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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说……》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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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小年夜,是目瞪口呆的日。

    橘红的火舌自春记布庄的二楼窜出,烧烂的粱木迅速垮落地面。

    血鹰存心要让云家庄败在她手里就对了!一个个毁,她狡免楷第二窟的城镇被发现了,再没多久,她可能真的会死在血鹰手上了。

    思及此,李今朝颤了下,混在观望火势的姓里。通常纵火犯很有可能就在现场,她细长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她现在是不是该回家?着火在城尾布庄,她老窝在城首,现在街坊邻居都来救火,她回家岂不自投罗网?

    兰青是江湖人,她是知道的,但功夫有多高她不清楚,他家里还有大头妞,危急时兰青要是保她不保大妞,那她下半辈可就要代大妞活,喊兰青一声爹,她可不干。她内心一一盘算城里的熟人,最后不得不承认,除非她直接奔进云家庄求庇护,否则她那些准备一块过除夕的非江湖朋友们,只能当她的肉墙。

    肉墙一排排挡,肉墙一排排倒,她就得负责每年去扫墓,想来浑身就发毛。

    有人奔井救火,她眼珠一转,瞧见布庄老头儿苦着脸来到她的身爆她叹气低语:老蔡也不必如此。屋倒人命在,反正错不在你——语气一顿,因为蔡老头整个人滑在地上。

    她面色大惊,连忙要扶,哪知臂膀一阵遽痛,如一根细针活生生扎进。

    终于找到妳了,金老板。轻微的女声,自她背后响起。

    细长的眼瞳暴凸。他娘的,死了!

    小年夜,离别夜。

    想我李今朝啊,今日命丧黄泉,无人送终,哎啊啊……无人送终……她低低哼着曲。

    住嘴!进巷!

    李今朝天生就是个识时务的人。她依言拐进巷,趁着黑夜,手里滑落一样东西,左耳鲜血淋漓,她拢了拢漂亮的黑发,遮住左耳。

    痛死她了!

    这只胖耳环到底是她在哪里买的?

    长巷漫漫,就像是黄泉一样,黑漆抹乌。街上救火的锣鼓愈来愈远,仿佛隔了两个世界一样。她哀叹:

    我到底跟妳有什么仇?为何处处要逼死我?

    那背后的女人笑道:

    说仇也没有,谁教妳是金老板呢?咱们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查到,李今朝正是金老板。照说,狡免有楷可妳一年里有七个月都在这城里,真是令我们意外。云家庄的第个主,咱们有事麻烦妳了。

    哎,请说请说,江湖事我不大懂,但如果是穿金戴银方面,我保证把妳弄得霞光艳艳的。

    穿金戴银?

    是啊!李今朝眼珠又转,嘻嘻一笑:既然女侠知道我的身分,一定了解我左手生金,右手生银的功力,难道妳不想过点好日?戴戴金耳环,穿穿金缕衣,山珍海味,宅住京师大街道?

    背后的女人一怔,低声:金……缕衣?

    是啊是啊,女侠放过我,我私下将银庄里的金条一箱一箱的全渡给妳……痛痛,好痛!那细针,整个穿过她的臂膀。娘啊,她怎么还没晕,晕了再杀她,她也好过眼睁睁目睹死亡啊!

    含我改变主意了,将妳变成血鹰的一份,金山银山不也手到擒来?

    咦,不杀她了?不杀她一切好谈,正所谓苟且偷生必有后福,虽是这么想着,但李今朝嘴里仍道:

    别、别让我成为血鹰一份,我是忠于云家庄的!我不能背叛云家庄啊!但如果死亡跟背叛,她宁愿选后宅可总要装一下才好谈价!

    在暗巷里,她被用力一推,整个趴在地上,她正要用老招滚地逃命,哪知衣裙被四根银针定住,让她动弹不得。

    不痛的。黑暗里的侠女笑着:妳的手臂已经穿了个洞,我在上面涂上老鹰,那血鹰便会钻啊钻,钻进妳的血骨,落入妳的肚腹,以后就成了一体。它日,组织要妳做什么妳便做什么,若有违抗,肚破肠流。

    她闻言,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颤声骂道:

    娘咧,妳有必要说得这么可怕吗?我招谁惹谁了?

    不是妳惹到谁,要怪就怪云家庄吧!本来云家庄不插手江湖事,两方勉强相安无事,两年前公孙显将血鹰名单交给闻人盟主,不是摆明要作对吗?既然要作对,绝不能放过妳这关键人物!云家庄失去妳,活生生崩了一半,我们怎能放过这机会呢?

    李今朝暗骂云家庄的两名主。这样活生生牺牲她……她不死心道:妳真给我植血鹰,那就没有金缕衣啦,金缕衣金缕衣,世上只有我才做得出来……

    住嘴!

    好痛好痛,救命啊!李今朝惨叫几声。

    哐的一声,那特制的血鹰盒滚到前面地上。那血鹰女迅速回头,有人自她身后打掉血鹰盒,但黑巷之中哪来的人?

    兰青?李今朝眼泪收住,瞪着眼前举着灯笼,慢步而来的青年。难道兰青天生就是她的福星?

    来者确是兰青。他穿着很随意,平常扎起的长发如黑丝随风飘动,嘴角绽放异常的春意,笑道:

    今朝,我来接妳了。这是妳的朋友吗?

    李今朝一时看呆,呆到下巴合不起来,连手臂也不觉得痛了。那个平常很正经的兰青,就是眼前这人吗?

    明明同一人,眼前这人却是妖美异常,一笑风情无限,让人心肝扑通通地跳,欲念勃勃大发。

    ……万丈光芒啊,她说不出话来了。

    兰青扬眉,停在她的面前,没有扶起她,反而直勾勾望着那女,扬起那春情中荡着的神采。他抿抿嘴角,眼波流动,笑得无比勾魂。

    李今朝傻眼。忽然间,这个风情万种的男人,脚尖不动声色地踢上她的下巴。她连忙一闭,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拔掉银针。

    慢慢往后爬……慢慢往后退……那女人竟然没有阻止她,是被迷晕了吗?

    她心跳如鼓,手臂又开始阵阵抽痛,但不敢再抬起头来……这个,虽然她很可耻的没有经验,但光用听的,也知道有人在激吻中……兰青,辛苦你了……

    突然间,她退无可退,因为踢到了某个人。

    她暗声叫惨,不知道兰青有没有本事一人对二女?

    有人徐徐蹲到她的身爆她屏息着,眼珠溜溜滚着,发现这人衣袍暗色系,难怪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以气音低语:

    是我,傅临春。

    细长的眼睛顿时暴裂了,呼吸停了,身体硬直了。

    他搂住她的腰身一提,让她直立在那里。她心跳加速,黑巷里,看不清对方,但她忍不住调开目光,这一调,就直觉往兰青那儿看去。

    兰青那儿有灯笼,她很清楚地看见兰青正抱着那衣衫半解的女人相互拥吻,兰青单手撑住那女的背,指间竟是银针。

    她暗惊失色,顿时黑暗拢去她的目光。她稍停片刻才发现,自己竟是被傅临春捂去双眼。

    她有些头晕脑胀了,傅临春竟这样碰她……内心又停在兰青那高举的银针。兰青杀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但这样杀人未免……好痛!痛叫及时吞回嘴里,她臂上的银针被取出。

    傅临春温声道:

    针上无毒,可以放心。若是等那血鹰涂上手臂,就来不及了。

    ……喔……

    多谢春香公及时相助。兰青的声音近在面前。

    她心一跳,脑中有些乱,巴不得傅临春继续捂着她的眼,但傅临春根本与她心灵不通,就这么放开手,她眼珠转了转,转上兰青的方向,眼角瞥到兰青的后头,是气绝倒地的身。

    借着灯笼微光,她目光终于停在兰青面上。

    正常的兰青。

    兰青是为她,她也想活着,就这么简单。她抿抿嘴,用力叹一声:我真是吓死了,她用力挥拳击向他的手臂。我一只手差点废了。

    兰青眼眸终于露笑意。幸亏春香公及时打掉她手里盒,要不,我怕也赶不及过来。顿了下,他解释道:妳离她过近,若是出招相搏,难保妳不会受到波及。

    我当然知道啦!她瞟到在一旁的傅临春,试探问道:傅临春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我过。那声音有点漫不经心。

    原来如此,还真他娘的巧,害她用力扯下耳环,以为相熟的人看见后,起码替她收个尸。傅临春会识得她耳环,那才见鬼了,她摸摸左耳,痛得龇牙咧嘴。

    兰青拍拍她身上的灰尘,嘴里道:江湖事扯到不相干的人,总是麻烦点。今朝不懂武,对血鹰了解也不深,云家庄敢去挑衅血鹰,就该想到后果才是。

    正是。傅临春道:血鹰的事,我们也在尽力。李姑娘,妳还要留在城里吗?

    她闻言一怔,立即嘿笑两声:

    这是当然……我住惯这城了,要我搬赚我还不习惯呢。

    是么?傅临春若有所思。

    兰青瞪她一眼。

    她当作没有看见。她就想留在这儿啊,这里她熟得不能再熟,都可以闭眼摸回家了,再者……唔,离云家庄也近些,要联络也方便,可没其它意思。

    这样吧,如果李姑娘不嫌弃,先上我那儿。城里必定还有血鹰,恐怕已在妳家附近埋伏了。傅临春温声道。

    她瞠目结舌。傅临春邀她去云家庄?见鬼了!

    兰青迟疑一会儿,代她答道:

    好!晚些我在今朝妳家弄点小火,反正今晚干燥易着火,就让大伙认为布庄跟妳家着火都是意外,云家庄在本城一向助人不遗余力,颇得声望,可以藉这机会光明正大渡妳进去。他自知依他之力,如果血鹰成双成打的来,他铁定无法同时顾及今朝跟大妞。

    那……她眼珠又转,轻声说:就麻烦傅临春你了。

    今朝,明晚还一块过除夕?兰青问道。

    她嘻嘻笑着:这是自然。每年除夕都跟你谬的,不然还跟谁?

    黑暗里,她总觉得傅临春一直在看她,她想要对上他的眼,但他跟光源是反方向,她只能看见有个人站在那儿,却不知他在做什么。

    傅临春一直在看她?

    算了吧,她有自知之明的。

    声。

    啪哒啪哒,一连串的脚步自房内响起,接着,门开了。

    外头的云家庄少年弟送上新衣,轻声道:

    这是春香公吩咐的。李姑娘家中着火,全副家当都没有带出来,所以请姑娘换上这件新衣袍。

    李今朝有点诧异,但还是笑呵呵地接过:

    我穿什么都无所谓,有件新衣送我,我当然来者不拒,待会我就要回去了,傅临春他……

    春香公请李姑娘今晚留下,一块过除夕夜,守岁吧。

    留我过除夕?她真的被吓住了。昨晚来住,今天一整天不见傅临春,她自知彻底惹人嫌,正要准备回家去,却被一块过除夕?

    是,所以春香公差我送新衣,请李姑娘换上,再去吃团圆饭。

    喔……她眼珠转啊转,正好对上那弟偷觑的眼光,终于掩不住心中的道:那请小哥上兰青面摊转告,说我不回去过除夕了。

    春香公已差人过去说了。

    这不是摆明,傅临春一定要她留在云家庄过除夕吗?她内心暗怔,谢过那弟,又啪哒啪哒走回房里。那弟还在偷盯着她,她笑道:小哥有事?

    不……他有点腼腆,自她湿答答的长发收回目光。请李姑娘暂歇。语毕,还很好心地关上门,以免有人看见她不雅的样。

    她也不介意,反正云家庄弟擅长集消息,谁都知道她曾厚颜无耻对傅临春公开示爱过。她摊开红色衣袍,款式是男人的,而且是云家庄数字公的。

    每年云家庄裁制新衣袍,一律由她过目,她总会多备上几件,以防不时之需,没有想到最后会用在她身上。

    博临春要她一起过除夕,已经够令她惊讶了,竟然还送来云家庄的新衣,这根本是天要下红雨了!

    昨晚云家庄一并收留布庄以及遭火波及的受灾户,正是这样的义举,云家庄才令得城里姓敬爱。说起来,她倒要赞叹傅临春,公归公、私归私,不会因为不喜欢她这个人而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因私损公。

    她摸着那上好的丝绸布料,想不出傅临春给她这件衣物的目的,干脆什么也不想,直接换上去。

    她穿衣向来随意,男装她也不排斥,她连头发也扎起来,起那云家庄男弟的打扮。

    自铜镜里看,朱色的长衫令她腰身纤细,但同时也突显面色的苍白浮肿。她是很少照镜的,照了镜也多半不理,她还记得小时候最后一次仔细看自己时,还有娘亲清美的美貌,现在倒是……折损不少了。

    饮酒,作乐,不修边幅……唉,自找的。

    又来声。

    李姑娘好了么?

    那天生温暖的声音是傅临春所有,她直觉弹跳起来,心口难受控制地猛眺。

    窗纸已被薄薄的暗色遮盖,她要去开门,而后又想起什么,冲到铜镜前,用力捏捏脸颊。

    腮面顿时红咚咚,看起来算是有点美色了。

    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白痴,她知道。偏偏,就是无法控制这种傻瓜行为。本来要去开门了,后来发现自己赤着脚,于是连忙穿上,才跳着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傅临春。

    她不由得屏息。

    他温润如玉的面貌,完全不似兰青妖力大发的媚态,但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暖色。如果,这样的暖色,能陪她过除夕,该有多好啊!

    从她十八岁那年开始就这样盼望着,今年总算盼到了!那多来几个血鹰,她也是不怕的。

    李姑娘,我来接妳上前院去。他客气地笑着。

    她挠挠脸,嘻嘻一笑:

    春香公何必麻烦呢?顿了下,她又道:请带吧。

    天色已经薄黑,放眼望去,笼罩在黑暗里的云家庄正蕴酿着热闹的氛围,她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过除夕,她不乏有人陪,但第一次在云家庄过,莫名的就像在家里。

    她瞄着领的傅临春,他身上是新换的杏色衣袍,一派的玉树临风,既优雅又温暖如春,果然,这颜色在傅临春身上,就是十足的抢眼。

    她又偷看两眼,把玩着发尾。明明夜风寒凉,热气却涌上颊面,早知如此,干嘛还自虐掐着脸?

    李姑娘,左耳好些么?

    她一愣,直觉摸上左耳,而后痛得瞇眼。

    还好……可惜,耳环掉了。他怎么知道她左耳受了伤?

    那耳环很特别?夜风送来他温暖的声音,似是不经意的询问。

    也不是。从小戴到大,特别喜欢,我也替大妞做了一副。嘿,大妞跟她是同伴,自然一样款式,每天擦来擦去,乐趣无穷。

    是么?他神色不见任何喜怒,缓下步伐,与她并行。李姑娘,妳身边那兰青,妳可知道他的江湖背景?

    她见状,心惊不已。愿意花点心思在她身上的傅临春是她从未见过的,以前别说是对话了,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施舍。他们长年各自为云家庄做事,平日见面当作不相识是必须的,但她也心知肚明,他是不怎么喜欢她的。

    今天晚上……倒暑异得紧。

    还是,除夕夜是神奇夜,家家团圆饭的同时,也可以满足一下没有家的人一个小小的愿望?

    思及此,她心跳又加快,手心渗汗。夜风拂面,他杏色衣袂飘来,几乎碰到她的袖,她撇脸转向另一头,脸颊下住发烫。真孬,平常看男人打赤膊,她还能论斤论两呢,现在人家只是不小心衣角擦过她,她心里就甜甜的,四肢骸涌进无尽的暖意,就算此刻裸奔,她也不嫌冷啊!

    她一贯地嘻皮笑脸答着:

    兰青江湖背景我不清楚,但他说他已退出江湖,那知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傅临春,你大可以放心,他跟我在一块好几年了,绝对不会外传云家庄的事……我是说,他跟我,只是朋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么?这次委屈李姑娘了。血鹰之事……他忽而低语:本不该发生的。两年前,是为了保住公孙显的妻,他才交出那血鹰名单,否则,云家庄不会正面与血鹰交锋的。

    她哈哈大笑:无所谓无所谓。反正现在我还活着,什么叫怪猫九命,指的就是我这种人吧,你也不必介怀,咱们本来就是各自做事,我藏得不够好,这才让血鹰挖了出来,真的,你也不必担心。就算他担心的是金算盘的命,而非李今朝的命,她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欢喜。

    傅临春在她左侧,正好看见她左边黑亮亮的长发扎成细辫束在耳后,避免长发沾上伤口,她的右边连点花稍的辫都没有,左右不一样,贪懒跟随便正是李今朝的作风……思及此,他微微一笑。

    李姑娘,妳当真还要住在这城里?他轻声问道。

    是啊。她笑道,面颊热呼呼的。

    傅临春目光慢慢落在远方一座凉亭里。那座凉亭,他很久没有去了,如今是数字公们激论江湖史的场所。

    李姑娘进过汲古阁第道大门后吗?他声音依旧带温,却没有低头再看她了。

    少年进过几次。她笑道。她真是对不起兰青他们,明明说好今年除夕一块过的,偏偏她好自私。

    妳有去过是最好,我也正在烦恼,不知要跟妳怎么启口呢。他停步,终于回头,看着她笑着。

    他停,她自然也跟着停下。这样对她笑,真难得啊……

    他目光短暂地垂下,落在她腰间的红穗。红穗上有五枚铜板,当他抬起眸时,是不经心的笑意。

    李姑娘,妳可知道往昔傅姓、公孙是如何跟金算盘相处的?

    她。我不知道。还是拚命欣赏着傅临春。难得能这样近距离欣赏他,实在不想移开。

    我看过第道大门后云家庄相关的秘辛。云家庄的金算盘一向都是男,与傅姓、公孙二家一生一世皆为君之交,从无例外,虽少有见面机会,但那情分总是在的。他一字一语,慢吞吞但清楚无比地说着。

    李今朝满心的喜悦顿时被这话给冻结了。

    他的话,随着寒凉的夜风拂过她微湿的长发,化为一把利刃直入她的心脏,让她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

    细长的眼眸慢慢对上他看似温暖的春眸里。

    原本她抿着的嘴角,突地夸张扬起,打破僵硬的沉默,哈哈一笑:

    这我懂得的,君之交淡如水嘛。我虽是女,但谁说男女不能是朋友呢?春香公,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只怕非常有限,甚至是不会再相见,它日你要有事,差人吩咐一声,李今朝一定鼎力相劝。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多谢李姑娘了。语毕,又领着。

    她放慢两步,退居他左后方,但他仿佛漫不经心,没有察觉她突然的生疏。

    她死盯着他的背后,而后倔强地撇向它处,嘴角仍是噙着浮夸的笑,细长的眼眸瞇成一直犀让人再也看不见她会说话的眼瞳了。

    突然间,轻快的声音自傅临春背后响起:

    我从小啊,爹娘死得早,说起除夕团圆饭,总是有些向往,多谢春香公今晚让我重游儿时之梦。

    哪儿的话呢,其实妳本该算是云家庄的一份,这种团圆饭妳也有权利。说归说,他却不回头。

    她闻言,仰天大笑。

    傅临春终于回头看她。

    因为天寒地冻,她双颊早巳冻得苍白,身着云家庄弟男衫,双手交错缩进宽袖里取暖,她的站姿不雅,一身朱红长衫被风吹得膨胀起来。

    就算穿了上好质料的衣物,她还是带着市井之气,连一点云家庄的优雅都没有到。她勉强伸出食指指向前方某一处,嘻笑道:

    傅临春,那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傅临春望着那座凉亭,神色不变。

    她很快又缩成一团,嘴角翘翘道:

    我十七岁那年进云家庄,看见你坐在那里,像株懒洋洋的树,就定在那里,似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都想,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你那时的发呆。

    是么?

    那年年尾,我是秘密来,自是不能现身,那时你跟云家庄的公们吃着团圆饭,你仍然像一株懒树,好像一靠近你了,便是温暖如春,我很是喜欢。她开心道。

    是么?那声音,平静无波。

    后来,虽然你不情愿,但还是在街上阴错阳差英雄救了我,这对十八年华的我来说,简直是很轻易的动心了。我娘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有喜欢的人就要好好地去喜欢,大声地说喜欢,这才是今朝的人生。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慢慢拉回目光,与他对视。

    今朝在今朝确实快乐,可惜,我一直在今朝,他们的今朝却没有了。j

    李伯父李伯母必在九泉下看护着妳。

    她根本不甩他的客套敷衍,哈哈笑着:

    有些话是要说清楚才能断得干干净净,春香公要摆脱我,总要摆脱得彻底才好!我喜欢傅临春,正是他像那株懒洋洋的树,正是他像我爹,正是他像我娘,正是他有着我爹娘的暖意。也许,他可以陪我过除夕;也许,他可以看着我快乐,我爹跟我娘就不会遗憾了!她又失笑,拍拍睑,有点失神;不,我错了,遗憾的一直不是我爹跟我娘,是我。从头到尾是我遗憾。我想要,很想要他们,可惜,求不回了。

    他没有作声。

    你放心。现在的李今朝,早就摆脱了那种迷恋,也不在乎除夕夜家家团圆饭了,你也真是辛苦,若是其他女爱慕你追求你,你大可不理,但偏偏是我这个身分,你只好主动提出君之交。维持在君之交,我就永远也不能跨过那条犀你也不会因此感到麻烦。你让自己当持刀人,还好,我过了年纪,我过了年纪,再也不是那个孩气的李今朝了。

    夜色里,她的墨瞳乱滚,却再也没有映上任何跟爱慕。她瞟着天上星星,嘴酱起,跳前一大步,高举右手,爽快大叫:

    好,就让你放心吧!我,李今朝起誓,今生今世,绝不再对傅临春动心,若它日真狗屁倒灶与傅临春结秦晋之好,我必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上天为证!她偏头睇向张口欲言的傅临春,笑得开心:你可放心了?春香公。

    他望着她,那黑亮亮的眼眸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嗯?她嘻嘻笑着。

    ……多谢李姑娘成全。他嘴角一扬,平静笑道。

    哈哈,你早跟我说嘛,我会跟你说个明明白白的,从此一干二净,哎,我也没有想到你们江湖人龟得很,这么拐弯抹角地办事。

    是我不好。他柔声道。

    无所谓。她始终嘻皮笑脸;倒是团圆饭何时吃?我都快饿死了!

    傅临春噙着淡定的笑,带她在云家庄里走着。

    她面带微笑,把玩着发尾,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他的背影。她又低头看看自身云家庄弟的长袍,原来是这样啊……在他眼里,她跟他的关系,就如同云家庄主跟一般弟,娘咧,这样的隐喻,鬼才懂。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前院。因为弟众多,都是分批吃团圆饭,而且厅内容不下所有人,便移到户外来。

    云家庄的弟见她加入,都有些惊讶,但她是春香带来的,自然不会有人多话,只是,明明是数户受灾,为什么只带这女人来?

    云家庄弟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示。

    她一点也不介意,上前拿起酒杯,大声呵呵笑道:

    各位英雄好,听说诸位全力抢救布庄,还有人受伤了,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让小女很想以身相许呢,可惜,美人就一个,无法多许几人,今晚除夕夜,我先饮为尽,祝各位英雄来年有个好姻缘,都能够遇上自己心爱的姑娘。她一口饮尽。

    有人噗哧笑了出来。她本身就带点市井味儿,云家庄弟都是幼年孤儿入庄,每日以习写史为主,很少碰到像她这样的人,于是,她很快就打破他们的防犀拚酒吃饭聊八卦,熟得像是她一出生就在云家庄,从未离开过。

    傅临春放纵着他们玩乐,当个随和的好主。饭后,他就坐在主桌,漫不经心地闲嗑着瓜,没人打扰他。春香啊,是个发呆高手,谁在他发呆时间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马上就忘个干干净净。

    中途,他偶尔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移,接着,他又移向远方凉亭,不知在沉思什么,直到快过完今天时,他垂着眼,摸上腰间收着的东西,半天,再抬起时,他神色已是如往昔的温暖,他喊道:

    李姑娘。

    红咚咚的脸转过来,显然已有几分醉意。

    傅临春微笑:我还想拐弯抹角做一件事呢。

    她哈哈笑道:无所谓无所谓。打了个酒嗝。

    云家庄弟们也好奇地围过来。春香跟李今朝,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暧昧?不然平常春香连瞧都不瞧她呢!

    傅临春笑道:

    公孙家总是有些奇怪的,说是天注定或刻意为之都好,所娶所嫁必有个亲人关系,傅家则不同,一有义兄妹关系,就是真真切切的兄妹,绝没有例外。

    云家庄弟们一脸疑惑,不知春香说出这件事的用意。在旁的公面色微变,傅家身在草莽江湖,但如最道地的书香世家,十分讲究规炬。春香根本是要彻底消毁李今朝的想望,一点余地也不留的。

    李今朝听过傅家这种严厉而传统的习宫她挠挠脸,笑着对他作了一个揖,打了个大嗝。

    如果春香公不嫌弃,我这个亲妹妹以后就要仗你名声四处跔了。

    云家庄弟个个不敢吭声了,只能睁着眼望着他们,甚至,有些对李今朝有好感的,都很同情地偷瞄着李今朝。

    李姑娘不嫌弃是最好的了。任何事总有淡化的时候,久了,也就散了。

    哈哈,哥哥说得是。她见有弟匆匆来找傅临春,便转身抱着酒坛又灌了几口。

    傅尹暴着美丽的眼珠瞪着她。她笑:没看过女人喝酒吗?我高兴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哥哥当靠山,以后要做什么谁敢拦!

    傅尹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目光慢慢移到她腰间那红穗。

    红穗……五枚铜板……负责云家庄生计的产业主人……怎么可能是她?

    有人来接李姑娘?傅临春听了弟禀告,并不意外。

    是兰青来接我么?她想了想,摊摊手,嘻笑道;我还是回去好了。

    我送妳到庄门口吧。傅临春道。

    她耸耸肩随便他,然后又回头跟云家庄弟道:

    各位英雄,以后有缘再见啦!语毕,有点摇摇晃晃尾随着傅临春。

    两人走了一阵,她拚命隐着酒嗝。在亲哥哥面前嘛,当然不能过火,回去再喝!她突然听得傅临春头也不回道;

    妳的兰青,虽然十分关心妳……但依他在江湖上的性,不大适合妳。

    她抹抹鼻,打了个喷嚏,没有答话。

    她瞇着醉眼,似是有点发困,远远看见庄门口有兰青跟大妞那冲天包包头,她开怀大笑:大妞明明入夜一睡打也打不醒,偏还在熬夜等着我。

    那我就不送了。傅临春温声道,停步看着她。

    不送不送。她满面笑容,要越过他时,突然想起一事,又退回来,开始拉下束环,任着一头滑若丝绸的长发落下,扯下腰带,直接脱掉红袍。

    里头是她一直没有换下的旧衣物。

    她抹抹脸,把新衣交给他,笑道:穿这衣服还真不习宫还是还你吧。

    他看着她,接过,道:也好。

    她又笑。

    云家庄不可能一辈保护我,明早我会离开这里,回到我另一个老窝,直到血鹰消灭,我才会公开露面。她回头看看兰青跟大妞,再偏头打量傅临春,叹道:瞧我呢瞧我呢,总是吃着自己碗里的菜,看着别人的碗。春香公,我爹娘走后,一开始,我还不清楚以后的日会有什么变化,凭我,还是能活下去,只是,每次到了除夕,我总是很寂寞。

    她笑着,一点也不介意让世上任何人知道她的寂寞,她的弱点,她的悲伤。

    她半瞇着醉眼,停顿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第一年的除夕,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到街坊里一块守岁,可是,那是人家的家,人家的爹娘不是我要的。后来,我在街上捡不回家的人,包括伤重的兰青,就这样每一年我都跟他谬年,但,我一直以为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她绽出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原来,云家庄才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啊……她声音渐低,神色柔和。

    博临春望着她。他看见她左耳的耳垂已经冻得发白,那耳缝的血积在上头,他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动作。

    她笑呵呵道:再见了,春香公。

    请保重。

    放心吧!我这怪猫命长得很呢。她笑着转身,离去。

    那头美丽长发在夜色里飞扬着,烙进他的眼瞳里。

    兰青,你们都在等我?她的声音很爽快很高兴,甚至带着几分感激。

    兰青微微笑道:想想还是不放心,让妳在我眼里较妥当。

    大妞在兰青怀里,胖胖的手用力拍打着她的手臂。她叫一声:痛啦,大头妞,妳有本事就下来跟我单挑,这样偷袭……这大妞是个哑巴,又胖又重,专爱找她玩,她笑咪咪地捏着大妞白里透红的双颊。大妞圆大妞胖……

    大妞的颊面鼓鼓,缩在兰青怀里的红裤胖脚踢了出来。

    兰青轻斥:别闹了,要闹回家再闹,大伙还在等着妳呢。

    她一怔:大伙?她在城里的名声不大好,因为她曾带过一些人回家,有男有女,有的像兰青一样伤重,有的是不肯回家,便在她这里待了一阵,如今都是朋友了。

    说好的,去年没赶全,今年能到的都到了,有大家在,血鹰要伤人,不容易,至少还能一块过个除夕。他柔声道,抱着大妞陪她一块往回家之走着。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那双细长的眼眸里全是盈盈似水的月光,他只是随意跟她聊着,菜色也好,天色也好,就是这么简单而家常的聊着。

    咚的一声,李今朝又哀叫着:

    好痛!大妞,妳一天不撞我妳不快活吗?明明大妞让兰青抱着,那颗大头还会镇定目标,硬往她的前额撞过来。

    咚!

    她的眼泪飙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喷泪了,骂道:

    妳老爱撞我,把我撞死了,我做鬼也不饶妳,没有妳的红包了——好痛,别再撞了,兰青你离我远点——她顺理成章,把积了好久的眼泪用力哭出来。

    她不回头,不回头。回了头,也只是人家眼里的垃圾而已,她绝不回头!

    云家庄的大门,缓缓合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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