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绩轻笑着, 安抚道:“你不必紧张, 我憧憬齐大儒多时, 一直找不到机会, 能不能劳烦子槿替我向大儒要一副字画。”
“二皇子您的交代, 我一定会转告给家师。”
赵锦绩勾了勾唇角,打趣道:“你我本是同辈人,用敬语太生硬了,不如,你叫我锦绩吧。”
陈子槿头皮一紧, 赶忙道:“殿下, 君臣有别,不可坏了规矩。”
听着他打官腔, 赵锦绩嘴角上翘,对眼前人的好奇, 不由多了一分,能够让自己顽劣的弟弟转性子,想来几把刷子吧。
“昀文从小就好动,这次劳你费心了,他的脾气不好, 你得多担待点,有什么需要的, 尽管跟我说。”赵锦绩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耐心的提点着。
陈子槿揣着明白装糊涂,点了点头, 一副乖宝宝的姿态。
“他年纪小,难免会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你莫要见怪,父皇对他宠溺得不行,把他的脾气宠坏了,荒唐事做了不少,但是,你相信我,他的本性不坏。”
“多谢二皇子提点。”
陈子槿心中暗道:“啧,敢情这位是童星啊!”虽然表面说着为了赵包子好,但是,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贬低对方,说辞用得很漂亮,把自己诠释成好哥哥,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重新回到座位的陈子槿,看了眼旁边的熊孩子,虽说这厮熊出新高度,但是,他是攻略对象啊,进度条已经百分之十了,努力一点就可以看到希望了!
虽说陈子槿调起了他一部分的学习兴趣,但是,他的基础比其他人差太多了,要补上来,不用一番心思是不行的,偏偏正主就是一个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主,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到上面。
陈子槿暗自鼓励道:虽说没有那么认真,但是,他好歹愿意去学了,怎么说都跨出了一步,每天一小步,将来一大步。
太子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然而,仅仅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夫子拿着戒尺在讲台上,一本正经道:“昨日,布置你们回去抄写论语,今天拿出来检查。”
萧才韬自信满满的掏出自己的作业摆放在桌上,腰板挺直,宛如等待检阅的将士。
赵昀文翻了翻书包,脸一凝,陈子槿见他神色不好,赶忙询问道:“怎么?是忘记带了吗?”
赵包子哭丧着脸,小声的嘀咕道:“不是,是我忘记写了。”
陈子槿:“……”
大写的服气。
夫子检查一圈下来,“全班”就赵包子没有完成任务,怒得不行,拿起戒尺,看向一旁的陈子槿,质问道:“陈子槿,你身为太子的侍读,竟不知督促太子完成作业,你可知罪?”
陈子槿干笑着,“夫子,这事是我疏忽。”
“伸出手来。”
夫子抓着他的手掌,用戒尺重重的打下去,“太子不完成课业,理应受罚,杖二十,不过,殿下是万金之躯,不可受损,由你来代罚。”
“啪啪啪。”
赵昀文一下子就急了,赶忙道:“夫子,没有完成课业的人是我,您莫要打他,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陈子槿身为您的侍读,却让您连课业都完成不了,这就是他的失职,理应受罚。”
侍读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就是书童,夫子不敢动皇子,但是,侍读却可以,这样既能够让对方长记性,又能够吃点教训。
“夫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赵昀文急得团团转,眼巴巴的看着。
“殿下,陈子槿是您的侍读,您犯错,他理应受罚,如果他仔细一点,您绝不会完成不了课业,做不好,理应受罚。”
说罢,戒尺重重的打了下来,陈子槿下意识的想要缩手,然而,手掌被紧紧的钳制住,夫子可没有放水,实打实得打了他一顿,整个手掌心都红了。
赵昀文眼圈都红了,仿佛被打的人是他一般,一声不吭的看着,他被夫子训斥过不少次,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连被天家抓起来打屁股,都不见得他有什么动容。
陈子槿:“……”
大爷,疼的是我啊!
夫子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歇了心思。
赵昀文愧疚的低着头,眼眶红通通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熊孩子到底是孩子,做错事难免会愧疚,陈子槿干笑着,赶忙安慰了几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闻言,赵昀文非但没有平复心情,反倒更加低落了,沉默着。
陈子槿尴尬得一笔,冲着萧才韬挤眉弄眼,萧才韬马上会意,赶忙捧起他的手,询问道:“啊呀,子槿你的手都肿了。”
陈子槿:“……”
猪队友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昀文马上回过神来,拨开萧才韬的手,自己小心翼翼的捧着陈子槿的手,看着上面一条条的印痕,红印子还温热着,仿佛讲诉着之前的种种。
“你一会随我回东宫。”
“是。”
萧才韬探了探脑袋,刷着存在感,陈子槿赶忙给他台阶下,“才韬,你回去时,能不能帮我向家里通传一声,免得我娘担心。”
“好啊。”
“辛苦你了。”
东宫。
他坐在软垫下,局促的看着四周,他在鸟型时,早已经把周围摸个通透,如今,以人形来时,却感觉到种种的陌生。
“姜武,去把父皇御赐的药膏拿过来,还有,记得去地窖里取些冰来。”
陈子槿赶忙道:“殿下,一点小伤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搁几天就好了。”
“不行。”赵昀文斩钉截铁道。
看着一脸严肃的赵包子,陈子槿没有控制住麒麟臂,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揉捏着,手感简直不要太舒服。
赵昀文没有想到他会发动突然袭击,耳根子飞快的涨红,口齿不清道:“放肆!”
陈子槿嘿嘿一笑,揉得太带劲了,以至于,姜武捧着药膏进来,就看见俩个人滚做一团,在旁边杵了半天,愣是不敢上前打扰。
赵昀文抓着他的手,先用绢布裹着冰块覆在他的手掌上,进行消肿,再用药膏给他涂抹,动作轻柔,眸子仿佛都能溺出水。
“殿下,莫要忘记夫子的作业,抄写五课《三字经》,明天要交的。”
“嗯。”
赵昀文顿了顿,“那你呢?手疼怎么写?”
陈子槿摆了摆手,“殿下,你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赵昀文沉思了一番,“我帮你写吧。”
“你帮我写作业?”
“嗯。”
“不要。”陈子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赵昀文一脸的错愕。
陈子槿残忍的说出了事实,“你字丑。”
赵昀文:“……”
赵包子写字就跟鬼画符似的,令人不忍直视。
赵昀文小声的嘟囔着,“我可以慢慢写啊,再说了,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熊孩子犟得跟头牛似的,认定一件事,拉都拉不回来。
陈子槿只好退而求其次,代写可以,但是,他得亲自过目,觉得合格才算过关。
姜武看着书桌前奋笔疾书的太子殿下,心中满是感慨,殿下果然是变了,以前别说是写字了,殿下直接忽视那块地方,绝不踏入一步。
赵包子写的字,着实令人不敢恭维,写废了一张又一张,陈子槿都乏了,熊孩子还是精力满满。
他趴在书桌上,悄悄的眯了会,赵昀文一门心思全放在写字上面,压根就没注意到身旁人睡了,更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明黄色的靴子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奋笔疾书,因为是代写,所以每一张上写的名字都是陈子槿。
赵云渊难得看见儿子认真发奋的模样,来了兴致,开腔道:“皇儿,在做什么?”
赵昀文手一抖,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对上那深邃的双眸,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陈子槿。”赵云渊咀嚼着纸上的名字,赵包子脸色惨白,看着旁边熟睡的人,赶忙道:“父皇,我们去正厅说。”
赵云渊看着颇有主意的儿子,来了兴致,应道:“好。”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进正厅,赵昀文搓了搓手,“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他不敢拿乔,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
赵云渊坐在首座,抿了一口大红袍,“所以说,你在帮他写作业?”
赵包子垂着脑袋,可怜巴巴道:“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过失,我当然得负担起责任啊。”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赵昀文摇了摇头,“没有,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不许我帮他代写。”
“为什么?”
提到这个问题,赵包子就更委屈了,“他嫌我字丑……”
赵云渊:“……”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笑出了声。
看着拍桌狂笑的亲爹,赵包子内心满满的波动,qaq莫非他是捡来的?
赵云渊拳抵唇角,强忍着笑意,“你代写完了?”
赵包子耷拉着脑袋,“我的字太丑了。”
赵云渊捋了捋傻儿子的呆毛,命令道:“替朕磨墨。”
竖日。
拿到作业的夫子,内心很波动啊,这龙飞凤舞的行书,简直不要太眼熟啊!
陛下,你这样帮着儿子作弊,真的好吗?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看着作业,夫子无语哽咽。
太子一身毛病,都是熊爹惯的!
御书房里,年幼的太子探了探脑袋,“父皇。”
“嗯?”
“我觉得跟夫子学那些东西没有用。”
赵云渊挑了挑眉梢,“哦?怎么会那么想?”
“夫子教的,治国辅佐之道,这不是我应该学的。”
治国辅佐应该是臣子学习的,而不是帝皇。
赵云渊深深的看着他,仿佛想要把他整个看穿一般。
果然,孩子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子槿:“大爷,疼的是我啊!”
赵昀文:“疼的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