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藏着山盟海誓的眼睛,在相隔千里的指缝间雨泪横流。
踏着金粉银楼的赤足,在四面楚歌的手掌中寸步难行。
最难忘的痛点苦滴,被无情吹落的悲花伤叶在灰飞烟灭间淡忘。
最难过的天离地别,被无心伤害的冷男清女在粉魂碎心时跨过。
百花怒放,可有人曾想起往昔心埋过的悲欢离合的破春碎夏伤秋残冬?
魔风狂吼,可有人会怜悯千古冰封着的爱恨情仇的纸梅泥兰粉竹墨菊?
忘情记义滴血饮泪抛心弃力是红颜不知己是情人非眷属是水火已相容。
羊哭狼泣他昏她暗兔哀狐愁异身感同身受冷暖情。
有些特别的东西总在被人无心忽略的时候与人擦身而过。很多涌现脑海的往事总会一点一点地被天煞孤星的心泪淹没至沉淀最后销声匿迹。就连那些飘浮不定的尘埃也绝情地活埋了属于自己的绝代蓝天。也不知是谁在阴霾绝恋的苍白空间流下几滴血色的泪染红了数代寂寞。屋檐皱眉悲遍十寒秋九冷春,泪火低首燃尽北孤溪南独河。那些现时伪装的美丽也在虚影与幻觉之中不知不觉地粉饰接着吞噬长埋在记忆尽头的破心碎胆的过去。心幻碎,痛昏阳。
藏山陷海的容颜,来无踪去无影的人生,幻变在一直静止了方向的海市与蜃楼。枯草心,绝崖梦,心梦迷。。。。。。
楔子二
吐暗散黑的夜,如止水一般的静。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曲心忐忑的风,拨乱了披散在冷额前的无声琴弦。泪无痛,心狂麻。他与她站在那数落风尘的四面塔上,深望着远黑,浅听着呼吸。。。。。。
他问她:“梓忆,你在眼前无边无际的黑里看见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两眼深深地看着他,愁眼独望。
他转过头来,也深深地将自己的视线静止在她疲倦的眼睛里,似乎那一刻他读懂了某一种早已定格在心里的答案。
她将头轻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闭着眼睛深情地说:“天阜,如果要你将一个人永远藏在心里,你会选择谁?”
他摸了摸她的头,那一刻的他并没有出声。等他开口想说时,才发现她已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地熟睡了过去。他深深地看着她那近在咫尺的睡脸,然后静静地转头望向了那狂杀了数夜寂寞的漆黑。黑会不会没有悲与伤没有疼与痛?黑会不会像坠落深海的孤星一样沉沦冷漠忍受孤独害怕海水与眼泪一起枯竭?如果会。那黑又会不会在光即将到来的时候,将自己埋葬在看破红尘的情人的泪眼里?他深问着夜空如浅问着自己。
等天渐渐亮时,穿天越地的光芒仍旧,憔容悴颜的繁花依旧,只是昨夜催光复黑的身影空白了现时无法挽留的跨步时空。
如果真的有那么的一天,彼此厮守着的两个人都在对方的世界里绝迹。没有华丽的告别没有深情的挽留没有默契的回眸,只是彼此四分五裂的脚印与残心都在灵魂幻碎之中重叠又逃离最后形影不离。。。。。。
淡忘过的,又再忆起,伤心了的,全不提起
流离过的,不再迷离,曾离了的,都不分离
曾经亲历过的点滴总在心与魂的最深处纠缠不休血吐风云
原来,一直用虚假的失忆也遗忘不了那样凄美的过去
过去去过过了去了过不去的全都过去了去过了
不知是在多少年前,段天阜与熊梓忆就和一个叫段熊渊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在他们俩人的记忆中,他们只知道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现在叫他做“爸”的人捡回来的。他们的姓也是分别由段熊渊的名字的前两个字拆开来所取的。这其中的原因,他们俩人并不清楚也没有过问。段熊渊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
他们家的周围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和果树。
清晨,当天阜和梓忆推开窗子时,他们俩人便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花与树之间忙忙碌碌。
而天阜和梓忆也总会不约而同地走到屋外,然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忙碌到连洗漱都忘记。
而忙碌完后,他们俩人总会互相嘲笑对方那恶心的脏脸。
而嘲笑完后,他们俩人总会换来无语的沉默与深刻的凝望。
那些天真的笑脸也总会被静止的呼吸慢慢地终结。随后留下的便是飘过心灵而又无法触摸的幽香。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天阜与梓忆便一先一后地来到他们家对面的四望塔。他们静静地共赏夕阳,同待天黑。
天阜常常问:“梓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着那些将要凋谢的花呀?”
梓忆总会说:“因为凋谢,所以美丽吧。”
天阜又问:“那你最喜欢什么花?”
梓忆说:“红玫瑰,带刺的。”
天阜看了看梓忆,他没有说话,然后他又望向了那些黑中藏美的残花。
他们俩人在黑夜里一转身,便送走了空虚而过而又找不回的光阴。
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梓忆惊奇地发现在自己的床边放着一枝带刺的红艳的玫瑰。
随后梓忆轻轻地往窗外望去,她意外地看见天阜站立于绿树红花中。
然后梓忆很大声地对着天阜喊:“谢谢你的花,谢谢。”
接着只听见天阜很深情地说:“只要你喜欢,那我以后天天都送给你。”
他们俩人对望了很久,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而梓忆手中的那枝红玫瑰已不知不觉地沾满了晶莹的小水珠。
突然,天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来,雨一滴一滴地打在天阜的身上。
等雨过后,满地叫苦连天的花瓣染红了黄绿相间的泥土。而梓忆手中的那枝玫瑰也在慢慢地枝干瓣落。
在很多年以前,梓忆和天阜就在当地的同一所学校读书。无论岁月怎样变迁,他们俩人总会一起上学同时回家。
在某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天阜和梓忆意外地看见了一位老妇人把一只可怜的狗遗弃在路边的一棵树旁。听那些知情的人说,那只狗咬伤了老妇人的孙子。老妇人非常生气,她又不忍心宰了它,无奈之下她之好让这只“可恶”的狗在这树底下自生自灭。
梓忆和天阜想了很久,最终他们俩人还是在老妇人走远了之后将狗硬拖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熊渊爸很不赞成天阜和梓忆这样做。熊渊爸说养那只恶狗会浪费米饭并且会影响天阜和梓忆学习。而且熊渊爸童年时被狗咬的情景他自己还历历在目。
无论梓忆和天阜怎样说,熊渊爸始终没有同意把狗留下来。
无奈之下,梓忆和天阜只好将那只无依无靠的狗带到了他们家附近的竹林。那天,天阜和梓忆匆忙地为那只狗搭了一个简陋隐蔽而又安全的窝。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他们俩人总会瞒着熊渊爸准时地偷偷地给那只狗送饭。
久而久之,那只狗便慢慢地顺从了天阜和梓忆。当天阜和梓忆轻轻地抚摸那只狗的头时,他们便感觉到恶狗并不恶,反而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有一天,同样在回家的路上,天阜和梓忆意外地发现那只狗从窝里偷走了出来。那只狗很乖巧地摇着尾巴跟在他们的身后。
就在那只狗一直跟着天阜和梓忆到家的时候,这一幕却意外地被熊渊爸当面看见。那一刻,天阜和梓忆都目瞪口呆,而那只狗却在得意地摇尾摆头。。。。。。
那只狗最终还是要从哪里来便哪里去,竹林深处犬吠无声胜有声。
天阜与梓忆也因此而捱了熊渊爸的骂,可他们俩人却听懂了无声犬吠。
在七月的某一个夜晚,熊渊爸在回家的路上意外地遇到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年轻男子。原来那几个年轻男子想要抢熊渊爸身上的卖花钱。正当那几个男子快要得手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那只貌似凶恶的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只见它不停地对着那几个男子狂吠。而它又处处护着熊渊爸。在一片混乱之中,那只狗不幸地被那几个男子刺伤了小腿,可它却依然表现得无比的坚强和英勇。那几个男子怕被狗咬伤,而且正好不远处又有人走过来,最后那几个男子还是无奈地走开了。等那几个男子走远后,那只狗也一瘸一拐的走开了。在孤清的夜幕下,只留下熊渊爸一人在孤独地看着那一片滴血的竹林。。。。。。
那一夜,熊渊爸天阜梓忆全都失眠了。也不知那只狗是否会在挣扎中一睡不醒。
终于在某一天,那只狗坚强地回到了天阜和梓忆的身旁。只是他的腿上意外地多了一条被血染红了的布。那天,那只狗低着头跟着天阜和梓忆回到家,然而这一幕也正好被熊渊爸当面看见。
当天阜和梓忆刚想带狗离开的时候,这一次却意外地被熊渊爸留住。
然后熊渊爸语重心长地说:“天阜梓忆把狗留下吧,让它和我们一起生活。”
天阜惊讶地看了看梓忆,然后他欣喜地说:“爸你。。。。。。谢谢你,爸。”那只狗在似懂非懂地摇着尾巴。
在以后的日子里,那只狗便和熊渊爸天阜梓忆在那花与树之间同悲同乐同甘共苦。
在八月的某一天,熊渊爸天阜梓忆坐在夜空下乘凉。天阜突发异想,他提议给狗取一个名字。经过多番思前想后的论战之后,狗的名字终于尘埃落定,叫“蕊”。这个名字寓意着熊渊爸天阜梓忆三个人的心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心心相连。
后来,天阜开始训练蕊叼玫瑰的技巧。一开始。因为玫瑰上有刺的缘故,蕊很不顺从。但是训练时间长了,蕊便慢慢地习以为常。
再后来,天阜便让蕊替自己给梓忆送玫瑰。
蕊有一次送玫瑰却意外地送到了熊渊爸的房间。熊渊爸笑着摇头说:“送错了。这时蕊才恍然大悟,然后它又掉转头,接着便向梓忆的房间走去。
自从蕊来到这个家以后,偷花摘果的人少了。也许有一天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每当熊渊爸外出送货又或天阜和梓忆都去上学的时候,蕊便会很自觉地趴在那门口处静听风声。
一夜过去,那些含苞未放的花盛开了。一雨过后,那些躲枝藏叶的硕果成熟了。
天阜总会第一时间跑去摘那朵最大最美的玫瑰和那个最大最甜的果实给梓忆。而梓忆总会将那个最大的果实切开与家人一起分享,包括蕊。
而那朵最大最美的玫瑰总会被梓忆深藏在眼内珍藏在心里。
在某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天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天阜和梓忆都没有带雨伞。天阜拉紧梓忆的手就匆忙地跑了起,他们跑得越快,雨便下得越大。
回到家的那一刻,天阜由头湿透到了脚,而梓忆只是裤脚被雨打湿了一点。
天阜和梓忆总是在那些未知的光阴里沐浴着晒干眼泪的阳光亲吻着淋湿记忆的雨水。而那些阳光和雨水过后,也总会换来两个季节的一冷与一热。
那些逝去的日子,总在人披荆斩棘过后若隐若现。那些伤痕累累的记忆,总在人流离浪荡过后若即若离。
飘过心灵的花香,复合了摔碎在地的酒杯。闪过泪眼的容颜,幻碎了背道而驰的身影。昨天如尘,今晚酒醉,明日无眠。
梓忆和天阜常常在那想眠而又无眠的花前月下感叹,又或手拉着手在那泪河边大吐苦水。有一天,他们俩人在没有星星的夜里懂得了有一种纪念,叫忘记。
泪洗过的眼睛,看到的未来会不会更清晰?血染过的赤足,走过的天路会不会更平坦?
如果真的有那么的一双眼睛可以望穿秋水,如果真的有那么的一双脚可以踏破铁鞋,如果所有的记忆都换来失忆。如果又可有结果?
天阜常常在夜里对着那一片墨黑的竹海发呆,一个人听夜原来是那么的忧伤。天阜常常在心里这样莫名其妙地自问。或许在某一刻,天阜也不知道墙的另一边,也有着一种看破漆黑的心音共鸣。只是彼此都隔着墙,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已“洪水泛滥”。
在九月的某一个星期天,熊渊爸天阜梓忆和蕊都外出送货,他们很晚才回来。当他们回到家的那一刻,他们看到了不想看到一幕:很多快要盛开的花都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熊渊爸沉默了很久,然后微笑了一下,接着捡起地上的一朵来不及盛开的花深情地说:“花败花又再,花心未碎,花魂不散,心花常在。”
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那些无辜的花在竹墙的保护下也少了几分担惊受怕。
熊渊爸也更努力地去种花了。花,空中飞舞的蝴蝶,越来越远的黄昏,依依不舍的凄鸟。。。。。。熊渊爸在无声地憧憬着。
很快就到年末,上门订花的人也渐渐多了。后来,熊渊爸天阜和梓忆决定将花运到街上去卖。开市的第一天,场面稍微有些冷清。
而后来的每天,买花的人便越来越多。有时候,送货一天下来也要跑十几趟。在过年之前,花终于都卖完了。卖完了一年最甜的汗水,花全开了。。。。。。
熊渊爸的生日也刚好在年末。熊渊爸以为梓忆和天阜都忘记了,没想到他们俩人都记得那么的深刻。天阜和梓忆还一起为他庆祝,当然还有蕊。梓忆和天阜都真心真意地说:“爸,生日快乐。”熊渊爸激动地握紧了梓忆和天阜的手,然后深情地说:“告诉爸,你们想要点什么,爸都买给你们。”随后只见天阜和梓忆都异口同声地说:“把,我们并不需要买点什么。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生活,那我们就很满足了。”
那天夜里,熊渊爸静静地躺在竹椅上感受着夜空。他看着满天害羞的云,仿佛看到逝去的光影在雾霾里哭泣。一个人看天,真的能看破镜天背后的永无止境的黑吗?只是当漫漫长夜过去的时候,那些藏在漆黑里的伤残的悲哀都在冷面的空间里撤退千里和隐姓埋名。
快要过年了,飘满期待的天空充斥着喜庆与麻木的气氛。那些偶尔在夜里闪过的七彩的烟花仿佛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年马上就到来。只是在那些混杂的炮竹声中,我们或许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人会从那温暖的被窝中跑出来迎春接福。。。。。然而,那些躲在被窝里睡觉的人却错过了一年以来最真实的清醒与零距离的冷暖。
终于过年了,那些悲伤轻轻地结束,那些喜庆已悄悄地开始。。。。。。
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总是要讲些吉庆的话。也不知道那些话有多少可以实现,只是我们从残旧的屋檐下走过的时候,我们会不知不觉地遗忘了自己,遗忘琉璃过去所有的凄清与冷暖,然后换来一个短暂而又麻木的回眸。
或许,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那样简单而又真实的一年便行色匆匆地过去了,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红纸在那飘喜扬庆的空气中诉说着告别。
那天,熊渊爸亲自下厨做团圆饭。蕊总是在那餐桌下钻来钻去,饭饱酒足后它便在那棉毯上躺着倾听梓忆一家人的欢言乐语。只是它那样沉醉的耳朵永远都无法听懂幸福到底有多远,它只留下那么的一双忧郁的眼睛在那沉睡中扬眉吐气。
“爸,祝您身体健康,财源广进,新年行大运。”天阜和梓忆异口同声地对熊渊爸说。
“乖,爸也祝你们俩人学业进步,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熊渊爸很欣慰地对天阜和梓忆说。
熊渊爸摸了摸天阜和梓忆的头,他的心里感到很满足。那一刻,他很想笑,可偏偏笑不出来。不知道这是羞愧还是感动,或许什么都不是。。。。。。
时间送走了黑夜又带来了白天。那些喜庆也一天一天地远去,等到每个人都清醒的时候,一切又如旧。
那些在春节是开得灿烂夺目的花,现已枯萎得七零八落。那些摆在最抢眼位置的年桔,也已让人当垃圾运走。曾经那些美丽过的东西,在春节过后都不知不觉地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便无声地结束。。。。。。
在春节期间,七彩的烟花总是偶然间在天空绽放,然后爆开的烟花总会给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视觉冲击。流落在某个冰冷角落的人却不能沿着烟花散去的方向追去,那些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艳丽的色彩在夜幕中来了又去,最后连他们自己也一起消失于华丽的夜幕。
挂在门前的写着“恭喜发财,心想事成”的红纸在风中无声地飘动。再等到后来,那些写满喜庆的话的红纸也连同满地碎红的炮竹纸化为几缕飘过心灵的青烟。
“梓忆天阜快过来帮我浇水。”熊渊爸微笑着说。
接着天阜二话不说,他拿起水桶便往家旁的那一清水塘跑去。
天阜负责提水,而梓忆则负责淋水。
熊渊爸总是夸奖他们俩人动作快,在夸奖天阜和梓忆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手忙脚乱中加快了埋种子的速度。
新的一年,又种下了新的等待和希望。
等天阜和梓忆忙完后,熊渊爸总会不厌其烦地对他们俩人讲那些鲜为人知的花的故事。
“种花就好像是种下梦想,你们所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会被花所吸收。无论这个过程要经历怎样的苦痛都好,当你们坚持到最后的那一刻的时候,花便都开了。。。。。。”熊渊爸一边背对着天阜和梓忆一边抚摸着那些**的泥土。
梓忆与天阜看着那些埋下了种子的泥土,仿佛看到埋下的梦想正在开花然后结果。
在某一天夜里,天阜很好奇地问:“爸,我们还要种多久花啊?”
熊渊爸:“天阜,你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你厌倦种花了吗?”
天阜:“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只是。。。。。。”
熊渊爸:“也许你不说,我也是明白的。等你和梓忆再长大一点点吧,爸答应你们,一定要让你和梓忆过上好日子。”
天阜:“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
熊渊爸:“好了,不要想太多了,花总会有怒放的那一天。”
天阜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心里想说的话一下子烟消云散。
天阜寂寞地看着那一个属于漆黑的天空,风从耳边轻轻吹过。很多想听的话听不见,很多想说的话说不出。远方躲在漆黑里的云在慢慢地长大,也在一天一天地沉默寡言。
飞在晴空中的风筝到底要飞多远才能觅到幸福的光芒?开在阳光里的繁花到底要开多美才能得到悲伤者的赞美?活在阴影里的伤心会不会像空气那样死心塌地地热爱着寂寞?天阜常常一个人躲在漆黑的房间里这样问自己。
天阜知道熊渊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天阜慢慢地开始埋怨自己,埋怨自己的那些被岁月占领着的懦弱。天阜渐渐地开始不喜欢说话。
有时候,梓忆问天阜,天阜总是等了很长时间才回应一声半句。甚至有时候天阜会一声不吭地走开去,只留下梓忆一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那一刻,天阜或许不知道,在他的背后,有一个人哭红了双眼。
天阜后来慢慢地察觉到梓忆生气了。
有一天,天阜偷偷地跟着梓忆走上了四望塔。天阜刚想给梓忆一个惊喜,可未等天阜反应过来,他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前面传来。
“不用躲了,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梓忆背对着天阜说。
天阜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只好轻轻地走到梓忆的旁边,然后双手递给梓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红玫瑰。
梓忆接过玫瑰,然后说:“如果我手中的玫瑰花瓣是单数的话,你就马上给我回去,不要让我看到你。”
天阜紧张地看着梓忆一片一匹地摘下那朵玫瑰的花瓣,他在心里默默地细数着。
当梓忆摘下最后一片花瓣的时候,天阜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满地的残红都证实了那结果确实是双数。
梓忆深深地看着天阜,她很想扇天阜一个耳光。可她这时偏偏打不出手来,也不知道这是故意还是天意。
天阜不敢奢望梓忆会原谅自己,但他还是说出了那句真诚的“对不起”。
梓忆看着天阜,她心里之前的那些怒气慢慢地被眼前的凄离的温柔所平息。
天阜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期待着梓忆能先开口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而梓忆也在心里期待着天阜能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结果等了很久他们俩人都没有说话。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们俩人脚边的玫瑰花瓣被夜风无声地吹来吹去。。。。。。
就在梓忆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天阜轻轻地拉住了梓忆的手。
他与她又在漆黑里沉默,他们俩人互相凝望着对方的眼。天阜终于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说的话。因为他再也不想用眼睛来欺骗自己,或许天阜永远都无法知道梓忆心中的泪已流了很久。
但当天阜再次细心地去数脚边的那些花瓣的时候,这一次却是真真实实的单数。天阜看着夜空的云,他那双愁眼沉默了整片泪海。
那些种下的花,依然会灿烂地开。那些逝去的日子,却不会再回来。
在以后的每天,梓忆和天阜都尽可能地让自己过得充实。他们俩人每天都早早地去上学,然后约定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到深夜。他们俩人互相监督,也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同时关灯。
那一段日子,梓忆与天阜都忘了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他与她只知道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心里就会变得很踏实。
蕊也在慢慢地长大,然后变老。但它的眼里却多了几分沉稳的成熟。
“爸,您干了一天的活,我和梓忆帮你好好按摩一下。”天阜很轻声地说。
还未等熊渊爸开口,梓忆与天阜便开始帮他捶起背来。而熊渊爸已不知不觉地闭起了眼睛来享受着这特殊的服务。
在按摩的时候,梓忆和天阜无意地看到了熊渊爸头上的白发已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那些白发细细地看起来犹如泪月洒下的淡光。
在那些阳光风雨交杂的日子里,种下的花无时无刻都在生长,那些花败了又开,开了又败。只是那些追梦的花香已不知飘到了天涯的某个角落。
在放假的某一天,梓忆好奇地问:“天阜,你长大后想当什么?”
天阜想了很久,始终不知道自己要当什么。然后他一脸无奈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在天阜开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一样。
后来,梓忆很深情地说:“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应该当什么。”
就在他们俩人都沉默的时候,蕊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蕊在花丛中追赶着那些自由飞舞的蝴蝶。然后天阜呼喊了一声“蕊”。蕊便转过身向天阜和梓忆跑过来。就在天阜抚摸蕊的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多了些慢热的温度。
当蕊又再踏起脚步去追逐那些永远都无法触及的蝴蝶的时候,天阜和梓忆终于懂得了或许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当什么更有意义。
后来,他们俩人都没有再提起自己长大后要当什么。
“爸,梓忆,你们过来看,我们家种的郁金香终于开了。”天阜欣喜地说。
熊渊爸万分感概地说了句:“花,终于都开了。”
花开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悲伤和辛苦都消失于现时无法言语的美丽和快乐。
熊渊爸对着那些开在眼前的郁金香看了很久,沉默代替了万语千言。
梓忆天阜和蕊也一起陪着熊渊爸沉默。
望穿秋水的眼,看破红尘的眼,流干心泪的眼,一起看着蔚蓝的天被受伤的云一点一点地染成红色。流淌过热血的青春,还会着色于无色的天空吗?熊渊爸看着那些郁金香在心里问自己。
为了纪念郁金香的首种成功,熊渊爸决定以郁金香为背景照一张“全家福”。照完后,他便把那张“全家福”挂在家中最抢眼的位置。蕊有时候看见相中的自己也会无意地吠几声。
在以后的日子里,熊渊爸引进了更多的花种,他也慢慢地开始将种花的技巧教给天阜和梓忆。种花易,养花难。天阜和梓忆也不断地在熊渊爸的话里和身上学到了更多关于种花养花的知识和道理。天阜和梓忆都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很多关于种花养花的心得。
在不愿离去的黄昏下,熊渊爸天阜梓忆蕊看着那些凄美的花,等待着下一个岁月无声的花季。
蕊又再在那些花丛中追赶着岁月的蝴蝶,而天阜和梓忆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宝贵的时间来了又去。那些逝去的时间最好什么都没有留下。
慢慢地,天阜和梓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成熟。
有时候,熟悉的人看见天阜和梓忆,都会情不自禁地说他们俩人长大了变成熟了。
天阜和梓忆经常麻木地笑,他们俩人也常常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我真的长大了吗?
在熊渊爸的眼里,天阜和梓忆始终是长不大的孩子。
天阜和梓忆常常在那高高的四望塔上深情地看着那带着神秘感觉的远山。他们俩人期待有一天可以亲近它们。夕阳渐渐地沉没于天际,来势汹汹的黑也不知不觉地将远处的山包围。夜幕中只留下两双闪着光的眼睛在黑里厮杀孤寂。
想得太少又怕忘得太多,走得越远又怕离得越近。莫名的矛盾总是在天阜和梓忆的内心左右动荡。看着满天哭泣的星星,天阜和梓忆总是放纵自己的思绪,然后疯狂地去胡思乱想。
很快,学校说要举行郊游活动。活动的时间定在了星期六和星期天。梓忆和天阜感到很意外,但又十分期待。
嫩嫩的草,蓝蓝的天,绿绿的水,弯弯的路,红红的花,清新的空气,不羁的山鸟。。。。。。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源于那样陶醉的短暂时光。真正将自己融入自然,感觉又是那么的独特。
郊游过后,梓忆和天阜都恋上了四处游玩。
在某个星期六,天阜看着远处的山对梓忆说:“梓忆,不如我们去远处的那些山游玩一下吧。”
梓忆很开心地冲着天阜点了点头。
“爸,我和梓忆要出去玩一下。”天阜推着自行车说。
“你们要注意安全,爸等你们一起吃饭。”熊渊爸抽着烟说。
天阜和梓忆都很懂事地冲着熊渊爸点了点头。接着天阜便用单车载着梓忆出发了,蕊偷偷地跟在了天阜和梓忆的后面。
后来,梓忆见蕊跑得气喘喘的,于是她叫天阜停了下来。然后她一把把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蕊一开始还有点想挣脱的表现,不过在梓忆的紧抱下,蕊慢慢地变得温顺了起来。
骑了很久,单车终于慢慢地靠近了天阜和梓忆平时触摸不到的暖山。
蕊急冲冲地从梓忆的大腿上跳下了地面,它一下子跑到了眼前的溪边,并情不自禁地喝起了山水来。
“梓忆,我们也喝一口吧。”天阜擦着头上的汗说。
“还是不要了吧。”梓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怕什么,我们喝一口吧。”天阜很认真地说。
后来,天阜和梓忆都同时喝了一口。刚喝的时候,他们俩人都有点敏感的感觉。但喝下去之后,才发觉山水原来也挺好喝的。这也难怪蕊喝了那么多还在忘我地喝。
接着天阜和梓忆便加快了脚步往眼前的山跑去。
一路上,他和她看见了很多之前从未看过的植物。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长得那么的茂盛。有很多树,他和她都认住了它们的样子,可偏偏喊不出它们的名字来。
天阜和梓忆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深山野林中,很多未知名的鸟都在树林中啼叫,可偏偏看不到它们的影子。
突然,树林的某处响起了枪声。
梓忆和天阜都不禁感叹:这回肯定又有山鸟遭殃了,现实真残酷。
蕊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四处奔走,幸好天阜及时喊住了蕊,所以它才没有走远。
天阜和梓忆很想前去劝用枪打野鸟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却偏偏做不到。他俩只好无奈地离山而归。枪声依旧在残忍地响着。
他们俩人本来很轻松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的沉重和肃穆。
山下村子的炊烟已袅袅升起,那些烟飘散于半空,消散于醉眼。孤芳自赏的黄昏看着天阜和梓忆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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