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午夜,孟固源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篇笔体幼稚的文字,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些兴喜也有些惋惜,最后终于放下它片刻休息。
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他这边来。
啪啪啪……啪啪啪……
“老爷!老爷!”顾叔一边拍着门一边低声唤道。
“来了来了。”孟固源抬起困顿的眼睛,打开门问道:“何事这么急?”
顾叔一手指着门的方向,一边有些气喘。
“长……长公……”
“谁!?慢慢说!”孟固源一瞬便惊得清醒过来。
顾叔似乎缓歇过来,眼中惊惧道:“是长公主在门外!”
“什么!”
孟固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朝正门跑去。
顾叔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叫道:“后门!后门!”
越靠近后门,孟固源越发忐忑。
长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猛地推开狭小的后门,月光婆娑了后门围墙上的淑影,也几乎氤氲了孟固源的眼睛。
君清梦在开门的一瞬扑入他张臂怀里,她一身薄衣,在他怀里时周身散着冷气,孟固源不假思索将她抱在怀里,抱紧时她在发抖,抖得难以抑制。
“清梦,你怎么!?”
“固源……固源……救救……”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手死死攥着他的衣服不放。
君清梦一脸梨花带雨,精致的脸煞白如蜡,似被水洗去一层血色,而身后一匹快马喘息吞吐,看得出她快马赶,马匹都赶不得歇息。
孟固源心疼至极,用宽袖长衫环住想为她驱寒,自己却是关心则乱,大意了这夏日之夜,根本就不冷。
“慢慢说,清梦,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你慢慢说给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血……都是血!皇嫂的寝宫都是血!”
君清梦双手捂住眼睛,见她如此失态,孟固源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让她恐慌。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的寝宫有血?陛下呢?陛下在何处?”
“我不知道……我我没有见到皇兄。”
说完,她突然激灵一下,抓着他衣袖,神经质的瞪起沾满泪的眼睛,“寝宫的门关着,里面没有烛火……固源,会不会是刺客?会不会皇兄和皇嫂遇到刺客……”
“刺客?不可能!宫内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轻易进出。清梦,你是不是看错了?”孟固源惊惧不已,为她擦去泪水,疑惑难解。
“不可能!阿巧来找我,说皇嫂寝宫死了人。我赶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我不可能看错!太安静了……太安静了……寝宫里太安静了!”她一边回忆一边吓的瑟瑟发抖。
“走,咱们先去找宁帝师,宁帝师今天一整天都和陛下在一起,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清梦脚底发软,根本站不起,孟固源屈身将她横抱起放到骑来的马上,自己反身也跟着上马,安顿她在自己怀里坐稳后,对顾叔嘱托道:“顾叔,切莫告诉别人!”
孟固源驾马疾驰,厉风如刀,擦着二人脸颊飞过,君清梦靠在他胸前,散发如云,人已木然,手指紧紧抓着他前襟无法松手。
不过一会儿,两人已到宁府巷内。
孟固源飞身下马,一只手横抱君清梦,腾出手狠狠敲宁府的大门。
“谁啊……”
开门的小厮揉着眼睛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却不料敲门的人一脚猛踹,小厮连门带人摔了一地。
“宁远!!!”
“是谁?”
宁远掌灯从侧廊走出来,见人影走近,居然是孟固源和长公主,顿时被惊到语噎。
“宁远!”
孟固源飞步上前,一掌扣住他端起的手臂,两眼冒着青光,额际具是薄汗滚珠,他怀里的长公主半昏半晕,脸上毫无血色。
只听孟固源焦急道,“宁远!陛下!陛下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长公主这是?”宁远看清他和长公主,脸色刹时便失了颜色,“陛下?陛下已经回宫了,你这是……”
孟固源沉稳出名,如今这副狼狈实在不应该是他。
“宁远!清梦,清梦说她看到皇后寝宫有人死了!”
“什么!”宁远两眼顿时慌忙,不过转瞬立即恢复清明和理智,“不可能!宫内守卫严苛,况且陛下还在宫内!”
“清梦不可能空穴来风,她说宫内安静至极,皇后寝宫如果出事,陛下没理由不知道,可是宫内无声,是不是宫里真的出什么事了?”孟固源焦急道。
宁远回目沉思一阵,低声道:“带好长公主,我们进宫去!”
长风入夜,两匹快马在狭窄的巷内疾驰如雷如电,却不知,朝向的究竟是人间还是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