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小筑
妫婳一脸疲惫的坐在桌前,褪了面具,一张脸略显苍白,箫管被她放在一旁。
轩辕夜在她身后,替她理着头发,将簪子取下,一头乌黑的青丝从他指尖泻下,眼里一片柔软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这玩意儿?”
她眼睛微垂,睫羽投下一片阴影,揉了揉太阳穴“嗯,这是姐姐交给我的,其实她比我更适合这个。”
“那你为何还要替她合音?”他抚着萧,轻轻的将它放在嘴边,试了试音。
妫婳眼睛轻抬,望着不远处的铜镜,里面映着轩辕夜的面孔,他嘴角拟笑,拿着箫管把玩,很是惬意。
“琴音再好也太过单调,姐姐向来不喜欢古琴,我觉着用萧合上一曲,她应该会很高兴。”
“她不喜欢?”
“嗯,姐姐说她总学不好宫商角徵羽,所以不太喜欢。”妫婳拿起木梳,梳着身前的头发,眼里有点涣散,像是在想些什么。
“哦?那当年一曲惊天下的又是何人?她这样说,不过骗骗你罢,你也相信?”轩辕夜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姐姐,不会骗我,她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有些东西讲神韵,她从来都无心弹奏古琴,那所谓的一曲天下,到底是缺了些东西。”
“你又知道?”他好笑得望着她,只见妫婳眉梢一冷,将木梳放下,起身走到了床前“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若无事便回吧。”
她在撵他走?
轩辕夜失笑,径直的走到她跟前,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
妫婳抬头,眉目清淡,略微皱眉“爷,还有事?”
“我送你的玉佩呢?为何不带?”他的声音轻柔,似温水浮波,情意款款。
妫婳一愣,心里不免有些苦涩,那玉佩她从来不带,她总感觉那是从姐姐那儿偷来的。
这宛如倾城般的宠爱,到底是姐姐的“施舍”?还是她陪他这几年里应得的因果?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
她笑了笑,撒了个谎“那东西是你我之间的信物,我觉着宝贵,所以一直没戴,留在梳妆盒里以免弄丢。”
听她这么说,轩辕夜眼里溢出了满意的笑意,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子抵住了她“无所谓,你若是弄丢了,还想再要一个,这京畿的玉石都任你挑选。”
“那都不会是从前的了,我还是喜欢这个。”她声音哑然,将头埋在他怀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她想她还是得替姐姐保留着这最后可以寄托念挂的物件。
“嗯,说得也是,再多的玉石也抵不过这块。”这块的意义确实不同,包含着他们曾在离山上所定下的约盟。
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妫婳一惊,正准备起身,却见他手一挥扑灭了灯火。
她往后退去,结果被他一把拉住了手,扯到了怀里。
他抱着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睡吧,我不会怎样。”
妫婳伏在他怀里,刚开始还有点紧张,直到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
她抬头打量他,月光静静的打在他的脸上,很是好看。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是那种感觉随着日子,日益渐深,不可自拔。她也觉得很对不起姐姐,可是也没办法,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她一边抗拒着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想更近一点,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阻止这样的自己。
呵,真是矛盾啊。她自嘲一笑,渐渐倦意席卷而来,她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睡去。
轩辕夜睁眼,看着怀里的人,手指贪婪的抚着她的脸,她的眼,脑里却现着的时另一幅狡黠的面孔,他一惊,暗自稳着心神,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她了?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却无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狄楼
夜欢歌轻车熟路的拉着轩辕逸回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屋子。
轩辕逸打量四周,其实与离开时无异,她的屋子与这里其他姑娘的不同。
没有很浓郁的熏香味儿,而是淡淡的花香。好像是清晨摘下花朵儿放了在屋里。
且许多姑娘喜静,她屋里的窗子却是对着大街,那些吆喝声与贩卖声,一定很吵。
“你不喜静?”他问道。
夜欢歌倒在榻上,蜷缩着身子,闭着眼“有时候喜欢,有时候却觉得像死了一样。”
“所以你就将屋子安排在这个鬼地方?”
“有什么不好?好歹有点人气。”她的声音无甚波澜,却让他听得莫名烦躁,心里有什么情绪拍打着。
他走过去坐在榻上,俯身凑近了她,鼻子紧贴着“听说,你的客人都是些朝中显贵?”
突如其来的温热意,令她睁眼。
面无表情的垂眸望他“是。”
“还是些皇亲国戚和政局要臣?”他声音没什么变化,手却抚上了她的脖颈。
夜欢歌背脊一凉,却不露声色的勾唇笑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呵,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多得是,你却老接些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夜欢歌你这嗜好,真有点独特啊?”他轻笑出声,眼里却是一片寒霜。
“四五十也不算得老,成熟的人总归比毛头小子多些魄力,令人欢喜。”她不徐不疾,神色从容。
“那你的意思,我跟那些个四五十的老头子没差别?”
“你在说我老?”轩辕逸松开她的脖颈,一手将身体支起,回望着她,脸色微绷。
“……”夜欢歌见他松手,暗自舒了口气,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怎么不说话了?”
“……”
半响她回到“爷,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又是一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