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愿这样，可命运让我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主子，你没事吧。。。”绣心搀扶着腿软的我，我浑身冒着冷汗。
我深深吸气，“皇上当真要处斩他？”
“圣旨都下了，皇上说了谁要是求情，视为同党，如今谁也不敢替他求情。”绣心忧心回话。
“给我滚开，我看谁敢拦我！”门口听见陶璎愤怒的训斥声。
我木讷地坐下，早知道她会来，一点也没有意外。
“陆凝欢，你居然还有闲心坐着，我算是知道了，华瑄的事是你告发的，你上次还大言不惭的教训我！”我是第一次看见陶璎像仇人一样指着我，眼神冰冷，我不敢直视。
我不说话，直起身子，静静看着她。
她发疯的推我一下，我连连后退。
“你倒是说话啊？我拿你当姐姐，可你呢？你把我的丈夫置于死地，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非要除掉他不可？”
我心里一阵委屈，我从未想过要他死，流放是我造成的，可处斩是他自己作孽的下场，何苦都要怪我？
“我没有！他意图谋反是皇上发现的，我没有要害他，你凭什么说我？”我不悦的反对她。
她涨红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我。“如果不是你告发他会废掉爵位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吗？是你把他逼上绝路，不然他也不会谋反。。”
我大声冷笑，“罗陶璎，你这是强词夺理，逼上绝路。。。哈哈。。你没有把我逼上过绝路吗？你敢说华瑄没有害华琛，没有害我的家人？没有做过错事吗？你知道我之前求过皇上的一句话吗？我说。。。保住陶璎，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我是错了，我错在不该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爱护。。”我气得抽搐，双手扶住桌子，语气不减气势。
她愣在原地，眼泪唰唰地落下，妆容花掉了大半，最后哑声喊着，“姐姐，我恨你。。。”
我亦哭的眼睛酸痛，痛心的合上双眼。
我不知道陶璎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听说她跑开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华瑄所在的地方。
我软瘫在地上，蜷起身子，抱着双腿痛哭，双眼朦胧着几乎要昏了过去。
北疆。
陶璎到达北疆时已经是第三天午时，她换了件大红色长裙，手提着精致的糕点和一壶清酒，无惧无畏的走向用刑处。
华瑄一身白色破旧素衣，凌乱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了，苍白的面容看着就让人心痛。
“什么人？乱闯法场，给我拦下！”监斩官大声喊叫。
陶璎冷眼一瞥，不紧不慢开口，“四王妃来送王爷最后一程。”
她穿的华丽整齐，监斩官不敢随意乱动，只好允许她走了过来。
“华瑄，我来了。”她幽幽说着。
华瑄沉沉开口，始终没有抬头，“你来做什么？回去。”
陶璎哂笑，“我见过陆凝欢了，她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听到凝欢两字，华瑄猛地抬头，“她让你来的？她说什么了？”
陶璎低头递上手中的酒壶，倒上两小杯酒，递给华瑄一杯，浅浅的笑了。
“她让我送你一壶酒，我来陪你喝。”
华瑄打量一眼陶璎，忽然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饮下了那杯酒，颈上的青筋暴起，最后沉沉笑了。
陶璎随后饮下，“华瑄，来不及了，我陪你，生死相依。”
陶璎一点点抱紧华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最后倒在他的怀里，合上了双眼。
元臻十六年，十月初，废皇子华瑄重归宗谱，将四王妃与其安葬。
宫人们一大早才发现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上吊自尽的王婕妤，煞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舌头伸的长长的，早已经断了气。
的确皇子谋反的罪名是牵连母家的，王婕妤自知大势已去，更无颜面苟活于世，只在桌子上留下四个字，圣上宽容。兴许就是这四个字给了华瑄最后一点尊严，到底回归了宗谱，依旧是欧阳家的皇子。
自打听到消息后，我大哭了一场，写信给华琛，告诉他我好想他，我说东祁皇城没有星星，不知道你那里的天空美不美？我常常望着窗外一待就是一下午，有时候想想陶璎，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时常在我耳边徘徊，姐姐，我恨你！那样痛恨的眼神，那样决绝的字眼，我心里猛地一抖。还有华瑄，他那温情的眼眸，迷人的笑容，也许我没有那么恨他，回头想想，一切都过去了，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主子，六王妃差人请你去赛马，说是一番好意，希望主子不要拒绝。”绣心说着。
我终于露出些笑意，“华瑾是变着法想让我开心，我去就是了。”
穿上好久没穿过的浅蓝色骑装，头发编好挽起，一侧的海棠步摇垂挂，另一侧的景泰蓝镂空镶珠钗子不失地位，看着镜中的自己彷如刚出嫁那年。
轿子早早备下了，迎接我的正是华瑾的贴身侍从小喜子，他面含喜色的示意我，我微微点头坐了进去。
他转身探头看我，笑嘻嘻的，“郡主今天穿的好像和那年生辰穿的一样，不过还是那么美。”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你这张嘴还和从前一样甜。”
“郡主。。。奴才当年以为您会嫁给我们王爷呢！谁成想王爷如今也有了蒙古夫人。。。”他收了笑容，有些落寞说道。
我尴尬笑笑，低下头去。“别胡说，这些话你和我说没什么，华瑾有了夫人，以后别再提起了，我也是为你好。让有心人听去，只怕会惹祸上身。”
他似懂非懂的应声，“奴才失言了，郡主恕罪。”
我叹气摇头，“你记得就好，应该快到了吧？”我看向窗外自言自语。
他连忙应声，“到了到了，郡主下车吧。”
小喜子扶着我走下马车，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年轻清秀的姑娘，发髻是挽起的，也是成亲了，好像是那日马车里的姑娘，难道她就是赛珠？
“夫人，这便是三王妃凝欢郡主。”小喜子指着我介绍道。
我看着她礼貌点头，她亦甜甜笑着。
“早听说过三嫂美貌，今日一看东祁的美女当属三嫂领先，我们草原儿女望尘莫及。”
原来她就是赛珠公主拉卓，华瑾的王妃，俏丽的打扮，清澈的眸子透着笑意，一颦一笑那样豪爽却也不失礼数，比起陶璎她多一份聪慧睿智，比起表姐多一些开朗爽快。
“我本该叫你弟妹，不知在蒙古该如何称呼呢？”我轻轻问她。
她欢快笑着，“叫我拉卓就好，我们草原女子豪爽，不在乎这些虚礼。”
“拉卓。。。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应声回她。
她自然的拉过我的手，“三嫂的马术怎样，咱们比试一下，来到皇城好几个月没有骑马，我浑身都痒了。。。今天来了驯马场就不能轻易回去。”
我打量着她，她是个有带动性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我不自觉就会笑的开心，那种愉悦，是打心底里地开心，我想这就是华瑾喜欢她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