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妫》 040.平局

    是夜

    竹林小筑

    “你见面不安排在你自家的睿王府，偏偏安排在这儿？”轩辕朔踏风而来，竹叶被他带的簌簌作响，他一身白色衣袍，上面绘着点滴墨色竹叶，下巴微抬，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睿王府怕是有人监视，这儿风景秀丽，山青水明，更适合谈事。”轩辕夜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抵在嘴边沾了沾，眼皮微抬，惬意的打量着竹楼里的娉婷身姿。

    轩辕朔朝他的目光望去，低笑出声“这京郊，还怕少了风景好的地方？在这儿只怕是人对了吧。”他走到轩辕夜的旁边坐下，倒了杯酒，浅酌了下，目光微冷“老大有意向你抛出橄榄枝，你接是不接？”

    “为何不接？”轩辕夜移开目光，眼神远眺“老大虽然是个草包，但好歹位处东宫，由他亲手去扳倒老四，或是其他政敌，都比咱们来的名正言顺。”

    “所以你将江州刺史救下，由我引荐给老大，一是为了证明我确无二心？二便是……”

    “嗯，二便是向启言帝昭示，我没有夺嫡之心，一心归顺于老大。”轩辕夜接话道，心下思量，想着今日朝上种种，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明朗，眼里寒光一掠而过。

    “这招一石二鸟，既打消了老大对我的疑虑，又帮你博得了启言帝的信任，老八这一局赢得漂亮。”轩辕朔眉目一朗，将空了的酒杯满上，又是一口，心情显然不错。

    “不，咱们没有赢，六哥，今日离宫时，老四曾对我说了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轩辕朔酒杯一停“哦？”几番沉思，本是开朗的面孔倏尔一沉“中计了！”

    轩辕夜眼里寒色更甚，嘴角勾着一抹阴笑，冷声道“贪污灾款是大罪，除非子虚乌有，否则秦望怕是很难逃脱，就算今次被他逃过了，启言那老狐狸必定会央人查办，到头来也是一个死字。”

    “轩辕逸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大费周章的助秦望脱罪，其实早就料定了结局，他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他顿了顿，眼里一抹厉色闪过，手上一紧，酒杯瞬间碎裂“无非是因为想博得一份人情。”

    “秦望虽贪，但早年领兵打仗，颇得人心，部下亦都是忠心相随，如今他一出事，只要他一句话，那些个愚忠的副领，今后只可能效忠于老四一人。”

    手上的血珠嘀嗒的往下坠，他面色阴沉，明明是大胜的局面，硬生生的被轩辕逸扳回了一局，怎能不气？

    轩辕朔望着他手上的伤口，眉头一蹙“老四这招将计就计，确实没让人想到，若非是他有意提醒，怕是得等到秦望问斩那天，咱们才瞧得出端倪。”

    “他如何笃定启言一定会杀秦望呢？”轩辕朔低声自言，倏尔瞳孔猛地收缩，他抬头，只见轩辕夜面色沉着的点了点头“好个老四，算计的滴水不漏，秦望功高盖主，启言自然容不下他，奈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揪住错处，今个好不容易有个致命伤，怎会轻易放过？”

    “所以你拿出来的令牌是假的？”似是疑问又似肯定。

    “启言不过是想要一个台阶定罪，我只不过给台阶让他下，原以为可以断老四一臂膀，没想到反倒助了他一把。”轩辕夜轻声道，眉目恢复了往昔的模样，仿佛刚刚含怒的人，并不是他。

    “不过他不算全赢，这次算是平局，毕竟华盛那里他不好交代，更何况……”他眉目深远，眼里闪着不一样的神色，更何况我还有妫虞这一个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