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在李之延回头的那一瞬间，木暖晴慌忙收起眼底的狼狈，是的，她承认，此时此刻，她也是不想让江睿央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面对李之延询问的神情，木暖晴讷讷收回抓住李之延的手，闪烁着视线，缓缓地低下了头：“别去了，我也不想见到，听到与他相关的任何事情。”
“好。”就连李之延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中竟带着无尽的艰涩。眼前的女子是木犇的妹妹，跟那个如同信仰一样支撑所有兵将的男人流着一样的血液，为何会有如此低入尘埃的伤悲？
沽城除夕夜的雪风比江城来得凶猛，大雪扬扬洒洒，不知凄美了谁的视线，冻结了谁的心。
木暖晴请坐在大帐内，手里一杯热茶从热气腾腾到指尖冰凉，目光凝聚在茶盏内的茶叶，浮浮沉沉。李之延好似空气一般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兀自看着手里的兵书，做一个不打扰的旁观者。
临近子夜，陈涉掀开门帐进来，语气中满是郁结，“李大哥，那人还在……硬是不肯走！”
李之延抬头看了木暖晴一眼，烛光将她睫毛投射在眼底的阴影在颤抖，她手中的茶水微微泛起涟漪，“随他。”
嵩国，光启二十六年，沽城。
“都说年初要吃顿好的，一年到头才不缺吃食。李大哥特地在君饮楼定了一桌好吃的。”李之延先是在大帐外询问木暖晴是否收拾好才掀开门帐进入。
“恩。”木暖晴轻笑着朝李之延，“谢谢李大哥。”
军营不比府邸，有马车软轿代步，这里除了马匹竟还真没那安逸玩意儿。还好小黑马在，木暖晴也习惯马背上的生活，与李之延各乘一马出了军营。
“鸢儿……”
望着立于马前的江睿央，木暖晴紧紧勒住缰绳，眸子冷清，抿唇不语。
一人马前，一人马背，对望对峙，寒风吹过久久，木暖晴的嗓音压着沙哑：“让开。”
“我来接你回家。”江睿央立于风中，发丝凌乱，却更显得他眼神的坚定，语气看似仍旧云淡风轻，似寻常。
江睿央不语，站在马前毫不退缩，好似战场，马蹄声声，兵荒马乱，唯他一人淡然，泰山崩于面不改颜。大有一副，你若要走，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意思。
“唰！”木暖晴探手抽出李之延马鞍上的长剑，剑锋直指江睿央。
江睿央不退反进，看着长剑在风中瑟瑟发抖，眉目沉沉。
银光在空中划过一个绝美的幅度，伴随着一声“刺啦”和两声惊呼“暖晴”&“鸢儿！”，一道鲜红的口子绽放在木暖晴的左臂，空气中隐约浮动血腥味儿。
“走开。”木暖晴冷着眼，将剑架上脖子上。
是，她对他下不去手，可是不代表对自己下不了手，若要比狠，没有人可以比她对自己更狠。
“鸢……”一个字换来她白皙脖子上的血痕，江睿央艰难地退了两步，侧到一旁，望着木暖晴收起长剑，抖了一下缰绳，头也不回地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