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几日后到达,西戎与大周的交界处,阳城。
因天气干旱多烈阳高照而得此名,这样看来,静姝的某些叮嘱是不可行了。
铁义的军队浩浩荡荡蜿蜒的到来,原先的守城将领李顺和地方官员姜业临城下接风。进城门,有临时搭建的救济棚,头发干枯脸色蜡黄神色悲切,是战时的难民们。
军队里的人性子豪爽说话不忌讳,看你顺眼就是兄弟相处,不顺眼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摆着臭脸给你看。
虽然那天朝堂上一番话让人欣赏,但到了边境他也就是一个菜鸟,就算他是皇子又能怎么样?这一屋子的人里面他是菜鸟就得低人一筹,除非他拿出真真切切的本领来,才让人高看一筹。
姜业引着众人到阳城府里,态度恭敬。
“各位将军大人且先行到大厅里休息片刻。”
众人各自坐下,姜业环顾四周发现还有一银色铠甲的没有座位,年龄不大,但看起来仪表不凡气势更是凌人,想来必定是后起之秀的小将军,于是对着姬静道,“将军且先行到这里坐下。”说罢便起身让座。
这时屋子里有人嚷嚷到语气里全是不满,“坐什么坐,姜大人你坐着别动!”
一嗓门如洪钟再看那个人黑面如碳,脸颊两侧胡子茬茬的十分粗犷,眼睛睁的老大的看着姜业,姜业常年左手阳城见过大大小小不少将士,但想他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心里着实一惊,稳了稳才道,“那那这位将军——”
“什么将军,一个小兵!”
说完铁义一个眼刀子过去,那个人讪讪闭嘴,姜业感觉此刻很微妙,自己一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真是锋芒于身难受刺痒。
“林将军说的是,在下区区,只是小兵,得幸将军们在眼,跟随而来听取一番经验。”姬静笑笑,一拱手面色温润的对着姜业说道。
姜业这么一听再看周遭气氛缓和许多,慢慢坐下。
西戎大军压境却也只是最近的事。以往只每次派了小队人马过来,对阳城周边的村户抢掠,杀人到没有,伤人却是无数,因而不少难民拥堵阳城,看到了刚进城那一幕。每次骚扰地方不同,让阳城守兵苦于来回奔波,最后索性各地分别派一些兵镇守,这么一来,西戎兵不来了,初见成效,维持几天见没事发生,前脚李顺让人收兵回城,后脚西戎兵就抢掠村户,如此反复。让阳城众将士疲惫心烦,心道,难不成阳城多了奸细?否则怎么会这么精准的知道我方人的行动?军队里可能出了奸细,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溃散,在这慌乱中,西戎大军前进三里,直压边境。
兵临城下,能走的人都走了,不能走的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必须留下的守城将士。
“铁大将军,您说现在可怎么办呐?”姜业听过铁义的名,一早远远的看着行军旌旗中夹杂着的铁字时,心放了下来,这里又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说,难免心中再次焦灼。
铁义摆手示意姜业坐下,说了几句安慰总算是把人安抚,而后对着李顺道,“李将军,你且下去告诉众将士,我大周军队里没有什么奸细。”
李顺眉头皱了皱但还是遵命下去。
“姜大人,把民众安抚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本以为是那老皇帝年老,想过往事,心中有悔恨气难顺,却又难以拉下面子来,让他的四儿子来请他入世,小打小闹的几场仗,找了个借口来把他招过来,以弥补过失。没曾想过情况真是不妙。
老皇帝啪的一声合上八百里加急的文件,前几日好心情全然不在,气愤满满。这群蛮人,这次定要给他们好看,扬我国威!
拟旨,加派三万精兵。
此次必让西戎溃不成军,难以成国!
“前有西戎军虎视眈眈,后有奸人细作,两个问题。”
“管他什么劳子?!我林有才就站在这里,管他西戎军还是细作,尽管放马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只管杀的他哭爹喊娘,奶奶的,这群王八羔子!”
刚说完,军里的徐军师捻捻胡须笑骂道,“林黑子,照你这么说不用脑子打,只凭的一身蛮力?”
“哼!”林有才刚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拦住,笑话,他们一个是舌战群儒说话不打结的军师,一个是炮仗一点就着,让他们两个吵起来,还不把房顶给掀喽?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之上道。”最后徐军师以一句林有才听不懂的话结尾,完胜。
林有才是边境人,从小家里穷不识几个大字,后来爹娘因边境混乱死去,一气愤投身军营,梗着脖子干仗,靠的是蛮力不怕死的拼劲,到如今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不少,累计了军公,人恭敬的称一声林将军。
这里一片热闹,康王府可是乱了套。老管家本来年纪大了,一头白发稀稀疏疏的,现在皱着眉,来回的走来走去,着急万分,头发看起来更加少了,连簪子都快要束之不住。
“红玉,怎么样有消息吗?啊?”
红玉一路小跑过来,到了这里已经气喘吁吁,无法开口只摇摇头。
老管家一顿唉声叹气,王妃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阳城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兵,到处都是安扎住营的小兵身影,少一个花名册会发现,多一个却是显现不出来。
“老哥,我对西戎人行径万分丑恶,所以请让我参加军队吧,我要杀西戎敌军!”说的是气吞山河的模样,但奈何——
那个招收新兵的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人,面色红润且白皙,双手纤细且无茧,身材瘦小,就那双眼睛大的明亮忽闪忽闪的有可取之处。这人哪里是当兵的料?到了战场上送死去?
“老哥?”
这个,被人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受不了啊,大手一挥,记录在上,入了花名册,霍宁。
霍宁眨着鬼灵的眼睛飘忽着离开,身后那个收新兵的人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最后一合手中名册直奔了铁义大帐去。
“大将军,这里有一个名叫霍宁的人来参军,看其模样不似一般人家可以养出来的。属下认为,是不是京师里哪家少爷偷偷跟随而来?用不用看着点?”
铁义挥挥手让人先下去,接着脸色不好的看着姬静,“霍宁?”
无奈欣喜担心多种感情交杂在一起心里一时间百味交加。看这幅模样,铁义也不再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自己掂量着办,但不要出格,否则严惩不贷!”说着还颇有气势的瞪瞪自己的虎目。
姬静拱手作揖道谢,看着铁义这幅模样心里是暗笑道,说是严惩不贷,可心里是疼静姝还来不及。
毕竟她是霍安的外孙女啊。
铁义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姬静安静退下。
老家伙,你的外孙女都长这么大了啊,时间过的真是快。一闪你也去了这么久了。笑着嘴边掠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一样的品性,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