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徐莹来了,快坐吧。”在马主任的客气招呼下,徐莹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聂远就这么突然走了,这真是。。。。。。”马主任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一张纸递给了徐莹,说:“这是报社新的任命通知,提他做主任,统筹文教方面的全部工作。本来想等他结婚时再公布这个好消息的,可谁能料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马主任再次叹息一声,为聂远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感到深深的遗憾。
“谢谢领导对他信任,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徐莹接过任命书,细心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的折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包包之中。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公司领导决定,鉴于聂远同志在文教工作中的突出表现,追授他为“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荣誉称号,被允许葬入枫海园。”“人死如灯灭,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这些荣誉不算什么,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着才是。”马主任安慰道。
“谢谢,我代表小远谢谢报社领导的关心。”徐莹站起身来,对着马主任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马主任向前将徐莹扶了起来,又询问了一些聂远家人的情况,在知道聂远妈妈生病住院之后,他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让徐莹告诉一声,他一定全力以赴。徐莹再次表示感谢之后,便走出了领导办公室。在徐莹去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同报社的张司机拦住了她,之间张司机面色憔悴,也许是因为彻夜未眠的原因,他眼圈的青黑色特别的明显,徐莹有些不解的问道:“张师傅,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张师傅没有说话,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烟,又掏出一个打火机,颤抖着手点燃了香烟,他狠狠的吸了几口,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徐莹不自觉的咳嗽一声,再抬头便看到,张师傅已经站立起来,并用右脚碾碎了香烟。他一脸愧疚、懊恼的对徐莹说道:“对不起”。徐莹看着他,不明所以,张师傅继续说:“其实昨天聂记者出事时乘坐的那辆车,在前一天我就知道它出现了故障。”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徐莹满脸惊愕,她激动的拽着对方的胳膊,喘息道。
“就在前天下午我们公干回来的时候,副驾驶后面的车门突然开了,我查看过后判断是车锁出现了故障,看着也到下班的时间了,就想着先下班,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开到修理处去维修。可是,第二天等我想起了的时候,发现那辆车已经不在车库了,我以为也有人发现它有故障,是开去维修了。可是,谁知道,下午就传来聂记者出事的消息。”张师傅说完,终于抑制不住良心的谴责,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徐莹听完对方的诉说,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直到触碰到私家车才勉强稳住了身体。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同事,她很想过去安慰他几句,可是想到小远的惨死,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姑妈,想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可心,她就忍不住想如果前天下午张师傅不急着下班,或者他通知一下其他人,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眼前还活的好好的,还会哭泣的人就是直接害死小远,也间接还来姑妈的刽子手,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徐莹眼里忍不住充满了仇恨,脸上也变得狰狞起来。可是,最后的理智还是告诉她不应该把这一切的过错推着他的身上,她不应该怨恨他,却也无法原谅,她逃避似的拽开车门,一坐上车便毫不停留的按了发动机,车子出溜一下子蹿了出去。车子行驶在宽阔的柏油公路上,徐莹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该去怨恨比人还是将发生的一切归咎于老天爷的造化弄人。可是,爸爸的电话却证实了张师傅的猜测属实。事故真正的起因确实是车门锁具故障导致的,当然陈师傅驾驶速度过快也是造成惨剧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小远也是因为头部受创而亡,而徐莹所看到的跑车上的血迹,那是因为小远身体撞到护栏上,再被反弹回来撞在跑车上留下的,最后认定跑车的主人完全没有事故责任,他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等徐莹赶到交警大队的时候,爸爸也刚才里面走出来跟工作人员及跑车的主人握手告别。爸爸看到徐莹,便朝她走来过来,他们刚要准备离开,跑车的主人突然小跑过来,礼貌的说道:“等一下”。爸爸和徐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等他接下来的话语。他轻咳一声,礼貌的说:“虽然法律认定我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年轻的生命,我也是于心不忍,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没想到还有没想找事的,徐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对方的心地善良,可是看到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她还是礼貌的接过了名片,顺便说了一声谢谢。当然,既然事故认定没有对方的责任,她也不会去纠缠对方,她只是礼貌的接过了名片,礼貌的放进了车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心,接电话啊。”可心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从开始的庆幸,到现在的焦躁不安,徐莹经历一个漫长的心里变化过程。“可心,求求你,快点接电话啊。”徐莹将手机打到免提,抱在手中,祈祷道。
“怎么还没有打通吗。”妈妈问道。
“没有”徐莹将疲惫的身体靠在妈妈的怀中,回答道。片刻之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眼,怯怯的对妈妈说道:“妈妈,你说,可心会不会也出事了。”
“胡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妈妈用右手堵住了女儿的嘴,不满的训斥道。
“我知道,我知道错了。”徐莹拉着妈妈的手,有些后悔的检讨道,随后满含希望的说道:“也许,也许可心手机只是没电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而已。”虽然知道这样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她还是忍不住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明天就是小远下葬的日子,要是可心还没有回来该怎么办呢。
“那也没有办法,亲朋好友、邻里、报社都已经通知过了,明天即使可心还是回不来,也不能耽误下葬的日子。”爸爸说道。
“是啊,只希望明天可心他们能够回来吧。”妈妈叹息道。
“希望老天爷保佑吧”徐莹看了病床上的姑妈一眼,无奈的说道。如果老天爷真的保佑,又怎么会突然夺走了可心唾手可得的幸福,同时带走了两个她至亲的亲人,4月8日是聂远下葬的日子,而此刻的可心还远在上海好友的婚礼上,她终究是错过了最后一次送别聂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