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怀里的孩子浑身颤抖,眉睫盈泪。
“冷”莫丰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来,他咬着唇,差点咬破皮。
“这样会不会好些”路再柯的大掌覆在他的丹田处,源源不断地给他输内力。
温暖的热源蔓延全身,怀里的孩子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大概也累了,渐渐放松下来
朱明远赶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殿下,小世子身上并未有瘴毒的源头,是从娘胎带来的,说来也奇怪,他的瘴毒怎么会与夫人的如出一辙”朱明远诊完脉,久久思量。
随后眸子一亮,“难道殿下,这怎么可能夫人她”
路再柯这下更加笃定心里的猜想,但他并没有接朱明远的话。而是扭过头去吩咐安康,“去告诉她,若要孩子,就叫她一个人来东宫,记住,是一个人”
说完他又回头叫朱明远退下。
一室安静,望着软榻之上、睡梦中犹皱着眉头的孩子,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安定。
那个女人还欠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长笙殿因为迎来了受伤的孔伶公主,夜里也不得安宁,而与此同时的莫府,同样如此。
侍女一盆血水接着一盆地端出来,而小穗还没醒。
莫申雪来回走动着,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好不容易说服太子先放了她,可小穗醒不了,寻找丰儿就等于大海捞针
丰儿长途跋涉,病才好,瘴毒就够他受的了,经不起折腾。
莫扬端坐着,眼前的人影晃得他头晕,“申雪,你冷静一点。”
终于,侍女端出来的水渐渐清了,“郡主,小穗醒了。”
莫申雪赶紧进去,急惶惶问,“掳走丰儿的人是谁”
“一共五人,”小穗伤口烧得慌,却还是忍着,继续道,“夫人对不起,那五人刀法剑术都不一样,而且我还找到了这个。”
她微微抬手,很快又无力地垂下去。
莫申雪掰开她指甲缝染血的手,待看清东西是什么时,不由脸色大变。
小穗手里握的是一个光滑精致的狼牙吊坠。
谜团渐渐浮上水面,莫申雪仔细研究着狼牙,扭头问道,“掳走丰儿的是燕人”
小穗点头又摇头,身上的伤令她眉头紧皱,“不止,也有云国的人。”
“你确定”莫申雪心里不敢妄下断言。
小穗点头,“我在流云阁时,和云国的人交过手,肯定是他们的刀法。”
莫申雪不由皱眉,除了慕容雪菲,她从没招惹过什么云国人
难道颜鹊早就和慕容雪菲联手,要置她于死地
立在一旁的莫扬一直保持着沉默,听到流云阁时,心里的猜测转为笃定,他转身道,“申雪,你出来一下。”
两人进了书房,莫扬也不绕弯子,“你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申雪蓦然抬头,手不由握紧,“二哥,你想知道什么”
“之前太子数次掳走你,而你的侍女小穗曾在流云阁待过,申雪,丰儿的爹是不是太子”莫扬起身,直逼着她。
有这么明显吗
莫申雪以为此事做得隐秘,却忘了,莫扬的心思一向缜密,岂是轻易糊弄的
她别过脸去,默不作声。
正说着,莫暖行色匆匆进来,福身道,“郡主,东宫传来口谕,若想要回小世子,您必须独自前去。”
莫暖着重“独自”一词,再看她脸色慌乱,竟忘了莫扬还在场,可见事情有多紧急。
“丰儿为何在东宫”一想到路再柯,莫申雪心里一惊,若是他知道丰儿的身世,后果会如何
见她精神恍惚,莫扬心有不忍,心里更加笃定她与太子关系匪浅,“我陪你去。”
“不行”莫申雪摇头,他指明叫她独自前去,想必是找她算账的,莫扬跟着一起,只怕他更生气。
可是,他气什么
气她瞒他他也不想想她为何要瞒他
莫扬扳过她的身子,直视她道,“我是去定了,申雪,二哥尊重你,到了东宫,二哥就在外面候着,若是要不回丰儿,咱们再想法子。你要记着,你再不是一个人了。”
想到她这些年吃的苦和遭受的委屈,莫扬断不会再放任自己的妹妹吃大亏。
他的眼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莫申雪心里一暖,纵然路再柯伤她彻底,但她还没输得彻头彻尾不是
她的二哥没有指责她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反而疼她护她,足矣。
莫申雪握住他的手,点头,“好”
安康捧着衣裳,躬身踏入浴房,低头道,“殿下,茵临王来了,这会儿正在大殿候着呢。”
烟雾缭绕里,正是一幅美男沐浴图,墨发披散,肩背落拓,肤色白净。
闻言,路再柯剑眉一挑,“她呢”
安康再道,“正候在门外。”
“叫她进来吧。”他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仍坐在桶里,闭目养神。
这些年安康越发读不懂主子的心思,只好照办。
“殿下”莫申雪带着戒备,袖子里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透过珠帘,里面的夜明珠光线,混合着热乎的水雾,柔和而温暖。
“进来”室内传来路再柯温雅清润的嗓音。
顺着声线,莫申雪卷起珠帘,踏进浴房。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见他luo身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没出息地被他的美色摄住了心魂。
玫红的花瓣铺满水面,水汽氤氲,他的眼神透着迷离,顺着湿润的墨发往下看,肌理分明的xiong膛宽阔坚实
莫申雪兀自收回视线,拼命回忆当初坠崖的情形,告诉自己,千万别再掉进他的温柔陷阱。
“怎么,不满意”他带着戏谑,勾唇一笑,满眼邪魅。
莫申雪抬头,正面对着他,但视线并没有对上他深潭似的眸子,嗓音清冷,“臣女此次前来,只为寻回丰儿。”
凤眸一眯,太子略微不悦道,“丰儿叫得倒是亲热”
这就开始指责了吗
但,他有什么资格
莫申雪侧眸,淡然一笑,“殿下宣臣女前来,是准备替孔伶公主讨回公道”
“你倒提醒了我,她至今未醒,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他双手扶着木桶边沿,凤眸幽深。
她低头,掩饰心底的失落。还没见着丰儿,她根本毫无心思在乎颜鹊。
凭着拼凑的记忆,她知道这里的浴房是连着他的寝榻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通道应该在屏风后面。
莫申雪丝毫不理会他,向屏风走去。
意识到她的打算,路再柯提高声线道,“站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莫申雪错误理解他那是紧张,丰儿很可能就在他的寝榻,她加快步伐跑了起来。
该死的
路再柯心里一怒,她真以为自己拿她没办法吗
毫无预警地,他一下从桶里站起来,水滴落了一地,柔和的珠光打在优美结实的线条上,闪耀着撩人的光芒。
猛然回头的莫申雪一下就愣怔了,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肩宽臀窄的某人飞身而过,匆匆抓起一件白衫挂在身上。
墨发白衫,俊气逼人。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紧接着,趁着她愣怔,他一个矫健的飞身,一下落到她的面前。
“回答我”他低哑的声音隐隐透着怒意。
莫申雪盯着他不说话。
他又问一遍,“回答我”手不自觉握紧她的手肘,力道也越发加重,为她的沉默不语。
莫申雪手肘吃痛,黛眉深锁,清楚感受着他的怒意。
他所做的一切为的是颜鹊,而丝毫不顾受伤的她
眸子难以抑制地蒙上氤氲的水汽,她咬着牙挣扎,而他的力道越来越大。
莫申雪终于不敢动了,只要她一动,伤口就疼得厉害。
路再柯死死盯着她,看她能硬气到何时,直到手上触到黏腻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她手肘的衣料已经染了不少血,而她竟一声不吭
“你怎么就那么倔”到底心疼,路再柯连忙松开她的手,扶着她去治伤,“去那边坐着,我叫安康拿药来。”
她断然拒绝,“不必了,你的药我用不起,还是留给孔伶公主吧,我还急着去见丰儿呢”
“要见丰儿可以,但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路再柯正色道。
她别过脸,冷声道,“有话直说”
“你的伤还没处理,我没办法直说。”路再柯两手一摊,无奈道。
莫申雪怒瞪着他,“是不是处理完我的伤,再谈完你所谓的正事,你就不出什么幺蛾子,让我好好地带丰儿走”
虽然不满她说什么幺蛾子,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莫申雪以为他又要叫朱明远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替她包扎伤口。
他敷药时的神情十分专注,似乎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动作温柔,时不时吹上几口凉气。
之前一直担心丰儿的安危,这些皮外伤她倒没怎么在意,现在一专注起来,她还真觉得有些疼。
她老想把手抽回去,路再柯抬头,低声道,“很疼”
这伤还是白日在颜鹊的新府时,他下令捉拿自己,被他的侍卫伤到的。
一想到这里,她不怒反笑,“不疼。”
他一脸凝重的深情,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所谓因爱生恨,申雪,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不是那样绝情的人。”
莫申雪没功夫和他瞎扯,面色冷凝,说出的话更是剜心,“你究竟还想要说什么,才让我带走丰儿”
长身玉立的人白衫飘逸,听完她的话,隐在柔和珠光之下的俊脸霎时失去了颜色。
“申雪”他死死盯着她清丽的面庞,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点松动,但仍旧探不到她的心底。
莫申雪出人意料地攀上他的肩,用力吮上他的薄唇,眉目冷然,而后对上他吃惊的眸子,冷笑道,“是不是这样,你才肯放人”
也不等他回答,红唇又凑上去
凤眸微眯,路再柯感受着她淡淡的气息在鼻翼间环绕,心跌落谷底,一把拉下她,“申雪,你别这样。”
他不但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可方才,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心。
莫申雪后退两步,神色怆然,苦笑不已,“如此,申雪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太子爷到底想要什么了。”
路再柯倚着竹榻,望着她眼里难以忽略的决然,苦涩道,“申雪,我知你记恨当年我伤你至深,但孔伶是为我受伤的,我不能不管她。若我知道她居心叵测地要害你,我绝不会带她回流云阁的”
旧事重提,她侧目,冷声问,“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她早就不在意了。
“申雪”见她混不在意,路再柯的心不由揪紧,她怎么能不在乎了呢
他起身,优美的薄唇紧抿,俊脸贴近她的娇颜,举着无邪短剑,眸间尽是神情,“申雪,当日罚你受拶刑,你不知我有多后悔你掉下悬崖,我简直要疯了。”
莫申雪伸手用力去推他,但他仍旧稳稳站着,似乎没什么用,唇角带着嗤笑,“后悔殿下真会说笑,方才您不还逼问臣女,您的表妹至今未醒,誓要一个说法吗”
他忽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手里的剑放到她手里,低头吻了一下她手腕的旧疤,凉凉地吸了一口气。
低低道,“申雪,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太糊涂了。若你还记恨当年坠崖之事,剑在你手里,随你如何出气都行”
他温热的气息还残留在她的腕间,莫申雪心头凌乱,突然抽回手,拿剑指着他,盯着他狠狠道,“别以为我不敢”
他唇间含着苦涩的淡笑,指着自己的心口道,“申雪,如果杀了我,你能够好受些,那就动手吧”
她楞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缓步上前,剑锋已没入他的前xiong,尽染白衫。
莫申雪星芒的眼里闪过挣扎,咬着唇默不作声,眼见剑锋渐渐刺入血肉之躯,她终是狠不下心,手一松,“哐当”一声,无邪短剑落地。
而他悬着的心一松,唇角洋溢着笑意,宛如春日里肆意绽放的桃花,长手一揽,朝思暮想的人儿已稳稳落入他的怀抱。
他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抚着她玉白的容颜,满心欢喜。
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幽深的眸子透过她的清眸,直逼她慌乱的心底,他笃定道,“小傻瓜又说谎,明明对我还有感觉的。”
满怀深情的唇,忽然落下来,带着炙热狂野的气息,他狠狠肆虐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