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本因她而活?温雅苦笑,或许吧……她曾经看到过宋卿本绝望无助的样子,她曾经从他的手中夺过锋利的刀子……
妈妈刚刚离去的那段日子,她歇斯底里,继父积郁成疾,只有宋卿本‘若无其事’,因为继父一直住院治疗,宋卿本便不再住校,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将她接过去,宋卿本上学,放学,照顾她,照顾继父,忙碌异常,生活平常。说到底,继父的病也是因他而起,他却能如此淡然的生活,他就如此轻易毁掉了她的两个世界,每次想到这里她便恨意重生,那时的温雅打心底里觉得宋卿本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可以对妈妈的离世漠然,可以对爸爸的病淡然,她变本加厉的刁难他,折磨他,气他,怨他,恨他;他一如平常的接受她,忍耐她,让她,容她,疼她。和人斗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如果遇到不还手,不回击,一味忍让的对手,让你觉得你的攻击如泥牛入海,石沉大海,那就更费心力了,渐渐的温雅觉得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直在唱独角戏,她终于有些觉得倦了,一种从身体深处延伸出来的累感。如果没有那一天,温雅会一直被宋卿本那张仿佛戴了面具的脸欺骗。温雅不会忘记,那一天是她的生日,正好是周末,为了给她过生日,他们一起去外面吃饭,他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接受他的礼物,无奈他偏执般的追问,温雅只好随口说了在那边街角的饰品店里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发夹,她刚说完他就给她买去了,他走了没多久,温雅觉得无聊就四处走走。不多久,她就听见了宋卿本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惶恐,奔过去找他,才发现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发生了一起车祸,她永远忘不了她所见的宋卿本,那种绝望凄惨,不知所措,他发疯般的一个个的问周围的人,“受伤的人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是个女孩子吗?求求你!没有人死,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他一遍遍的哀求,一遍遍的乞求,温雅再也看不下去,她高声喊他的名字“宋卿本!”她看见他慢慢地回头,找了好久才聚焦到她的脸上,他就像溺水的人,而她就是那根浮木。那是宋卿本第一次紧紧地抱着她,如此用力,令她有窒息的感觉,但是她没有推开他,就这样任他抱着。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心疼,她陷入一种巨大的矛盾中,一方面,她觉得她必须要恨宋卿本,另一方面她对宋卿本因她而受到的伤害怀有深深的罪恶感。宋卿本也许没有表面那么冷淡,他是不是也因此而痛不欲生。以后的日子,温雅渐渐发现,宋卿本有些排斥坐车;他也从来不和别人深交,从来没有朋友,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虽然他本性便有些内向,但那之后越来越沉默寡言,他们之间也是鲜少交流,宋卿本考上大学之后,就更少见面了,本来温雅以为继父会因为他考上理想的大学有些许的欣慰,病情有所好转,然而天不遂人愿,继父挣扎了一年终于撒手人寰,温雅忽然觉得她除了宋卿本已经变得一无所有,她第一次主动的向宋卿本靠近,第一次推开他房间的门,然而她难以置信的看见,宋卿本正握着刀抵在手腕上,诧异于她的出现,宋卿本慌忙收起刀。温雅却感觉有万般的委屈,她执拗的从他的手中夺过那把锋利的刀子,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的喊道:“宋卿本你这条命是我妈给你的,你凭什么自杀,你有什么资格自杀,你说你凭什么!!?你要想死的话,你把我妈妈给我还回来,给我妈妈,你还我,还我!!”
“温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的跟自己道歉,那是温雅第一次看见宋卿本哭泣的样子,宛如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悲伤,如此无助,害怕与绝望,直到很久之后,那种哀乐般的声音一直都在她脑中回响,她一直以为他绝不会想不开,他表现的如此平静,没有丝毫的预兆,他怎么能够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去死,温雅靠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下去,“宋卿本,你还欠我这么多,怎么能够去死!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这么残忍,你这样算什么!”
那天的天气甚好,阳光甚好,斜阳透过那扇微敞的小窗,洒在他们的身上,温雅轻轻地抽泣,她听见宋卿本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温雅,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会照顾好你,我们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