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马带着木暖晴在树林里穿梭，一路木暖晴都脑子发懵。
“勒住缰绳！阿木！”身后传来焦急的呼喊，将木暖晴的思绪拉回身体，“停下！”
温子谦被吓得额头冷汗直冒，但当他看到小黑马悠悠在悬崖边停下的时候，才觉得好笑，小黑马可是跟着木暖晴在战场上驰骋的战马，而且其护主之心，就连他的坐骑也比不上，怎会让木暖晴落崖，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温大哥。”木暖晴一跃下马，亲昵地摸了摸小黑马的鼻子。“辛苦了！”
本来按照惯例每个人的坐骑都是由主人命名的，可是小黑马没有，因为木暖晴说他们是朋友，以至于小黑马一直都没有名字。倒是一听人叫阿木便会打个喷嚏，扫扫马尾，好似那是在叫它一般。
“我倒是忘了它比谁都护着你。”温子谦笑看着木暖晴，轻轻拍了拍马背。
“温大哥终于肯与我这般说话了？”木暖晴顺手扯过一把草，递到小黑马跟前。想今日从一出现，温子谦都沉着脸，不知怎么了。
这不说还好，话一出口，温子谦的脸色突地一变，沉默良久，面朝悬崖，背对木暖晴，负手而立，缓缓开口：“阿木……我该如何叫你？”
“是叫你阿木，叫你暖晴，还是……江夫人？”花了这么些时日，温子谦方才消化了木暖晴便是江睿央的妻子这件事……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再自欺欺人下去。
木暖晴本来因为小黑马吃草逗得她心情很愉快，这一刻笑容却凝结，破碎。望着温子谦的背影半晌，走上前，与温子谦并肩：“都是，也都不是。”
“温大哥。”木暖晴眺望远处，脸色淡然，一如山风吹过：“我们都不一样了。现在的你是温大人，是丞相之子，前程似锦。我是木暖晴，是江夫人，一介妇孺。我们都不再是心中只有保家卫国，守护边疆的兵将了。那场大雪就注定会埋葬过去。”
“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瞒你，甚至通过你达到我的目的。我嫁了人，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妇人，若是在沙场上，我仍旧能将背后交于你，可是……在这沽城，权势的战场我们已然是陌生人。”
崖边的风吹着两人的衣阙翻飞。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是温大哥，我是阿木，永远都不会变。”木暖晴努力勾起嘴角，却发现好艰难，“只是阿木死了，现在只有一个想和江睿央一起安稳度日的木暖晴。阿木不会利用温大哥，但木暖晴会，会利用温子谦去守住江睿央，守住江家。”
温子谦将这一字一言一语仔仔细细听到心里，侧过身看着木暖晴眼中低落的情绪，喉咙吞咽的唾沫如苦胆般：“论计谋，在沙场上无人是你敌手。可朝堂与你想的不同，那是比沙场更血腥、危险的地方。你斗不过的，不管是谁。”
斗不过……是呢，她如何去斗。“我只是像大多数回不来的兵将一样，希望守着自己的小家过小日子，仅此而已。后来才发现，这简单的愿望，竟比当时守着脚下的土地还要难……”
“呵呵……”木暖晴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怎地还胡说八道了呢！”
“阿木……”
“温大哥。”木暖晴打断温子谦，抬头望着他，满脸灿然的笑意：“谢谢你。这是阿木一直想跟你说的。从今以后，这世上便真的没有阿木了。木暖晴的事，与你毫无干系！”
说完，木暖晴拉过小黑马，翻身上去，扬鞭一挥，“驾！”
耳边的马蹄声渐弱，直至消失。温子谦一直紧握的手终是无力地松开，垂落两侧。
是啊，我们都不一样了。但对于你，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