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侍女》 第三十二章 一路向北（二）

    集市之上，路的两侧已完全被商户挤占。中间一条大路，也拥满了不少路人。

    茗汐跟在尚清风身后，一边留意着前方，一边有意无意地瞟着路的两旁。

    这应该只是一个小集市，如今这里距离城镇还有一段路程，周边只有一些小村庄，估计，这集市上的人大部分也都是这附近之人，而且，这其中，还不乏一些老人孩子。

    茗汐走过一个摊前，看见一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上裹着一件破旧地棉袄，双手交错地插进袖口，相互取暖着。

    老人的面前摆放着几双，一看便知是亲手纳制的千层底棉鞋，和一些毛制软垫等手工制品。

    不知为何，这让茗汐忽然记起了已多年未见的爷爷。

    记得最后一次看见爷爷，还是那日茗汐回归亲生父母身边，爷爷同姨娘为她送行时的情景。

    那时，奶奶刚刚过世不久，姨夫也意外地摔断了腿，家中只剩下姨娘一人操劳。

    最后，姨娘未避免她同他们一起受苦遭罪，迫不得已地给茗汐爹娘捎了信，原是想求接济一下，却未预料莫家硬是以此为借口，将茗汐接回家中。

    茗汐走时，正值姨夫断腿，紫琦年幼之时，是以，临别之际，只有爷爷和姨娘为她送行。

    自从奶奶去世后，爷爷便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一夜之间竟也白了大半。

    那日临行前爷爷对她说的话好似还犹在耳边，

    “汐丫头，记得回来看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要好好的——好好的啊——”

    想到此，茗汐不禁眼圈一红，当日说好要回去看望他老人家的，谁知，这一别，竟已有十年之久，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健在？是否怨怪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看他？

    寒风中，老人单薄的身体紧紧缩在角落里，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大年岁还出来讨生活？

    而爷爷如今又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如眼前这位老人一般，佝偻着身体，任由寒风吹拂？

    尚清风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茗汐没有跟上，不禁疑惑回首，却见她正呆呆地望着一名老者发呆。

    尚清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慢慢踱回茗汐身旁，与他一起望向那个老人。

    “觉得他可怜？”

    茗汐没有说话，正欲转身离去，尚清风又道，

    “既然觉得可怜，为何不帮帮他？你每月的月钱足够买下他十个这样的摊子。”

    茗汐忽然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峰，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的东西我用不到，纵是一时心软买下了，对他来讲也与施舍无异。就算他不在乎，我的能力亦有限，我可施舍一人，却施舍不了千个万个同他一样的人！”

    “呵——你这算是为自己的冷血，寻找的一个借口吗？”

    尚清风斜斜瞟了一眼这个寒风中侃侃而谈的女子，她永远都有她的理由。

    茗汐没有反驳，反而坦然承认道，

    “世间万千众生，有谁不是在苦苦煎熬？我可怜众生，众生可会怜悯于我？我首先是个凡人，不是圣人！”

    茗汐言罢，再没了先前游逛集市的心情，遂折身返回马车。

    尚清风望着茗汐决绝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然后，才缓缓自言自语道，

    “有一点你说对了，以你一人之力，的确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