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忧心忡忡,也不免请了诸君连夜过来议事。
此事她并未隐瞒,因为也没必要,大伙一听,就是向来直愣子的张豹也闭了嘴不知说什么。
张优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局势竟然恶劣到这等地步。
推己及,他坐目前郡城主将的位子上,别说处理此事,只怕还纠不出常家做了间者的事。
因为张优能怀疑很多,包括自己的族,却不会去怀疑常家。
可真相就那么令吃惊,不可能的反而是真凶。
以常家为首,城内士族为辅联名替姚静请封的公文已经三天前就被发出去。
为了避免州府和京都多议,延长时间,姚静示意的公文刻意,没写年龄和性别,只以姚静之名,并且上方功绩书写击杀贼首张刀,如果不细加查探,根本不会有怀疑亲自击杀贼首的是十三四岁的女流。
如果一切顺利,这个官制逐渐败坏的体系中,携带相当多得贿赂进京,一个月的诏书就下来了。
寂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有说话了。
说话的是文先仪,文先仪就贵县的主簿,按照陈足道的说法,他也是有出彩的文略。
陈足道守着成县,文先仪就被姚静带了过来处理身边事物。
战阵上,文先仪的水平有限,但是不得不说,他是实干才,姚静入了郡城,政务由他帮忙,总算让姚静处理郡务上较为顺利。
文先仪从贵县被姚静带回成县后,虽成县只呆了几天就匆忙让姚静带着出兵救援郡城。
短短时间,文先仪已经将姚静了解得足够多,从姚静拿下石涧郡城开始,他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等到姚静杀伐决断,让郡内士族推举她为太守,他更是愕然至极。
而随后,姚静委任他为记室,后来见他能力出众,一迁再迁,已经成了郡城主簿,而郡城中无敢异议。
郡城主簿是太守助手,典领文书,办理各类事务。更是太守的重要幕僚,能参与机要,并总理太守府事。
可以说,主簿什么政事都管,又是太守身边的近臣,可谓是权重。
文先仪也是出身寒门,否则也不会快到四十了还只是贵县的主簿。
一县主簿和一郡主簿差距是极大的。
一县主簿一辈子也就这样,可是若是一郡主簿,那就是郡城太守最信任的心腹,往往下面缺官,可以随时放下去的。
最低也会是一县县丞。
一县主簿只能算吏,一郡主簿也是吏,但是郡主簿大多数都能为官。
官与吏之间的差距其实是条鸿沟,无数吏一辈子都成不了最末的官。
文先仪若是不曾跟着姚静,只怕也是那一辈子中的一个。
文先仪最近想了很多,别看士族们对他客客气气,但是他清楚得很,那是因为自己是姚县尉从成县带来的信任,否则别说主簿了,小小记室都做不得。
因为郡府官与吏几乎为士族族所把持,他们也的确有着能力。
文先仪推举姚静为太守的公文发出去后,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还是不知晓姚县尉的打算,更不知道姚县尉的未来,但是他看到了跟着姚县尉,他这个寒门子弟也能随着她水涨船高,甚至一天可为官当政。
所以,文先仪是决心跟着姚县尉走。
文先仪比座的中更希望姚静坐稳石涧郡太守的位子,甚至期待着她的高升。
“大,修曾苦读《庄子》,有一言深以为然。”
姚静示意他继续说。
文先仪离开了位子,到大堂中央跪坐的姚静作揖。
“曾子居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襟而肘见,纳履而踵决。”
姚静一听,便已经有所感悟。
他是说此时她意常太公被俘虏一事,相对如今叛军外,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文先仪继续说道:“叛军以常太公为质,却只令常氏,可见叛军并不欲暴露太公落于他之手。”
文先仪立刻警示姚静一番又提出一种可能。
姚静的眼睛一亮,身局中,她反而没看到这一点。
他都注视着文先仪。
文先仪思忖了一会儿,道:“太尉与刘赦对峙中州和冀州边境,若太公遭擒消息提前泄露,定会招来中州大军阻止兴汉铁骑归冀,并会有源源不断的大齐义士和刺客前去营救太公,这样一来,三千兴汉铁骑归冀反而困难重重,吾料想,冀州叛军定不敢将太公之事以此来胁迫大!”
姚静觉得非常有理,否则叛军不会只偷偷给常家暗失威胁,而不拿到明面上让她开城投降,
“可如今等知道,却做不知,日后太尉知道……”张优站起来,对文先仪行了一礼,深虑说道。
他的话不必说完,大家都知道他接下来是什么话。
让兴汉铁骑将太公带去冀州,太尉定然会记恨,届时……区区姚静和他们一众郡士族担当不起。
文先仪不慌不忙,平静地对姚静说道:“郡城被破,太公为叛军所虏,就已失太尉之心,如此,此事当长计,现今守住郡城才是最迫切的事。”
姚静点了点头。
文先仪没有提出什么办法,但是他的说的话却很有用。
他的话让大家不再限于常太公被俘虏一事不敢轻动的迷雾中。
现,守住郡城破敌才最为要紧。
至于其他,太尉的怪罪也不能罗织罪名,毕竟山高皇帝远,如今天下乱局显示,大齐民间的威望已经下降了五成,只要经营好了石涧郡,也算变相地自立,太尉又如何?还能挥兵前来不成?
众心中都有了谱,不过到底还是隐藏着忧虑。
而姚静却比其他要放开得多,因为这件事虽然麻烦,但是不得不说,这件事已经将郡城的士族和她绑同一条船上。
想独自下船,只怕会面临太尉那条蛟龙覆雨倾击,到时连渣都不会剩。
“等多想了,郡城还叛军威胁中,诸位又何良策破敌?”
姚静已经转走了话题。
众心中挂着事,根本没姚静这般轻松,所以都未有一二建议。
姚静只得吩咐其尽职守城,就让大伙散了去。
姚静留下了文先仪。
文先仪说道:“大可是还担忧?”
姚静微笑道:“并非此事。”
“文先生请坐。”她先招呼他坐下。
文先仪这些天来可比当初初到成县要显得拘礼得多,换句话说,就是注重了尊卑问题。
以前的文先仪颇为自诩,姚静虽为县尉,却不得他尊重。
现,似乎看到她发展得好,到已经有了为属官的谦恭。
文先仪等姚静跪坐下后,才施了一乐道谢才落坐。
“先生观天下大事是何走势?”
文先仪微怔,走势啊!
“不复安平。”
文先仪叹道。
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那先生觉刘赦能走多远?”
文先仪顿时有些迟疑,难道姚县尉因为常太公之事心忧犯难,想要投降刘赦?
触及姚县尉炯炯有神的利眼,他立即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姚氏此女,文先仪平生未见,再推前史,也无法找到与其相似之。
她不是愿据他之下的。
文先仪之前准备追随姚静之时,除了看到跟着她,他这等寒门之士的曙光,更重要的,就是他看到姚静身上那不愿居他之下的性格。
要想成大业者,不愿居他之下的性格是最基本的。
毕竟择主择主,大多数的文武将都不想被迫换了主公。
其实文先仪对姚静也没多大信心,但是如今士为知己者死,姚静对他的看重,他就愿意跟随她去拼。
只要姚静不曾拱手将基业让与他,他就不会放弃。
姚静不愿居他之下的性格,文先仪看出来了,但是陈足道并未看出来。
不过陈足道知道姚静石涧郡的所作所为,他定能知晓一二,至于他如何去想,此时先不细说。
“刘赦此,当世枭雄。”
姚静笑道:“可为刘邦?”
文先仪说道:“更似王莽。”
刘邦开国皇帝,而王莽篡汉不成。
文先仪的意思就是刘赦大业成不了,就像王莽一样,一开始声势再浩大也没用。
结果也只是乱天下之始,胜利者只会未来。
文先仪军务和谋略上只是略通,但政务精通,又看下菜碟,更算得上一绝。
当初,文先仪前去石头上替冯县令找姚静所的乡兵代替县尉军去剿匪,见到姚静后就留了心眼,替姚静瞒下些许事宜,并为之争取到不少军需物资。
后来,张刀引兵攻打贵县,文先仪一看出冯县令准备殉城,早就开始准备后路。
这等做法是不会让喜欢的,可是文先仪却自己的岗位上十分尽力。
石头山上,他圆满替冯县令完成姚静带姚家军代替县尉军前去成县剿匪,贵县,到了城破之时,文先仪也没有丝毫提前走一步,而是等冯县令死志已定,带着他的遗嘱才走向了地道。
所以说,此也并非不可信之。
文先仪军务和谋略上有所欠缺,这无疑更让对此放心。
姚静也是如此,陈足道曾言,文先仪政务精通,但因其谋略有限,总能看到一些困局之外的东西。
今天,姚静总算完全看到了。
文先仪是个才,陈足道也是。
文先仪貌似归顺,但陈足道……
“那文先生觉得谁能为主?”姚静笑看他。
文先仪慢慢站起身,对姚静行了一礼。
“拜见主公。”
这么痛快?
姚静有些意外,不过想着这些日子他的表现,到也情理之中。
主公这称呼用于臣称君和奴称主,文先仪是自由,自是臣称呼君。
“先仪先生请勿多礼,如今吾只是区区县尉,如今根基为文,外面前切不可称呼。”
文先仪笑道:“主公即为石涧太守,修称主公更名正言顺。”
姚静心中微舒,道:“外面前,且等诏书落下不迟。”
文先仪行了一礼,口称:“诺!”
***
自从文先仪捉襟见肘的典故说完后,姚静就表现得毫不意常太公被叛军俘虏的事情。
而是成天忙于军务,而文先仪也更受重用,一时之间,倒是让同样郡府做事的士族出身文书小吏格外眼红。
冀州叛军从来时间郡城的第一天叫过阵外,就一直没了动静。
姚静也派斥候偷偷查过,冀州叛军的都还。
既然一直都,为何不攻城?
姚静和众都疑惑之极。
终于,到了第三天,冀州叛军还是没攻城,姚静已经确定叛军另有打算了。
随着成县的灰鸽终于有一只突破叛军的封锁飞到郡城,姚静才完全确定。
冀州叛军分兵攻成县。
姚静不惊也不怒,因为出发援助郡城前,姚静就和陈足道说了很久。
其中也包括,一切顺利的姚静成功夺回石涧郡,冀州叛军会不会效法四面楚歌攻向成县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她所控制的郡城。
陈足道已经有所布置,甚至是准备。
不过之前姚静担忧冀州叛军所出的手,如今接到陈足道送过来信。
上面的三千让她放下大半的心。
成县是只有一千兵力没错,但不要忽略已经完全修复的城墙和准备的沟壕,或许比不上郡城,但是也的确是郡城下辖十县最坚固的城墙了。
而且成县有着数万众志一心的百姓,若是守护成县,不用姚大山如何组织,他们也会全力帮忙。
区区三千,攻下成县实渺茫。
之所以姚静还有小半心没放心,不过是担心陈足道出问题而已。
陈足道一日不臣服,姚静就一日对其有着疑心。
石涧郡继续安稳守着郡城。
到了第四天,成县大股灰鸽飞向郡城中。
于是消息叛军分兵攻打成县的消息很快传开。
果不其然就引起很多成县出来的破阵军和虎豹军的不安,不过姚静亲自出马,只说成县一切安好,并将姚大山亲笔书信公布出来,表示成县完全能抵抗叛军分兵,今日飞进来得灰鸽,是叛军捏造出来动摇守城军心。
成县出来的破阵军和虎豹军对姚静是全然的信任,可以说,姚静就是军中的最高威望者。
她的话让军中无数信奉为圣旨。
军心很快稳定下来,让郡城无数都大为惊奇了一把。
文先仪也此例,毕竟他当初成县没待多少日子,后来跟着姚静,军务上他没怎么碰,入了郡城他忙着政务,更无从和姚静的破阵军、虎豹军有过交集。
文先仪所知道的,就是姚静的破阵军和虎豹军战力强,几个屯长张豹等对姚静忠心不二而已。
他没想到姚静普通士兵心中的地位会如此恐怖。
不过,他看到这种情况,反而更加欣喜,因为他如今认了主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完成,好累,码了一整天
谢谢九方歌舒亲的三颗地雷,明天九千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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