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通电话之后,小飞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欣赏有之、惋惜有之,而遗憾更甚,他想,可心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带你来这里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可惜现在,也许将来都不会再有机会了,那就让我替你再看最后一眼吧,看过之后,我将把这里尘封起来,不会再踏足,也不会再让任何人踏足,它将成为我心中永远的记忆。小飞颤抖着双手,将白色的防尘布一块块的覆盖在房间里每一件物品上,就连那捧红色的玫瑰花都没有放过,直到整个房间成了白色的海洋。他关好窗户,拉上最后一扇窗帘,将光亮拒之门外,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有如夜幕降临。呆愣良久,小飞终于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拐角来到车库前面,看到里面那辆蓝色自行车,小飞又不自觉的出神,就在前几天他亲手将自行车推入车库时,他还幻想着,当可心看到它时惊喜的模样,想象着可心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它的每一个部件,从车座到车把手,还有她每一次不经意间回头冲着他笑时腼腆的模样。憧憬着他骑上自行车,可心环抱着他的腰,幸福的依偎在他身上,一路迎着风,他们一直走下去的模样。。。。。。可惜,这一切将永远都不会实现了,小飞重重的将手拍在了心脏的位置,借此缓解心中的伤痛,他现在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苦的,都是那么的让人无法忍受。当车库的卷帘门缓缓降落的时候,小飞不得不对它说再见了。将大门锁上的那一刻,小飞感到自己的心上也上了一把锁,他将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外,没有人能够打开它,唯一的钥匙在可心手中,然而他却把他的唯一弄丢了。
小飞最后回到了出租屋,因为这里充满了他和可心所有的记忆。他不敢去开灯,因为灯光不会带给他一丝光亮,只会更加衬托出他的满身落寂。借着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些许微光,小飞走到了茶几前,抚摸着陈列在上面的一件件陶瓷作品,那是每一年生日时可心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茶几上还放着一盒密封好的苏打饼干,小飞打开包装盒,从中拿了一块,轻轻的咬了一口,却把剩余部分又放了回去。他想起可心送他饼干的情景,每次她都会对他说“小飞,你要是喜欢,就尽情的吃,等吃完了我再给你做”,可是,这一次吃完了,就再也没有了,饼干依旧那么好吃,可是他却再也舍不得吃一口了。小飞将身体晃到了厨房,他想这里应该是他和可心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了,靠在厨房外的门槛上,仿佛看到了可心站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不知道可心回头喊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要什么食材,小飞下意识的打开了冰箱想要为她取什么。可是,当看到满满一冰箱东西时,他却忘记了要拿什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可心需要什么。他摇头苦笑,这次意识到好像每一次长时间工作他再回到这里,房间总是整洁的,冰箱总是满满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可心为他做了这么多,现在他才发现可心身上一些美好的东西,而这些美好却是以前被他忽略掉的,他不知道这是可心的幸运,还是他的悲哀。只是他终究明白了,原来失去一个人并不可怕,只是失去了一个心中将不可替代的人,那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很不幸,那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让他遇上了。。。。。。
对于小飞,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他拿出相处,翻看着里面可心的每一张照片,她高兴的、生气的、无奈的、健康的、生病的,清醒的、熟睡的。。。。。。感受着她每一次的喜怒哀乐。相片再多,总有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合上相册,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台前,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更久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经站了多长时间了,只是有些麻木的双腿告诉他,他真的已经站了很久了。窗外的夜空从漆黑,经历过朦胧,终于迎来了黎明。听到门铃响起的 声音,小飞的身体不由微微振了一下,他想是可心来了吗,他想要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他不知道一个人对待另外一个人的心情竟然可以这么复杂又充满了矛盾。门铃锲而不舍的一直响个不停,小飞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当打开房门看清楚来人时,小飞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你来了”小飞身体站到一边,礼貌道:“请进吧”
“很失望”依琳直视着小飞的眼睛,接着问道:“你以为来人是可心,对吗。”
“嗯”小飞诚实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她怎么样了”
“她很担心你”依琳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
“她想来看你,被我制止了,我想你现在更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谢谢”沉默良久,依琳想了想,抬头看向小飞,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可心也一直想要告诉你,是我没有让她那么做。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说完,依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也许面对此时双眼布满血丝,很是颓废的小飞,她始终是带着歉意的吧。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小飞面无表情的说道,看着依琳投来的疑惑的表情,小飞接着说道:“你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你足够了解可心,她虽然是她爸爸一手带大的,可是她的性格更像她的母亲,看似绵软,但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即使是错误的,她也会一直走下去。母女天性就是这么微妙。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可以那么幸运,让可心认可了他,我只希望她的选择不会是一个错误,她一定要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依琳迟疑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要对我感到歉意,可心能有你这么一个一心为她的朋友,我为她感到高兴。也不要因为隐瞒而继续自责下去,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至少在我不知道的这一年里,我是快乐的,是幸福的,我和可心还多做了一年的,朋友。”朋友多么讽刺的一个词语,可心你知道吗,我一直不喜欢这个词语,至少当用它来形容我们的关系时,我是那么的厌恶它,因为我一直想和你成为最亲密的人,可是在这个愿望不能实现的时候,竟然发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小飞摇了摇头,苦涩的呢喃道:“这一年的朋友就像是偷来的。”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鼓励你,再去争取一下,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也许并不明智,结果也许会让人再次失望。”看到小飞再次摇了摇头,依琳不禁问道:“你已经选择放弃了吗。”
“依琳,你知道昨晚我都干了些什么吗”小飞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他并不要依琳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昨晚翻了一夜的照片,照片中可心呈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么一个表情,那样的安静、那样的放心,就是那种岁月静好,一生无忧的表情。而那个发自内心的表情,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表情。”
“只有能说明什么”
“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看到她幸福就好,我不想让她为难,因为我爱她。”
“好吧,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她明天早晨的飞机,你要不要再见她一面。”小飞的身体明显再次振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见了又如何,相见不如不见,祝她一路顺风。替我告诉她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她,现在的不争取,只是已经做了决定,决定要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
“好,我一定转告她。”依琳见小飞没有再开口,便准备转身离去,这时候小飞才警觉道:“等一等”。小飞走到卧室,又重新走到依琳面前,把拿着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依琳。
“帮我把这个给可心,算是我送给她的一个念想吧,让她不要忘了我。”
“这不是你妈妈的遗物吗”依琳将相机拿在手里,小心翼翼。
“以前是妈妈的遗物,自从遇到可心,为她拍照便成了它唯一的使命,现在可心要走了,它也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好,我会把你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告诉她。你还有要说的吗。”
“等一等”小飞突然又想到什么,拿起笔认真的写了起来,一会儿才将写好的都是折叠好交给了依琳,说道:“里面是可心喜欢的几道菜的食谱,她一直想知道,可是我都没有告诉她,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总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为她做下去,可是,今后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她想吃了,就照上面的步骤自己做吧,如果她不想做,就让,就让那个人做给她吧。”依琳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握紧手中的纸张,拿着相机跑了出去。依琳走了,小飞再次站到了窗户前,茫然、迷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直到看到站在楼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