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众人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好像每次他们总感觉接近最后的关头时，却又被全盘推翻，从头开始。
“什么叫不存在？”戈登恼怒地问。
“戈登，你还不打算告诉他们吗？”威洛博士说。
众人愤怒地看着戈登。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会不存在呢？”戈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不像是在演戏。
“我们有着详细的计划和数学模型，只需要用实验证实恒原子的稳定性和衰变造成的实际破坏力就行了啊！”戈登说。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了。”威洛博士说。
戈登瞪大了眼睛，似乎快要崩溃了。
“我本以为你是知道真相的，然后故意不告诉基地的其他人，让我们都给你陪葬。”威洛博士说。
“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威洛博士苦笑道。
叶崇羽无法想象，美杜莎之眼计划当中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两个总技术人员都被蒙在鼓里。
“那就让我来告诉大家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吧。”威洛博士说。“大家都请坐吧。”
几个人的身后都出现了一个平台，众人就坐。
“首先是关于美杜莎之眼的事。”威洛博士说。“我是作为科学顾问的身份被调入博蒙特基地的。其实我是被政府安插进入基地的眼线，除了完成科研任务以外，还需要对基地的工作进展进行监控。我需要定期向政府汇报研究进展，让政府做出评价，并记录在案。政府会估量计划继续实施的可能性，如果计划的进展严重受阻，或者需要消耗的资源太大，他们就会叫停计划。这是可以理解的吧？”
“你果然是cia那帮家伙派来的！”戈登怒斥威洛博士。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威洛博士说。“政府总不会眼看着自己的钱被埋进一个莫名其妙的地下基地吧？”
“美杜莎之眼其实是利用恒原子束形成的强电磁波杀伤敌人。恒原子会与一切粒子，包括电子，原子，甚至正电子，反物质碰撞而发生湮灭，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且能量集中，可以从地表发射，向太空中发射的光柱可以打得很远而不衰减和扩散。任何被光柱扫到的物体都会被立刻抹去，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当然具体的效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只是我们推算出来的杀伤效果。如果我们做成了这个超级大炮，那就是宇宙中的终极武器。”威洛博士娓娓道来。
“然而我在2020年醒来的时候，开始详细检查实验的结果。我把这一阶段的所有报告进行汇总，得出的结论让我大吃一惊。”威洛博士说。
“得出的结论就是。”威洛博士露出了苦笑。“要得到一个恒原子需要的时间是，一千年。”
“一千年！？”戈登惊骇地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一千年。而且获得恒原子的概率是万分之五。”威洛博士说。
“哈哈哈！”戈登开始狂笑起来。“你是说，我为之放弃了所有的东西，财富，名声，家人，想要制作的一个大炮，他的一粒火药需要花一千年时间，还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才做得出来？”
“是的。”威洛博士无奈地说。
戈登还在笑，其他人都沉默了。整个金字塔大厅里面的只剩下戈登的笑声在回荡。他的笑声突然开始变得嘶哑，他跪在了地上，笑声变成了哭声。
他似乎突然从那个战无不胜的神经质独裁者，变成了一个悲惨的老人。
“我很遗憾，戈登。”威洛博士抱歉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我以为是你对恒原子的执念导致了你的疯狂，这种疯狂蒙蔽了你的双眼，你想让整个基地为你陪葬呢。原来你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以你为了惩罚我，给我制造了死亡梦境吗？”戈登的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说。
“是的。对不起。”威洛博士垂下了头。
“一共两千四百三十二次死亡，每一次死亡我都刻骨铭心。”
“什么？！”威洛博士突然瞪大了眼睛。“两千四百三十二次死亡？我明明只给你设定了一次死亡啊！”
大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屈潇潇捂着嘴，不敢相信这个黑暗的真相。
大家都明白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除了威洛博士给他设定的一次死亡之后，剩下的两千四百三十一次死亡恐怕都是博蒙特基地憎恨戈登的同事做的。他们用自己无限的仇恨诅咒着戈登。
“一条建议。”戈登咬牙切齿地说。“下一次你溜进别人家搞恶作剧之后，记得把门关上，不要再给其他人进去打砸破坏的机会。”
威洛博士沉默。
“告诉我们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曾文逊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当我得知美杜莎之眼计划的绝望前景之后，我毁灭了所有的试验资料，然后偷偷跑了出来。”威洛博士继续讲述起来。“我骗了政府，我告诉他们戈登发现了我的监视，把我赶了出来，让基地变成了他自己的财产。而政府是无法进攻基地的，基地只能出不能进，甚至能够抵抗核弹的打击。”
“你骗了政府？”祖崎问。“你不是应该效忠于政府吗？”
“政府骗我们的次数还少吗？我骗他一次有什么关系。”威洛博士说。“那个时候我连活下去都困难，为了生存，我不等不编造谎言。”
“我出来不久就被查出来癌症。一定是基地里面那些该死的辐射造成的！当时我非常害怕，我是一个怕死的人。于是我以此为要挟，说自己是除了戈登之外唯一知道美杜莎之眼所有核心技术的人，让政府竭尽全力拯救我。”
“不过那个时候所有的医疗手段都救不了我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我的身体正在死去。美杜莎之眼计划对政府实在太有吸引力了，他们甚至愿意为之投入无限的资源，包括冬眠技术，还有他们对我使用的技术。”威洛博士停顿了一下。
“那就是保存我的大脑。”威洛博士指指自己的头。
“然后你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了？”屈潇潇问。
“当然不是立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经历了无数次的自我进化和自我升级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故事就是这样子了。”
“你真是够卑鄙的。”叶崇羽说。
“跟戈登的无私和爱国相比，我确实很卑鄙。但是这是用人类的道德准则衡量的，而从自然规律的角度来衡量，这是很合理的，生存是物种的第一需要。”威洛博士冷漠地说。
“而且这让我进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已经脱离了人类的动物性，没有了**，憎恨，和一切低等情绪对我思维的控制。我看见了世界的全部，学习了人类知道的所有知识，所有历史和物理规律，看见了宇宙间的真理。”
“我能够随心所欲地创造，建设，利用所有能够触及的资源，从网络到达世界的任何角落。”威洛博士侃侃而谈。
“也就是说，变成了神吗？”祖崎说。
“那要看你是怎么定义神的了。”威洛博士说。
“所以你从大战中活了下来。”曾文逊说。“你利用自己所能得到的一切资源，建造了这个要塞，把你自己保护起来。”
“那场愚蠢的战争，跟它之前的一万次战争一样毫无意义。”威洛博士冷冷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战争呢？”屈潇潇问。
“那是阻止不了的。这是人性，战争是人类自身的弱点造成的。而且当时我不能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我要保护自己从战争中幸存就已经很费力了。”威洛博士说。
“政府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存在呢？”叶崇羽问。
“我的人类大脑早就已经死在某个医院的营养罐里面了。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偷偷地在一台超级计算机里面重新复制了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并迅速自我进化了。”威洛博士说。
“那原美国政府现在在哪？”曾文逊问。
“原美国政府已经彻底没落了。只剩下一些被改造成封闭堡垒的落伍军事基地，住着一群杯弓蛇影的懦弱军人。还有几个政客在五角大楼里面苟延残喘。”威洛博士鄙夷地说。
“你真是自私！”祖崎说。“而且无比懦弱，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而且你现在还算活着吗？”祖崎冷笑着说。
“我问你，人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活着？为什么非要为了某个目的，主义，价值观，或者国家利益而活？”威洛博士说。“而且，只有**的存活才算活着吗？我现在的思想和意识可以存在在任何地方，我即是无限！是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存在！”
威洛博士说的振振有词，祖崎被他的话噎住了。祖崎从来没有想过，人还能只为了自己而活。
“那你为什么要向全北美大陆广播伊甸园呢？”戈登问。“你把他们骗过来，再杀掉吗？”
“我从来没有杀掉他们！”威洛博士不屑地说。
“那为什么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去无回呢？”
威洛博士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因为，我让他们有了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