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害怕,紧张和失望,这些情感同时相错交织着。
洛影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明显地感觉到穿堂而过的风越来越冷,越来越刺骨寒凉,以至于他的思绪此时更是混乱得连正常思考的逻辑都已经完全丧失了。
他被卖了?被谁?那个女人吗?她为什么要卖他?是为了钱吗?可是她不应该是一个好人吗?就像他所看到的那样,应该是个像妈妈一样温柔和蔼的好人才对啊……可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那副模样?
洛影凡一边难以置信地回忆的同时一边也没有忘记要跑,可他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昏昏欲倒。
那些保镖的尖叫声也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看到了他了!”
洛影凡一怔,脚下一滑,刚想逃,忽然一双手臂从他背后伸了出来,捂住了他的口鼻,洛影凡当即就开始剧烈挣扎,挣扎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滚到了灌木丛中,他还不忘危机,张嘴就咬。
浓厚而有些甘甜的血腥味缭绕在他的鼻尖,洛影凡死死地咬着对方的手臂,像是只饥肠辘辘的小豺狼,头顶上传来一个魅惑而又有些毫无温度的声音,“不要反抗。惹怒了我,我会想杀了你的。”
顾娆的手此时已经被他咬出血了,很长一道狰狞的伤疤,然而他的话却让洛影凡明白了他并无杀意,甚至很有可能是来救他的人,于是便立刻聪明地不再挣扎,是的,他不想被那些人发现,太过肮脏了,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其他。
洛影凡这一举动显然是正确的,顾娆对待外人的态度并不算特别友好,尤其是围绕在肆之王倾然的男性,那种接近病态的占有欲在剧烈发作,他很怕自己控制不了想要杀了他的**。
即便洛影凡是个小孩子,但他分得了肆之王倾然的宠爱的事实摆在眼前,所以顾娆不得不去想,他将来会不会成为他的潜在威胁,他又到底要不要来救他?可是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洛影凡有肆之王倾然的宠爱在,在她心中并非毫无地位,所以顾娆又不忍心让她伤心让她失望,否则即便他今天就算死在他的面前,那也无关紧要。
现在看来还是要救他那部分占了主导,当然,但是如果洛影凡再不知好歹地咬他几下,那就真的不一定了。
洛影凡没有回过头去看顾娆的样子,准确来说是对方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以至于他毫不怀疑他说的想要杀了他的那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他瞪着那些四周寻找他的男人,一双有些阴郁的丹凤眼微微动了动,闪着些许清晰的不解的光芒。
顾娆垂下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解释道,“我去查过了,那些人是洛家派来的杀手,平时一般都伪装成普通的保镖身份在各个贵族的大宅中潜伏着,只要有钱什么单子都会去接,而且手法很专业,不留罪证,虽然暗杀技术比不上肆之王家那么变-态,但要杀你这种手无寸铁的小毛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洛影凡直直地看向前方,眼眸有些难以置信和深幽,“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仔细想想就能想出来答案不是吗?”
顾娆勾起唇角,轻笑道,“杀人灭口。”
简单的四个字,他是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的,然而洛影凡心脏却仿佛漏跳了半拍一样。
他怔在原地,身体逐渐有些发冷,原本混乱不堪的小脑袋在极度害怕与失望的情况下反而变得比平时更加理性和清醒。
没错,他似乎已经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了,那是一种很丑陋狰狞的可能性,可是洛影凡心中还仅存有一丝希望,他不愿意承认那些人真的能为了保全自己做这样的地步,所以即便自己都知道这种行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却还是无法制止地把那些人往好处想。
“我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灭口?”洛影凡轻声问着。
顾娆望着他有些苍白僵硬的脸色,一双桃花眼灼灼的,魅惑的声音如斯闪耀,“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才死心么?好,那我满足你。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萧家害怕这件事情如果说出真相女儿会被王国判故意杀人罪,从而影响到她整个未来的发展。虽然她是未-成年人,但杀人罪落到谁的身上都是一项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们让世代交好的白家派人做了人证,并且已经提前跟校长上报了这件事,这样日后再查就没人能说他们是逃避责任。可是他们一方面又担心,如果你没在那个湖中淹死,突然又出现戳穿了他们的谎言,那萧家不仅素来清廉的声誉是会受很大的影响,萧静璇的法律责任肆之王家肯定也会追讨回来。”
“我根本没这个想法!”洛影凡瞪大了双眼。
“不需要你有这个想法。”顾娆的声音很温和,但却又毫无体温,“只要他们有这个想法就够了。”
洛影凡微微一愣,他缓缓缓缓地垂下头来,好像听到了某种玻璃碎片破裂的声音了。
他们全部都想要杀他?刚刚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熟知的人,顶着同一个姓氏的人……他们都想要他的命?他们就是这么看待他的?他在他们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就因为这样……只是因为这样……就要他为了掩埋那些人所犯下的错误活生生地去死吗?
洛影凡垂着脑袋,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顾娆以为他哭了,但是洛影凡并没有,因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人生生的践踏了,捏碎了,绝望了。他真傻,他们怎么能跟妈妈比较?世界上只有妈妈是真心待他的,只有妈妈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妈妈……
“杀了他们吧。”
冰冷的已经打开保险栓的手枪递到了洛影凡那只瘦弱纤细的手中,顾娆觉得自己有必要教他一下在这个世界上该怎样存活下去的方法,他的声音很冰凉,冷得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你杀了他们,我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让你平安的活下去,如果你不杀他们,那你就死在这里。就在这个荒郊野岭,我会把你亲手处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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