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决定跟踪大个,以看究竟。
当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立刻就变了个人。他的眼睛👀;尤如能直视筋脉和骨骼而非全牛的庖丁一样,能准确的看见目标人物的动态和任何便于隐藏自己的地形;他的身体尤如将武林秘籍易筋经练的炉火纯青的游坦之,能轻松的将自己隐藏在万难隐藏之处。
他的这些本领可不是生来就具有的,那是他多次经验累积总结出来的结果,其中自然包括许多次失败的跟踪经历,要不怎么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呢。
人还真是怪呢!向文有时就会这样想。
要是某次考试考砸了,哪怕当科老师要求准备一个错题本,以便日后吸取经验教训,向文顶大天会照样准备,但不会真的从里面吸取什么经验教训,遇到同类型的或是变型题还是两眼一抹黑,照样是什么也不会。这样的失败根本就称不上是成功之母啊!
然而在跟踪这件事上却不同了。每当他被被跟踪者发觉时,他心里立刻就如挂着十五桶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并暗暗发誓我下次再也不他妈的跟踪了。
可当被跟踪者质问他,而他又慌不择言、信口雌黄的将其搪塞过去之后,他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脑子里不由得就会冒出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哪怕他拼命的克制不去想、不去回忆,可是那些细节却像泄闸的水一样,根本止不住的涌出来。
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萦绕不止,而每出现一次,都带给他足够强烈的心理刺激,其过程对他来说实不亚于坐一次过山车,使得他隐隐的竟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跟踪行为,而他的发誓又早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他便逐渐掌握了一套只属于他的跟踪秘术。这不正应了那句老话,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同样是“失败”,却产生了不同的结果,这难道还不是一件挺怪的事嘛?
向文想到这里,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嘿嘿,嘿嘿,还真是怪呢。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似能解释通的理由,错题本上的“失败”就是错误嘛!
错误是可以反复的,错了改,改了再错也无所谓,它不像失败是关乎荣誉感和成就感的,是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情绪落差和刺激的,是你一定会从里面汲取经验教训的,是不容许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的,是和成功这个动人的词挂钩的。
向文越想越对,尽管跟踪是上不了台面的运动,但它确实会带给他足够强烈的刺激,让他能近距离的接触到“成功”,这使他竟对它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庆幸能为自己找到这样伟大的理由,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跟踪别人了。
一转眼间,他已经跟着大个走过了恶臭的旱厕,迈过了那条阻隔白沙沟与外界相连的下水沟。
他身子依然在大个后面有松有驰的跟着,然而脑子却在这一瞬间溜号了。
他仿佛又回到李若蝶家门外的石墩子上,仿佛再次看见李若蝶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那黯然无光的眼神和那双与剥铜丝这样的粗活完全不相称的葱白般的手指,都异常强烈的闯进他的眼里,仿佛一把尖刀样,在他的心头狠狠的剜了一下。
他觉得疼极了。他觉得她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的无能、是自己的漠视导致的这一切。
那天发生的一幕幕又在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尤如刚看过一场激情无限的电影,即使闭着眼,电影里精彩的片段也会在眼前浮现一样。
偌大的空地,巨大的水泥管道,如潮水般麻木的人群以及发出狰狞笑声的“五人众”。
他的心又莫名的痛了一下,那种内心的无力感更加的强烈了,他甚至有想把那时候的自己拽出来痛扁一顿的冲动,然而现实世界并没有时光机,并没有哆啦a梦,他所能做的就是弥补,就是尽力的为她也是为自己做一些事,他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可李若蝶那葱白样的手指再度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瞬间,他的思绪却像一条无处不钻的蛇,竟顺着她的手指,爬向她藕节样的手臂,钻过她的衣服,爬向她奶白色的胸、脯。
那条蛇刚出现在她的胸、脯上,他的思绪又不由分说的跳转到那天的情景上,她的一对酥、胸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正拿着衣服要盖在她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他是觉得有些后悔的,为什么自己距离她那么近,却还是没有将她的酥、胸瞅个够呢,为什么没有趁机占这个便宜呢?
他是有那么点失落的,然而当那条蛇向上爬,爬出领口,爬到那张梨花带泪的脸上时,尤其是对着那双清澈而无助的眼神时,他便倏然一惊,刚刚的桃色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有些懊恼,怪自己的胡思乱想,怪自己的想入非非,怪自己再次亵、渎了女神,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然而当他抬手就要着落在自己脸上时,他猛然听见前方大个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有意加快脚步,隐藏身形,并摒息静听,只听大个说道,喂,昶哥!……已经给她送回去了……她,她不是很好……
嗯,嗯,你放心,昶哥,我会的,我也告诉老太太了,让她多留意留意……是,是,我没说别的,呵呵,老太太还把我当老师了呢……对,我告诉她不用担心,就是学习压力大,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行,没问题,皇家ktv是不?……我这就过去。找到那混蛋了嘛?……哈哈,真的?!昶哥,放心,我马上到。
向文见大个撂了电话,就开始左右环顾,马上就意识到恐怕他是要打车了,果不其然,一辆出租车准确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迅捷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跟踪时,怕就怕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而一般要是遇到的话,向文多半会选择放弃,一是有可能目标已经有所警觉才会突然改变行动方式,一是他不得不借助别人的力量去跟踪,这样很容易便会跟丢,一是他把跟踪视为一种极密的乐趣,也不愿让他人分享到这个秘密。
可也会有特例的情况,就像现在这样,他迫切的想知道目标人物去了哪里。他便会火急火燎的钻进随后的一辆出租车里,先匆忙指出目标人物所乘车辆开走的方向,时不时的催促司机快些开。
而司机如果不耐烦的问他,到底去哪里啊之类的话时,他便会焦急的,装出追赶同伴的样子,说,哎,哪儿了?你瞧我这记性,他也没告诉我啊,师傅,就跟上前面那辆车就行。
可当目标车辆完全不见了踪影的时候,他才会装作想起去哪的样子,将听漏听来的地点告诉司机。
啊,对了,师傅,是不是有个皇家ktv?
有啊!在娱乐一条街嘛,是那啊!
啊,那应该是,师傅,就先往那开吧,要不是,再说。
车很快就停在了t市著名的娱乐一条街皇家ktv前,向文付了车钱,下车之后,听见司机颇有些忧国忧民感叹着,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
向文对司机的感慨不以为意,哼,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了?!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嘛,不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嘛!
向文还真是第一次到这呢!
只一眼,就被它金碧辉煌、豪华大气的风格所震惊,他惊异于t市原来还有这样的存在,以前为什么就没注意到呢!而门前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像以及房顶上威风凛凛的东北虎像更是平添了它的一份威严和尊贵,竟使得他的脚步变得游移起来。
向文有些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大个所说的那个地方呢?和他同样是高中生,大个又怎么会来这么奢侈的地方呢?这大个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的时候,他赫然又发现了大个的身影,立刻,他便恢复了跟踪者严谨的本相,一下仿佛变成了一个在此常来常往的人。
他会发现真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