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叔，你说我这脾气，干警察合适么？”林青阳一摊手，焦躁的说了一句，二话没说弯腰拎起地上的啤酒瓶子，瓶嘴直接倒了过来，啤酒沫子哗哗往下淌，他用手掂了掂，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好像就要开砸一样。
“老弟，老弟，就你这个胆儿，以后腰子绝对就卖你一家！”老北抓着林青阳的手，笑着补充了一句：“其他的就免咯，老蒋让我好好照顾照顾你撒！”
“北叔，你气也消了吧？”林青阳右手拎着酒瓶子，左手指着老北的胸口，小声问了一句。
“水，流下去就流下去了，还能往回走啊？这一波，过去了，行不？”
“不用砸一下？”林青阳斜眼问。
“扯平了，还砸个啥子嘛！”老北云淡风轻地说。
“北叔，姜还是老的辣，有度量！”林青阳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一句。
“老弟，有魄力！”老北也伸出了大拇指，笑呵呵地说：“要不了多久，倒腾腰子这买卖，就是你老弟的天下了。”
“哈哈！”众人齐声大笑，震得房顶上的墙皮子直往下掉。
“来，抽烟！”就在这时，头上还滴着水的水声拿着烟，走过来站在林青阳旁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颗烟。
“呵呵，谢了，生哥！”林青阳客气了一下，接过烟。
“来，点上！”水生双手捂着打火机，凑了过去。
林青阳叼着烟，点火的那一霎那，水声突然用中指弹了一下林青阳的手背。
“唰！”
林青阳快速抬头看向了水生。
水生也在看着林青阳。
两人对视了一秒，随后目光分开。
林青阳低头，点燃嘴上的香烟。
水生吹灭了打火机，又用中指弹了林青阳两下，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林青阳。
林青阳楞了一下，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非，水生是李建军安插的内线？！
林青阳心头一动，腰杆子似乎也硬朗了许多，就跟黑夜里一个人走在荒芜的坟茔地，突然看见个活人一样，非常的兴奋和踏实！如果不是地下工作要求的保密纪律，他此时真他妈想搂着水生的肩膀好好靠一靠，然后照着他刚被抽了一耳光的脸蛋子，狠狠地嘬上两口。
第一次碰面的难关，跌跌撞撞的趟过了，好像还找到了战友，后面谈正事儿，林青阳就更牛逼哄哄了。
“北叔，你手上多少人？”林青阳抽着烟，扭头冲老北问道。
老北面无表情，伸出巴掌上下翻了翻，又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坤哥说了，我们要这个数！”林青阳看懂了，他们手上有十二个人，他低头看着老北，低声说道。
“黑点吧？”老北眉头微皱。
“北叔，黑么？”林青阳猛然抬头，看着老北问道。
“我觉得有点儿多！”老北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么？”林青阳点点头，再次看着老北，问道：“北叔，我头一次上手，不得赚点吗？”
“老弟，干这个不容易，两个数真有点多，你看，我这儿哥们弟兄十几口子人，都指着这养家糊口呢？一个半，行不？”老北吧唧吧唧了嘴，非常心疼，林青阳要从中间扣出两个人的钱，不是个小数目，咬死不能松口。
“北叔，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我老婆就上坤哥的床了！”林青阳起身，笑呵呵地冒出一句。
老北眯着眼看着林青阳，林青阳也盯着他。
眼神相互打了几秒钟的架，最后还是老北败下阵来，点头说道：“算咯，头一次打交道，算我送你一份见面礼。我十，你二！”
“呵呵，谢谢北叔关照！”林青阳顿时咧嘴笑了。
谈好了最关键的利益分配，剩下的就是抽烟喝酒摆龙门阵，交流和加深感情。感觉得出来，老北是相当的看好林青阳在坤哥团伙中的前途，一个劲儿地拍马屁说，日后国内人体器官买卖市场的龙头老大绝对非林青阳莫属。
聊天当中，林青阳发现老北这个团伙的人确实不少，而且不光是男的干，女的也干，不少都是夫妻档一齐上阵。
老北是他们的领头人，他们主要负责找卖家，老娘们和老爷们在火车上、汽车上，工地里、火车站客运站里，专门骗一些来城务工的农民，尤其是那些突然遇到难事急需钱的，把他们骗来之后，就请蒋坤团伙帮忙联系买家。
买家是这条线上最具技术含量的，他们能找到医疗界的“精英分子”，把人接到手之后，就由“精英们”主刀，把卖家身上能摘的身体器官摘下来，随后移植到需要更换器官的有钱人身上。
令林青阳意外的是，卖家和买家基本上都心甘情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条销售链条运转的过程中，还极少闹出矛盾，或者说，有争议的人都被处理掉了，能活着出来的都属于愿打愿挨。
因此，留给警方破案的线索较少，而这帮家伙分工明确，纪律严明，真正的卖家和买家从不打照面，这中间的差价暴利相当的惊人，所以，才有了老北、蒋坤以及上线等等一大帮子人在前仆后继，铤而走险。
更让林青阳意外的是，老北这伙人里，十个人起码有八个人的腰子，都摘除过，只有少数几个主力队员，还暂时保持着完整的身躯。
用斗地主那哥仨的话说就是：“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啥子时候亡命一蹬腿，多要腰子有个卵子毛用？还不如卖了，弄俩钱花花！”
林青阳听到他们的话以后，再次扫了一眼简陋的屋内，忍不住出言问道：“泉哥，你们要钱做啥子用啊？”
“有钱啥子不能干？盖房子，讨婆娘，养娃儿，种菜种粮喂猪放羊，干啥子不行嘛？”还没等泉哥回答，旁边那个小年轻的抢答了一句。
林青阳听着他的话，莫名有一股想扇死他们的冲动，犯着枪毙的死罪，回头想的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活路，这让人说什么才好呢？可反过来又一想，人家本来追求的幸福就很简单，你让他想去周游世界，他倒是出的去么？
“嘀铃铃！！”
就在林青阳无比纠结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