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你输了。”元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此局毫无悬念，皇上，但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蕴仪起身，欠着身恭敬说着。
元臻摆弄着棋子，笑吟吟的看着她。
“于公我是陆洪的妻子，他是皇上的臣子，论其功绩，他父亲辅助先帝，创东祁江山，他相助皇上政务多年，尽心尽力，即使真的有错，也该念着他曾有的功绩吧！”
元臻看着他，不曾表态。“那于私呢？”
蕴仪顿了顿，“我姐姐是皇上正妻，是第一任皇后，她虽年轻早逝，可一生从无过错，按理我该叫皇上一声姐夫，那我的丈夫就是皇上的妹夫，既是亲人，更该从宽而待。”
皇上搁下棋子，瞥了她一眼，“你的眉眼不像蕴容，可你的女儿却是像极了她。”
“皇上。。。”蕴仪屈身跪在地上。“我赫佳蕴仪一生骄傲，从未示弱于人，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天我求您，不光是以陆洪妻子的身份，更是以皇上皇后的亲妹身份而来，求皇上从宽处置陆洪。”一个响头扣底，蕴仪脑门一片红晕。
元臻冷冷笑了声，“一向高傲的赫佳蕴仪也有求饶的一天，可朕告诉你，陆洪跋扈多年，有谋权篡位之意，试图夺取帝位，朕岂能凭你几句话放过？”
蕴仪闭眼起身，从袖口拿出赤金的圣旨，一身硬气的看着元臻。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许姐姐的救命圣旨？姐姐仙去，把圣旨转交给我，皇上金口玉言，这条命您是否成全姐姐？”
元臻看见圣旨，哑口无言，沉沉的笑着。
“蕴仪，普天之下，朕只佩服你和陆凝欢，也只有你们俩敢闯这金銮殿，把朕说的一无是处，呵呵，陆洪的罪名本是诛九族，可按理朕也算是九族之内吧！既然圣旨已有，便改为终生幽禁。”
蕴仪撑着虚弱的身体，淡淡笑着，“多谢皇上。”
一句话，可以成全一个人，亦可以毁掉一个人甚至一个家，陆府即使从前多么辉煌，顷刻间只是一座空荡的府邸，蕴仪遣走了家里大部分佣人，剩下的只是几个打小就住在这里的老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物是人非，曲终人散，只是一夜之间。
长亭外，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相互对视。
“纯安，我不能娶你了，最终还是违背了诺言。”陆展低着头喃喃道。
纯安眼神凄凉，拉过他的手，拼命摇头。
“为什么？就因为你家里的事？你我相识二十几年，错过了一次，难道还要错过第二次？阿展，你想清楚了吗？这一别，就是一辈子。”纯安语气激动，不舍的望着他。
陆展用力的甩开她的手，竟无语凝噎。“纯安，当初许你承诺是因为我是丞相的儿子，我有能力给你幸福，如今我只是个罪人之子，我不配再娶你，你是公主，怎么嫁给我受苦？”
纯安拼尽全力打了他一巴掌，泪如雨下。
“陆展，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和那些官家小姐有什么不同？我欧阳纯安是那种贪图富贵权利的人吗？如果你真是这样以为，那咱俩这二十几年的感情散了也就散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爱你，因为你是纯安，那个视名位权利于云烟的纯安，那个能不顾一切的纯安，那个我要金屋藏娇的纯安。”陆展奋力拉她入怀，那种温暖不是暑热的天气可是比拟的。
纯安莞尔一笑，故意推开他，“那是怎么？在这是要长亭送别吗？”
“我不是张生，你也不是崔莺莺，不会就此分别的。”陆展尴尬笑笑。
纯安浅笑的看着他，“阿展，你记住，我纯安一生既然受得起尊敬，就受得了旁人的一切闲言。”
看过王珞丹的卫子夫的人都会记得那个任性的陈阿娇，无论是书里还是历史上都给了卫子夫太多的赞誉，称她是布衣皇后，我偏偏喜欢阿娇，那个骄纵却命苦的女子，没有过多理由，只因为她那种孤傲的性子。我还喜欢卫子夫里平阳公主和卫青的爱情故事，十年花约不悔，一生情分不变。因为喜欢，所以塑造了纯安与陆展。
陆府。
自从父亲革职下狱，辉煌的陆府一改往日繁华，花开花落，只是一夜之间。
母亲坐在主位上，一脸淡然的看着我，沉默不语，接近冬季，屋子里透着嗖嗖的冷风，令人凉薄。
“母亲天气渐冷了，怎么也不烧些炭火？”我看着心情不佳的母亲，还是开口问道。
“心都凉了，屋子再热也暖不了。”母亲幽怨说着。
我心里顿时泛着酸楚，那样高傲从容的女子也有累了、倦了的一天，看着她发髻上偶然出现的几缕白发，我知道她已然不再年轻。
我凑到她身旁坐下，伏在她的怀里，“娘，日子再难过都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我低头细语。
她无奈的点点头，“凝欢，你好好的，我如今什么都无所谓，哪怕赫佳氏也败了我都不怕，我这一辈子傲气了一生，爱也爱了，恨也恨了，没什么可后悔的，直到此时此刻唯有你和展儿可牵挂，你们还有以后的日子，一定好好活着。”
“娘。。。别说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郭姨娘搬去二王府住了，您也跟我走吧，好在我还能照顾你。”我哽咽的劝慰她。
她用力摇头，“我不走，这陆家有我赫佳氏的记忆，没有我们赫佳就没有今日的陆家，我死也不会离开。”她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擦着泪水，我的性子一向倔强，其实是源于母亲，看着她那种刚毅的眼神，一切的劝慰只好作罢。
十一月。
华琛离开的这些年，我记忆里最深的就是那片我们初识的草原，绿草茫茫，澄蓝的天，翠绿的湖，暖风拂袖，美丽非常。
“主子，这天这样冷，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绣心缩在马车里，诺诺说着。
我撩开马车帘，冷风打着衣衫，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得来一次，我们看一下就走。”我淡淡说着。
“啊。。。”一阵疼痛从膝盖上发出，我下意识摸摸膝盖，没说什么。
绣心一向心细，担忧的看着我，“主子，是不是膝盖又痛了？太医当年说你这膝盖是老下病根了，天一冷就会发作，可你还是不听劝，这寒风刺骨也出来。。。”
我浅笑，这病是因为华琛落下的，也算是缘分，反而没觉得是负担，只是总会在阴冷天隐隐作痛。
“没事的，绣心，这些年发生太多事，你的婚事就耽搁了，今日就你我在，你实话跟我说，你心里可还有那乐师？”我拉过她的手，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妹了。
绣心忽然别过头去，“主子，你别问了。”
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只怕是有缘无分了。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做主啊？”我柔声看着她。
绣心扭过头来，勉强挤出笑容。“他心里有恪安公主了，又怎会容的下我？”
古代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帝王家就更是了，我能忍受华琛有海宁，那是因为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已经娶了海宁，我别无选择。
“绣心，你说女子真的能容下自己心爱的男子有别的女人吗？”我轻声问她，也在问自己。
她叹气摇头，“怎么会呢？只是不得已而已。若是寻常人家倒是正常，只是身在富贵人家，这种能嫁给心爱之人就是幸事了。”
忽然想起以前看有关康熙帝的一本小说，康熙有五十多位妃子，早年赫舍里皇后还能那样大度，也许只是小说而已。
“那你是怎样打算的？”我忽然转回话题。
她低头喃喃，“我想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绣珠已然不再，主子身边只剩下我了，我不能离开主子。”
我鼻尖酸酸的，“绣心，如果以后有喜欢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总会让你风光出嫁。”
绣心还含着泪重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