲自去找过航空公司,找过私家侦探,甚至去那天晚上由a市发出的航班的终点站都照过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就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扔掉萧容的手机,如果当初他早点认识到外公的阴谋,萧容也不至于会杳无音讯了。
一想到身为失读症的她,连用国语和人沟通都很困难,更何况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陈沈墨打了一个寒颤,酒意瞬间消失了大半。
“不行”陈沈墨猛地做起来,酒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不能放任萧容一个人流落街头,他要把她找回来,一定
老管家怕他做什么傻事,躲在楼梯口一直在观望着他,看着他摔酒瓶子还以为他要想不通了,差点没从门后面冲出来。
其实,他给萧容办了新手机之后,留了个心眼存了一个电话号码。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号码给陈沈墨。
给了陈沈墨,他就是背叛了老爷,阳奉阴违,不给吧,又心疼少爷的自暴自弃。
可怜老管家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天天夹在这种两难的选择中,左右不是人。
和陈沈墨设想的不同,萧容的确是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因为沈老在出门前说安排了人来接她,所以她一个人在飞机场里傻傻地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直到菲利发现了她,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你一个人来的”菲利为她泡了一杯茶,疑惑地问道。
不怪他好奇,萧容因为失读症是个严重的路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陈沈墨和潘华居然敢放她一个人来法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信。
“你怎么会在飞机场”如果菲利是昨天出现在飞机场接机,那么萧容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可是等了一天一夜,再看到菲利脸上惊诧的表情,萧容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了。
沈老这是一心想甩了她,所谓的来法国找菲利给陈沈墨治病,那都是他为了把她骗出门的骗局。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法语,在这个语言不通,文字不通的地方,她就和被人砍断了手脚没什么区别。
菲利被她问得一愣,本想告诉她他是去接他岳父岳母来着,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我一个朋友今天回国,我去接机,没想到正好碰见了你,这也是缘分啊。”
萧容抿着唇不说话,没人知道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候机室是怎么度过来的,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嗖嗖直往脖子里灌的冷风和工作人员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