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锦绣》 049：十一两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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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她没有睡，静静的守在小宝的身边，听着小宝浅浅的呼吸声，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的到，小宝他还活着，他还有心跳，只是他不愿意醒来罢了。

    她轻轻的擦拭着小宝的眼角，轻声呢喃道：“小宝，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阿姐已经带你离开唐家了，阿姐知道，那里是你的噩梦，也是阿姐的噩梦，所以我们出来了，你也不必再担心，小宝，醒来吧，你若是不醒来，阿姐该怎么办，阿姐该怎么办……”

    突然感觉到肩头上披了一件外衣，她吸了口气，转眼看着林妈，林妈也没有睡罢，那红肿的眼睛，蜡黄的面容，仿佛林妈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那两鬓间的白发刺痛了她的眼，如果…

    如果有一天，林妈不在了，她不敢想……

    她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环住林妈略胖的腰身：“林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

    她似乎感觉到了林妈身体的僵硬，久久才摸着她的脑袋，就像从前娘亲摸着她的脑袋一样：“小姐，不许多想，我还要等着伺候小小姐呢。”

    这一句话，使唐青宁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用力的点了两下头，然后拉着林妈坐下，轻声说：“林妈，不要喊我小姐了，喊我青宁罢。”

    林妈搁置的手微微一动，曾经也有一个人，与她说“阿静，以后不要喊我小姐了……”

    林妈将眼抬起，这一次她很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小姐，眼神中，是她看不出的坚定和复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抚上唐青宁的额头，将碎发撩起，那道口子并不深，周边还泛着红。

    “嘶”唐青宁低吟了一声，难道是心中太过沉痛，已经忘记了身上之痛，若不是林妈的碰触，她早就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她自己也轻轻的抚了上去，与林妈笑道：“不疼，都已经结痂了，过几日就好了。”

    林妈没有开口，她定定的看着，有一会，才起身道：“青宁，我出去买些东西回来，放心，我会省着用的。”

    唐青宁点头，放心的让林妈去了，她替小宝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出了竹屋。

    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现在快入春了，她打算翻土播些种子，这样一来，秋收时，既能省些菜钱，还能将多余转卖出去。

    她站在这个院子里，不禁感慨一番，若是让父亲看到她这个样子，父亲一定会很高兴，因为父亲总是说她骄纵惯了，不曾受过苦，不懂的珍惜。

    现在想想，是给她的报应吗？这辈子，她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来之不易。

    在院子的东南角处，有一个小砖房，唐青宁推门而入，积攒多年的尘土扑面而来，她掩着鼻子，一边用手扇着，才得以入内。

    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原来是个小灶房，屋中的器具齐全，只不过皆被蒙上了一层厚土。唐青宁嘴角不知觉的一笑，她到小灶房一旁的井中打了一桶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桶水提到了灶房，随后她又回屋，在包袱里找了些破旧的衣裳，撕下一块布，擦洗这小灶房，连带着那些碗筷，刀具，她都洗了一遍。

    唐青宁还发现灶房内还有些未用完的柴火，差不多能撑上几日，之后她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绕是这冷风袭袭，也挡不住她身上一滴一滴滴落的汗水。

    她抬手擦了擦，费了三个时辰才将小灶房整理出来，真是不容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原是林妈回来了，林妈看着屋中的一切，再看唐青宁已经被冻红了手指，眼眶一下子又红了，她将唐青宁一把从地上拉起，紧紧握住唐青宁的小手：“这些事情放着由我做就好了，你何必受这么大的罪。”

    “林妈，若是连这些我都做不好，那我以后的路还怎么走，在平州，我们就如蝼蚁一般，哪还有什么贵贱之分，林妈，你不必担心我，以后，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学呢。”唐青宁一脸无邪的笑着，似乎对未来，她一点也不担忧。

    人总是要活下去，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况且还有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她是不会被压垮的，她见林妈仍然皱着眉头，便嘴角一撇，故作生气的模样：“若是林妈再皱眉，青宁可就不理林妈了。”

    似乎她能威胁的，也只是这一句。

    林妈笑了，唐青宁知道林妈笑中其实还带着丝丝的压抑，她拉着林妈出了小灶房，然仰着脑袋，任云层下微露的阳光打在脸上，微眯着眼说：“林妈买回了什么？”

    说着又给林妈指了指院内的空地：“我想在这里种些菜，等过了中午，再出去买些菜籽。”

    “傻丫头，我已经买好了。”林妈不知何时拿出一包黑呼呼的东西，摊在手心上，给唐青宁看着，眼中的融满了慈爱。

    “这是什么菜籽啊。”唐青宁对这些没有林妈了解，不过有林妈，她就安心了，应该是庆幸，还有有林妈在。

    林妈说这是最普通的白菜籽，以后长熟了，也好卖。

    林妈买的不仅是这些，她买了些棉花，说是一会她自己弄一个被子，正好也省下一笔钱，再有的就是些家中琐碎用具，总之林妈都是精打细算买来的，用了并不多的钱。

    回了竹屋，林妈烧起了火盆，她多加了些木柴，将火盆放在离小宝略近的地方。

    闲下来的时候，唐青宁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林妈也将剩下的银子取了出来，林妈手头上本就是有一些娘亲留下来的积蓄，那些钱，一直由林妈管着，也就是十两碎银，她清点自己手中的一些碎银与铜板，加起来一共才是十一两六钱，这便是他们所有的积蓄。

    唐青宁托着脑袋，现在播种，秋天才会有收获，仅靠十一两碎银子生活，她们怕是没且等到四月份，就都饿死了。

    细细盘算着，等小宝醒来之后，她还需要供小宝上学堂，这又是一大笔钱财，她苦恼的皱了皱眉，继续想着法子。

    突然，她眼睛瞟见了门口的角落里有一个竹筐，里面堆着满满的衣物，回想着，昨夜还不曾见过，她转眼看向正低眼收拾银子的林妈，扯了扯她的衣袖，伸手指着那个竹筐：“林妈，那个是你拿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