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蔓点了点头，目光贪婪地望着他。
霍霁重新将文件拿了起来，正准备继续翻阅，余光不经意地一扫，恰巧与她的视线撞上。
她连忙红着脸避过，那微勾的唇瓣不难让人猜出她此刻的想法。
霍霁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厌烦，随后慢慢被冷意所覆盖，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这个女人，指不定能好好利用。
他半眯着眼，嘴角一扯。
“有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如果在财务部不开心，我再把你调回来。钤”
乔思蔓的心里乐开了花，她羞得不敢直视他的眼，低声答应以后，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霍霁将手放在办公桌上，修长干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眸子深沉，那犹如被一刀刀精心勾刻出来的完美五官隐隐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
另一边，华都里，夏南瑾忙碌了一早上，与雅薇一起去吃过午饭，便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儿。
她有些昏昏欲睡，总觉得最近总是睡不够，她举起手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雅薇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她的面前。
“总监，今天下午两点半约了海程那边商谈案子，据说，那边的总裁会亲自过来。”
闻言，她显得有些意外。
亲自过来的话很显然极为重视这次的合作，她看了眼桌上的文件，昨天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企划案给赶了出来，再由雅薇打印，就是为了今天下午的商谈。
海程是近期在俞城新起的公司，之前就有意委托案子给他们华都，本是急件，后也不知道由于什么时间延迟，直到今天才正式商谈。
她“恩”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
雅薇工作上的效率不错，但性子有时候难免八卦了些。
她凑近了些，故作神秘地开口：
“总监，我听说海程的总裁很年轻很帅哦，重要的是，他还没结婚！”
夏南瑾抬眸看着她。
“怎么？你想劈腿？你的男朋友可是会很受伤的哦！”
雅薇的男朋友是在隔壁部门工作的，此时听她说来，不禁脸容泛红。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嘛，我只是纯粹欣赏而已，我有些自知之明的，那样的男人哪能是我的啊？我还是找平凡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她睨了她一眼，雅薇嘻嘻地笑着，转身出去准备了。
安稳地过日子吗？
她转着笔，思绪有些放空，在霍家，应该是很难有什么安稳的日子吧？
她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多想。
没多久，雅薇透过内线电/话打进来说，海程的人到了。
她吩咐安排在会客室，挂上电/话后，她整理了一下仪容，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抬步走出办公室。
海程的总裁她并没有见过，之前有关事宜也是由相关负责的经理联系，夏南瑾在进门前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才推开会客室的门。
之前听雅薇提起的时候，她就知道海程的总裁很年轻，甚至还是个男人。可她没想到，当她推开那一扇门，门内的一抹熟悉身影即刻让她脚步顿住。
一时之间，她没有办法回过神来，任是怎样，她都没有将海程和那个男人联想在一起过，因此，在瞥见那抹身影时，她才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呆楞了几秒后便收敛住所有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冷昕叠起一条腿坐在那里，婆态随意而慵懒，他今个儿穿了一件亚麻西服，冷毅的嘴角微勾，两个眼睛散出一种流光溢彩。
在他的旁边，是她见过的案子负责人，此时是一脸恭敬地站着。
夏南瑾暗暗皱起了眉。
想不到，冷昕竟是海程的总裁。
她更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再次碰面。
说实在的，她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了，该说的话，昨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将文件放下，出于礼貌，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负责这个企划案的夏南瑾。”
冷昕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
简单的打过招呼她就想把手给收回去，但这男人却紧紧地攫住不放，她仰起脸看着他，他一脸的似笑非笑，那双眼底的光芒深得不见底。
她忍着不发作，气氛难免有些僵持，海程的负责人疑惑地看着他们，这番，男人才终于松开了手。
夏南瑾即刻将手收到身后，那上头残留下的温度却怎么都无法挥去。
雅薇推门进来，将茶水一一放下。
她垂着眼眸，面靥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将文件打开开始逐一解说。
她说得很认真，好像连一点分神都没有。
就算她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她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得到，他在望着她，更甚是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预定的一个半钟头的解说，被她简缩成了大半个钟头就完成了。
夏南瑾拿起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板着脸去瞅着他。
“知道对于这个企划案，冷总裁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又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吗？”
听见她一板一目的话，冷昕的嘴角不由勾了下。
他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她的眸子溢出兴味盎然。
“你做的企划案很好，我很满意，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我向来都是很相信你的。”
他这话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听出来。
他旁边坐着的男人略带惊诧地看了过来，就连守在旁边的雅薇也面带震撼，她抿了抿唇，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既然冷总裁没有异议，那我就去吩咐下面的人执行。”
说着，她站起身来。
“冷总裁的工作繁忙，想必今天也是百忙之中难得抽出时间来听企划案的，我让我的助理送你们离开，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
冷昕稍稍一眯眼，也不动弹，只坐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夏南瑾一点都不想跟他在这里纠缠，这里毕竟是公司，虽然会客室就那么几个人，可若是传了出去，肯定免不了又是会闹腾起一些难听的话。
她也不管他到底要不要离开，转过身就迈开了步伐。
没想，冷昕一把拉住了她，将她给拽了回来。
夏南瑾抬起头，只听见他对其余的两人开口：
“你们出去，我要跟夏小姐好好谈一下。”
海程那边的相关负责人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只有雅薇杵在那里，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她咬住下唇，心想恐怕今天冷昕是不跟她私下谈出个结局，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走。
终究，她还是对着雅薇点了点头。
雅薇离开前跟她使了使眼色，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夏南瑾也没了顾虑，立即冷下脸来。
“放开我。”
见她愿意留下来，冷昕显然很开心，听到她的话后便也顺从地松开了攫住她手腕的手。
她退后几步，确定两人之间隔了一段的距离后才说话。
“冷昕，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没有，并不代表我没有。”
他也没有靠近，只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望着她的双眸略显深邃。
“昨晚，有倪舒在，我没办法跟你单独相处，现在，终于可以了。”
她觉得好笑，眼底浮现了对他的嘲讽。
“为什么要单独相处？你有什么话是在倪舒面前不能开口的么？冷昕，我以为我跟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因此，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他的剑眉一皱，面色复杂。
“喃喃，你在怪我吗？怪我当初的不告而别？”
闻言，夏南瑾没有马上回答。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她曾经爱到骨子里，爱到不能自己。年少轻狂，或许当时她不曾后悔爱过他，可并不代表，至今，她仍然爱着他。
只不过，是对他当年的不告而别的那一个答案耿耿于怀罢了。
“冷昕，说真的，当年的事，刚开始我的确无法释怀，甚至一直在想你离开我的原因。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理由导使你狠心地将我丢下，但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离开的事，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我无法改变，也不想去欺瞒自己说你没有离开。”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黑渐渐被震惊所淹没。
她突然觉得，是的，那一切，真的不再重要了。
“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很难过，原本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再面对你并不难，我很期待能够再见你，因为，我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的离开，你的狠心丢弃，让我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该真心最该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那个时候，她当真觉得，冷昕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的每一个情绪起伏，都是因他而起，失去他，她痛不欲生，甚至觉得无法面对这个没有他的世界。
或许，当一段爱情太过铭心刻骨，都会是这样的吧？
只是，时间果真是最好的一味良药。
当初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做好了，伤过痛过绝望过，她失去了他，却获得了一个新生的自己。
不为其他人而活的夏南瑾，只为自己而活的夏南瑾。
“冷昕，当初你不告而别的原因，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因为那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冷昕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是因为不再爱了，所以不在乎那个答案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扯起了唇角。
“是的。”
他眼神痛楚而悲怆地盯着她，如同快要濒临死亡缺氧的鱼。
“喃喃，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那个承诺，你忘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面容淡漠地瞅着他。
他死死抿紧薄唇不说话，坚毅俊朗的脸部线条绷紧，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随后，他大迈步走了过去，大掌攫住了她的双臂。
她想将他甩开，他却越抓越紧，双臂几乎要被他给折断。
“这几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回来了啊！难道你就不能给机会我弥补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难道就能够这般轻易舍弃吗？”
夏南瑾仰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她亲眼目睹他如此激动的模样。
她张了张唇，吐出口的话，残忍得犹如在他的心里扎上狠狠的一刀。
“冷昕，我结婚了。”
冷昕的身子猛然僵住，声音有些破碎。
“如果你是说你和霍家那个什么霍霄的事，我知道你们只是订婚，你不用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你若是仔细查会发现，以订婚为由的秘婚是霍家的传统。早在我和霍霄订婚的那一天下午，我就跟他到民政局去登记了，民政局方面都有记录，你大可去调出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她说得信誓旦旦，他的脸瞬间煞白，就连攫住她双臂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
“喃喃，这个玩笑不好笑……”
夏南瑾斜睨着他。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这个案子我会交给别人来接手。但是我希望，你能用平常心来面对，我很感激你曾经给了我一段回忆，不管是好是坏。”
说完，她再也不去看他，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冷昕杵在那里，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升，传至了四肢百骇，冷得他全身哆嗦。
终究，还是错过了吗？即便他回来俞城了，即便他重新站到她的面前了，但他和她，终究还是回不到以前吗？
那么，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算什么？
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那双眼眸里，溢出了难以言明的悲恸。
……
夏南瑾回到办公室后不久，雅薇就进来告诉她，冷昕在会客室里呆了十来分钟便离开了，离开前神色有些呆滞，连她唤他都没怎么注意。
她没有过多的反应，随后扬了扬手示意她出去。
剩下的时间，她工作得尤为顺利。
临近下班，她收拾好东西搭着电梯下楼，当她走出华都大夏，意料之内地看见那台停在路旁的porsche911。
霍霁照旧倚靠在车旁，几乎是在她看见他时，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与她的对上。她笑了笑，抬步走了过去。
他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随后才绕过车子也钻进车里。
最近霍霁都不再主动询问她想到哪里去吃饭，他接到她后，会直接载着她到自己订好的店，每每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男人挑选的餐厅甚至是餐厅内的菜，都是她所喜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竟是这么了解。
吃过饭后，霍霁拥着她离开，在等待车童将车子开过来的空隙，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意外地发现那停放在对面马路的一台宝蓝色的奥迪。
那车窗是敞开的，只需轻轻一瞥，就能看清那坐在里面的人。
夏南瑾吃了一惊，她认出了那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就是今天下午曾经见过面的冷昕。
冷昕的手里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此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特别是他投驻在霍霁身上的视线，尤为尖锐，就连一丝一毫的遮掩都没有，想必，傻子都能感受得到。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有多久了，还是说，从她走出华都开始，他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了？
她的心咯噔下，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霍霁的神色悠闲，对着她扯起了唇角。
“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那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没什么。”
车童把车开了过来，他挽着她走近车旁，在她临上车前丢下了一句。
“他一路跟挺久的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招待招待他吧！”
她嘴唇蠕动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男人往她的脸捏了一把，随后才上车启动引擎。
他并没有走过去跟冷昕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之后冷昕还是会一路跟着。
果然。
当porsche911驶上道路，那台宝蓝色的奥迪也不远不近地跟了过来。
夏南瑾透过后照镜看得很清楚，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收紧，裙摆不禁被她绞成了麻花状。
她偷偷睨向旁边的男人，知道有些事情，她要对他说清楚，毕竟，她不想瞒着他。
“那是冷昕，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男人不吭声，她咬了咬下唇。
“我没想到公司最近的合作案是他，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我以为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也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他一路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对我来说，冷昕跟我没有关系了，那些过去，我早就释怀了。我也不想欺骗你，除去今天下午，我昨天也见过他，不过那个时候倪舒也在场。当时我跟他没有过多的交集，我也不再眷恋。”
霍霁打了一下方向盘拐弯，随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我知道。”
她抬起头，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
“喃喃，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你说你释怀了那么便是真的释怀了，你说你跟他没有关系了那就是真的没有关系了，当然，也不眷恋了。”
夏南瑾的睫毛微颤，好半晌后，她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愿意无条件相信我？”
他笑出声来，看着她的黑眸带着温柔。
“你又在说傻话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因为，你是夏南瑾。”
她的脸色复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松开。
porsche911最后开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夜总会，男人下车，在挽着她腰进去以前，有意地朝冷昕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南瑾没有去看。
她以为冷昕已经跟了一路，不会再这么厚颜无耻地跟进来。
可是，她才刚走进包厢坐下，下一秒，包厢门被由外往内地推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