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的极快,转眼就立春了,天气渐暖,身子也慵懒了不少,倒是不太喜欢用膳了,这几日偏爱上尚食局的荷叶羹,这需要取新鲜的露水,做工繁琐,连一向手巧的绣心也不大会做,只好去尚食局取。
我斜在床榻边上看书,这几日反而迷上了兵法,想想中国古代的兵法真是博大精深,虽然我也不晓得这个朝代,但毕竟已经来了,就要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主子,奴婢这就去取荷叶羹,可还需要别的吃食吗?”绣心探头问我。
我思索一阵,“还是老样子吧,对了取些杭白菊去吧,我瞧华琛这几日为战事上火,泡些茶去去火也好。”
绣珠噗的乐了,“主子对三皇子还真好,估计主子出嫁也不远了。”
我假装生气,“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得赶快把你嫁出去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连陶璎郡主都出嫁了,主子也十七岁了,早该到了出嫁年纪。”绣珠讪笑说着。
我嘴角一阵苦涩,的确,在古代十七岁本就是出嫁的年纪,若是二十岁还未出嫁,只怕是要受人闲言的。
绣心看见我的不悦了,缓缓笑着,“绣珠就是胡说,主子莫要伤心,奴婢这就去尚食局了。”
我点头淡笑,绣珠的性子如此,又何必放在心里。
“主子,绣珠失言了,您千万别生气。”她自责的看着我,眼角闪着泪花。
“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我轻声吩咐。
她福身退下。
东庆宫离尚食局较远,自从揽月宫走水后,皇上下令重修了这两个宫殿,完工的倒快,燕昭媛伤势较轻,也算是康复了。
东庆宫往尚食局的必经通道是福园,绣心这几日也时常在福园逗留,听那乐师弹奏,我虽知道一二,却始终没有问她,毕竟她的私事总是需要她自己解决的。
福园。
绣心欢天喜地的走到福园兰亭附近,手中提着准备给凝欢的吃食,尚尘一身月白色长褂,腰间玉佩垂下,黑色的发髻整齐束起,面如冠玉,纤长的手指波动着古琴,琴瑟声起,动听非凡。
绣心远远地看着,露出灿烂笑容。
只见一身红裙飘转,女子随曲声跳动着,时而跳起,时而婉转,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是恪安,每次她的出现都是温婉可人,那是第一次见她也有明艳动人一面。二人一琴一舞,搭档甚好。
“不错,公主的舞技更胜一筹了。”尚尘说着。
恪安微微笑着,微风划过,如同娇艳的石榴花。
“还是师傅教的好,这曲练了多遍,今日也算是成型了。”恪安柔声说着。
“来,咱们再一起弹奏一曲。”尚尘拉着恪安的手,请她坐下,二人亲密弹奏,歌音婉转。
远处的绣心看得真切,紧咬着嘴唇,说不出的滋味,虽听不清具体话语,只是此刻他们二人如此和谐,实在不便久留,绣心匆忙的跑开了。
元臻十四年三月底,澈妃病重,宫中大小事务皆由燕昭媛管理,起初是伤寒,可耽误了半月也始终未痊愈,太医也并未确诊是何病情,华琛、华瑾日日守在澈妃身边,皇上一得空也常去探望。
如今昭云轩附近一带只有我一人居住,少了陶璎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觉得清冷极了。
毓庆宫。
澈妃身着朴素白衫,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华琛与华瑾坐在一旁。
“母妃,喝了汤药可好些了?”华琛担忧的问着。
澈妃无力的摇摇头,“这汤药不喝也罢,你俩兄弟还是去用些心在朝政上,别整日在这待着。。”
“母妃身体未愈,儿子怎能放心?”华瑾皱着眉,清脆的嗓音。
“六弟说的是,母妃身子好了,我们才可安心。”华琛附和着。
澈妃只好无奈叹气,不再言语。
良久,澈妃看着守在一边的华琛,只好轻声问话,“华琛,华瑄前些日子成亲,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该娶个正妻了,明年你就及冠了。”
华琛愣了愣,拍着澈妃的手,“母妃,我想娶凝欢。”
华瑾冷冷的看着他,看不出什么心情,澈妃浅笑,“母妃就知道你喜欢凝欢那丫头,只是你父皇对她•;•;•;”
“儿子知道,但凝欢与我彼此相爱,绝不可分离。”华琛打断澈妃的话,坚定的表态。
“三哥•;•;•;你已有海宁。”华瑾冷冷的回应。
“海宁只是侧妃,但我的正妃只有凝欢一人。”华琛同样确定回答。
澈妃咳咳的咳着,沙哑的嗓音,“既然你愿意,凝欢出身很好,也是配的上你,等战事稳定母妃便求皇上赐婚。”
华琛会心一笑。
毓庆宫外,华琛与华瑾走在回去的路上,气氛凝重。
“三哥。”
“恩?”
华瑾停了脚步,一反常态的看着华琛。
“凝欢生的美丽,喜欢她的不只你一人。”华瑾不紧不慢说着。
华琛哂笑,“六弟也是之一?”
“不只是我,只怕四哥也是,所以你该清楚我们是不会希望这事成为事实的。”华瑾如大人般镇定。
“我当然知道,可是四弟已经取了罗家女儿了,六弟,我与凝欢感情坚定,绝非旁人能随意拆散的。”华琛潇洒放言。
华瑾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你亲弟弟,自然不会,若是他人,我不敢保证。”
华琛与华瑾相拥,二人兄弟情义永在,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会苦苦相逼?
次日,澈妃传我见面,我忐忑的心情,大概了解了她的意思,应该是谈论我与华琛的事,我轻轻踏进房门,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
“娘娘?”
“进来吧•;•;•;”她沙哑的声音。
我看见平日里恬淡谦和的澈妃如今脸色苍白憔悴,苍老也逐渐显露出来,她在这宫里待了将近二十年,最美好的年华在这宫中度过,如今已到中年,病痛开始滋扰,我不由得鼻尖一酸。
“娘娘起来喝药吧。”我语气凝重。
她点头应声,我扶着无力的她起身斜坐,她忽然拉住我的手,颤抖的把一支镯子放在我掌心中。
“这是?”
她轻声,“这是本宫当年入宫母亲给的,如今我把它交给你,我与蕴容的交情,你与华琛,我没理由阻拦。”
“娘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华琛的。”不知怎么,心里十分难受。
“不过你得答应本宫,绝不可干预他的政事,你为人聪明,像你母亲,可华琛是皇子,他有他的路要走,你决不能牵制他的选择。”澈妃收了温和,严厉的眼神说道。
我重重点头,这是他的路,亦是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